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丫頭，二丫……」

　　鳳心瑤這話就是明確在說，二丫在這裡能有特殊的待遇全是看在她的面子上，她這樣的綉品就是登不上大雅之堂的。

　　鳳大明聽的心驚，生怕姐妹兩個處的不好，可是想說點什麼，卻半晌找不到話。

　　隻能站在一旁幹著急。

　　德子也跟著緊張，隨即想緩解尷尬道：「鳳娘子，二姑娘才來了幾天，綉成這樣就算是可以了。」

　　「也就是說，她現在的綉品確實沒有你們誇讚的那麼好？」

　　鳳心瑤看向德子。

　　德子擦汗。

　　綉娘幾個也有點局促。

　　二丫這綉品確實不行，跟能出售的綉品還差的遠，但是在新人之中也算是學的快的。

　　她們對二丫不住的誇讚，一是知道她是鳳娘子的親妹妹，二是這丫頭身世可憐，又著實勤奮。

　　想她這樣的關係和身份，鳳心瑤可能就是暫時將人安排在這裡，那她們就教授一些小玩意的綉法就行了。

　　可看著，鳳心瑤如今的意思，似乎是真的想讓人過來學東西的。

　　幾個綉娘看向德子，感覺他們似乎沒領悟到鳳心瑤的意思，還讓人家姐妹關係不好了，而心生愧疚。

　　德子見狀，也明白過來剛要跟鳳心瑤開口，就見她看向鳳二丫。

　　鳳二丫垂頭，德子忙道：「鳳娘子，二姑娘還小……」

　　「我知道我現在還不行，但是阿姐，我會學好的。」

　　沒等德子說完，鳳二丫便擡頭看著鳳心瑤，聲音沒什麼波瀾，但是足夠堅定。

　　眾人見狀都噤聲。

　　鳳心瑤也看著二丫，見小丫頭說這話的時候眼睛澄澈認真，還帶著一點點不服氣的倔強。

　　半晌，鳳心瑤勾唇，對德子道：「你們先忙，我爹好久沒見到妹妹了，想說點話。」

　　「好好，娘子帶著大叔他們去您畫圖的房間就好，掌櫃出門前就交代了，讓我們好好招呼。」

　　鳳心瑤點頭，怪不得來的時候就沒見到周掌櫃，原來是出門了。

　　離開前，鳳心瑤又看向德子：「最近店裡可是有什麼困難？」

　　最近她倒是一直吃著店裡的紅利，地震耽誤也沒有做什麼新款，她便以為是生意不好做，掌櫃的就沒催，可今日來店裡看到德子，就隱約有一點點不安感。

　　德子聽到卻堅定搖頭：「沒有。」

　　話落卻不由瞧了沈燁一眼，鳳心瑤就更覺得奇怪了。

　　她看向沈燁，沈燁忙笑道：

　　「娘子不會以為，德子臉上的傷跟我有關係吧？我這飛醋可不是這麼吃的。」

　　鳳心瑤：「……」

　　這男人，亂說什麼。

　　她輕咳，曲肘懟了男人一下，隨後帶著他們去了二樓房間。

　　到了房間，鳳大明便急急同二丫說話。

　　「二丫，你別怪你阿姐，你姐姐……」

　　「阿姐罵我，是希望她們教我真東西，爹，我不是來混日子的，二丫要麼不做，要麼就做好。」

　　二丫今年才十四，嗓音沒多少少女稚氣，說話時堅定平和。

　　鳳大明聽到這話，眼圈瞬間就紅了，吸吸鼻子拿出糖葫蘆：

　　「丫頭，吃點，離開家你日後的日子能好受點。」

　　說完，鳳大明用袖口蹭了蹭眼角。

　　也不知道家裡是什麼基因，兩個閨女這般懂事卻沒得到好對待，兩個兒子那般混賬，卻享福那麼久。

　　不過日後……怕是都會不一樣的。

　　「爹……」

　　看著眼前紅彤彤的糖葫蘆，鳳二丫唇齒間不由分泌口水，可還是道：

　　「拿回去給外甥外甥女吧，女兒大了，不愛吃這些東西了。」

　　鳳大明一聽遲疑，覺得二丫懂事挺好的，他知道他家大女兒的性子，人家惦記她，她就會惦記人家。

　　二丫這樣，是能多得長姐庇護的。

　　鳳心瑤在一旁也聽到了這話，開口道：「這是爹給你買的，孩子們的，有他們爹給買。」

　　說完，她走上前，從鳳大明懷裡抽出另外一根糖葫蘆，在二丫面前晃了晃，柔和道：「阿姐也有。」

　　鳳二丫見狀眸色一怔，這是相認以來，鳳心瑤第一次承認她是她姐姐。

　　從前，她不敢認她，也不敢叫她姐姐，總覺得她已經跳出魔窟了，沒必要跟他們這一家子再有聯絡。

　　她寧願她出去奔自己的好日子，可沒想到，她終究還是派人護了自己一程，還帶自己來學東西。

　　鳳二丫看著鳳心瑤，心裡有感激，有羨慕，還有一種距離感。

　　想來，她垂下頭接過糖葫蘆，低聲道：「謝謝爹，謝謝阿姐。」

　　「哎，好孩子。」

　　鳳大明應下。

　　鳳心瑤笑笑，咬了一顆糖葫蘆。

　　鳳二丫也咬了一顆，糖葫蘆酸酸甜甜，上面的芝麻又香又脆，她真的好久好久沒有吃到這麼好吃的東西了。

　　她時不時擡頭，看鳳心瑤吃到哪一顆了，發現她似乎也喜歡吃糖葫蘆，心裡又升起一點別樣的情緒。

　　一家人在屋裡，有一搭沒一搭的說了很多話。

　　鳳大明也交代二丫要多聽掌櫃和德子的話，二丫都一一應下。

　　時不時還關心一下鳳大明的身體，和問問幾個孩子的事。

　　雖然她並沒見過那幾個孩子，但是想著阿姐和爹爹都這般喜歡的孩子，定然是又乖巧又懂事的。

　　琢磨著，小丫頭猶豫半晌從袖口拿出幾個銅闆，遞給鳳大明。

　　鳳大明見了，忙推辭：「你這丫頭……你眼下還沒穩定，爹怎麼能花你的錢。」

　　「爹……」

　　鳳二丫喚了鳳大明一聲，而後臉頰紅了紅，低聲道：

　　「我知道姐姐不缺我這點……但是我想給幾個小外甥買點吃食。」

　　聞言，鳳大明倒是不好不收了，他覺得孩子會辦事是好事。

　　但是又不由看向鳳心瑤，按照他家丫頭的脾氣是不會要的。

　　果然，鳳心瑤道：「你自己收著，日後這裡乾的好了，他們幾個的衣服鞋襪就歸你這小姨管了。」

　　「可以嗎？」

　　鳳二丫聞言眸子亮了，轉頭期許的看著鳳心瑤。

　　鳳心瑤笑：「讓你幹活，你怎麼這麼高興？」

　　這丫頭又軸又奇怪。

　　可鳳二丫還是很高興的又問了一遍：「真的可以嗎？阿姐。」

　　「恩，你不嫌累就可以。」

　　「謝謝阿姐……」

　　鳳二丫真的很高興。

　　她姐姐剛才說自己做的刺繡不行，可這會兒又說日後孩子們的衣服讓她來，這就是說姐姐心裡是相信她能幹好的。

　　她真的太高興了。

　　鳳心瑤不知道小丫頭的心思，無奈笑笑，可心裡卻對這個妹妹挺喜歡的。

　　她上前，正想為剛才兇她的事情哄她兩句，就聽見外頭突然亂起來。

　　其中還聽見周掌櫃吼道：「夫人暈倒了，快快，叫郎中，郎中！」

　　聞言，鳳心瑤直接跑出去。

　　沈燁跟上，怕外面有什麼危險，囑咐鳳大明和二丫就在屋裡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