方天賜這光棍的話,差點把方家老祖宗的鼻子氣歪。
怒到極緻,方家老祖宗反而平靜下來,他直起身體,擰眉盯着方天賜,“你打定主意,非要去拜師學藝?
”
我攥緊菜刀,有種直覺,方家老祖宗這情緒不對勁。
先前他隻是憤怒,并無陰沉冰冷的神色,現在他眼中泛着寒光,像是做了什麼決定一般。
我心裡咯噔一下,
“是,我一定要去,不然活着沒意思。
”方天賜噘着嘴。
他顯然是沒發現方家老祖宗的異常,還把他當成親近的長輩撒嬌呢。
我不着痕迹的往方天賜身邊靠,誰知方恒突然翻了個白眼,身體直挺挺的向前倒,砸在方天賜身上,與此同時,一道虛影從方恒身上掙脫出來,當虛影逐漸凝實,我才看清這是個穿着棉布長袍的中年男人。
他身材清瘦,脊背微微佝偻着,有種病弱之感。
論相貌,這位方家老祖宗長得很是清秀,傳承到現在,方恒和方天賜的五官至今還跟他有些相像。
“既然你覺得活着沒意思,那便去死吧。
”他語氣冷酷,随着他的話,黑暗自他腳下迅速蔓延。
糟了。
是鬼蜮!
我一把薅住方天賜的衣領,想要帶着他躲走,可方天賜緊緊的摟着昏迷的方恒,兩個大男人,我根本拽不動。
就這麼一會功夫,鬼蜮已成,我和方天賜父子都被困在了鬼蜮裡。
四周驟然變黑,把方天賜吓得大叫,瞪大眼睛看着方家老祖宗,終于知道害怕了,不敢再頂嘴,“老祖宗,我錯了,我往後好好學習,我去考公務員,你别帶我走,我剛才說着玩的。
”
可惜,方家老祖宗已經動怒,他現在服軟,晚了。
方家老祖宗雙臂展開,懸在空中,鬼氣凝成一條條繩索樣的東西,蛇似的延伸攀爬而來。
我擋在方天賜身前,調動地氣,掐出一道鎮煞決,打向鬼氣繩索,同時運用業火,再擲出一張黃符。
黃符帶着幽幽業火重重的撞在方家老祖宗肩膀上,他悶哼一聲,身上的黑氣突然消失,他從空中摔在地上。
我把菜刀當成劍,比劃了個劍花,冷着臉,“我才發誓要守護城隍廟,好好履行城隍爺的職責,就敢當着我的面傷人,當我是擺設?
”
方家老祖宗的肩膀被攜着業火的黃符打了個洞,他捂着傷口,整個鬼十分虛弱,“我不想去投胎,留下來的心願也沒法實現,還不如魂飛魄散來的痛快。
”
“來吧,再給我一符,讓魂飛魄散!
”
他往地上一攤,頗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架勢。
我被他給氣笑了,剛才方天賜“嚷嚷着不想活,把他帶走”是精準遺傳方家老祖宗的吧?
“别,别。
”方家老祖宗一心求死,我這還沒說話呢,方天賜撲過來,他擋在方家老祖宗身前,“别傷害老祖宗,是我的錯,我不該頂撞老祖宗。
”
方家老祖宗眼珠動了動,“你知錯了?
那你是願意去考公務員?
”
方天賜垮了臉,耷拉着腦袋往旁邊挪,“周仙姑,你動手吧。
”
我:“……”
甯願讓老祖宗魂飛魄散,也不去嘗試着考公務員啊。
絕了。
方家老祖宗眼裡的光徹底沒了。
我無奈的搖搖頭,問方家老祖宗,“你就那麼想當個官?
”
“想啊,我自小讀書,父母兄弟對我寄予厚望,可我讀了一輩子的書,也隻考上了個秀才,我想進士及第,得賜官身。
”
方家老祖宗喃喃道:“此事不成,我甯願魂飛魄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