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定遠侯死了
原來,自打上回晏逐星走後,汪氏代管家的權利就被定遠侯收回了。
汪氏借著幫忙操持定遠侯婚宴一事厚著臉皮留在了侯府,她把自己的娘家侄女也給叫來了。
想著趁定遠侯娶新婦這日,讓侄女和定遠侯生米煮成熟飯,屆時侄女當不上侯府主母,當個妾室也不錯。
畢竟侯府如今沒有繼承人。
若她的侄女能搶先一步生下兒子,侯府不還是他們的麼。
於是她才想著給定遠侯下催情葯。
晏逐星聽完,覺得她說得倒也合情合理。
汪氏想要的始終都是侯府的榮華富貴,沒必要讓她和定遠侯身敗名裂。
「那你為何要給我下藥?」晏逐星問道。
汪氏咽了咽口水,掙紮著要不要說實話。
「你知道的,我這個人向來沒什麼耐心。」晏逐星淡漠地掃了她一眼,將腰間的軟劍解下,直指汪氏喉間。
「我數到三,你若不說,便給他們陪葬。一、二……」
聽到這話汪氏嚇壞了,涕淚橫流地衝上前抱住晏逐星的腿,嚎哭道:「我說,我全都說還不行嗎。」
「是衛國公府的一個管事嬤嬤讓我乾的。」汪氏毫不猶豫地就把幕後之人給賣了。
晏逐星:「……」
哇,定遠侯今日的婚宴可真是熱鬧極了。
先是溫家人要下毒,後是大長公主派出暗衛刺殺,現在衛國公府的人也來摻一腳。
這些人有完沒完?
難道是她表現得太客氣了,讓他們產生了誰都可以踩她一腳的錯覺?
晏逐星冷笑。
雖然汪氏供出來的隻是衛國公府一個小小的管事嬤嬤,但她心知肚明,要對付她的隻會是竇淑容。
她不明白竇淑容為何會恨她至此,非要讓她身敗名裂活不下去才滿意嗎。
就因為之前冰嬉宴上的事情?
晏逐星深吸一口氣。
既然竇淑容非要摻和,那殺死定遠侯的這個鍋,就她來背吧。
林姨娘應該已經找到裴明鏡了,也不知道等會兒他來查案,查到自己母親頭上會是一個什麼表情。
*
定遠侯正與忠毅伯把酒言歡,臉上堆滿了春風得意的笑容。
酒酣耳熱之際,就瞧見林管家面色慘白地沖了過來。
事態嚴重,林管家也顧不得禮數,幾乎是撲到定遠侯耳邊急促低語:「侯爺!大事不好!玉瀾院起火了,大小姐好像還在裡頭沒出來呢!」
「你說什麼?!」定遠侯驚得手一松,手裡的酒杯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這番舉動引得附近幾位賓客側目。
忠毅伯放下酒杯,關切地問:「鴻升兄,何事如此驚慌?」
定遠侯眨眼間換上了一副雲淡風輕的笑容。
他擺擺手,對著周圍投來目光的賓客們朗聲道:「嗐,無妨無妨!下頭人毛手毛腳,一點子小事都辦不利索,驚擾了各位的雅興,真是該打!」
忠毅伯將信將疑,但見他神色如常,便也笑著舉杯:「無事便好,來,再飲一杯!」
定遠侯笑著舉杯回應,眼神卻飛快地掃向玉瀾院的方向。
此刻前院喧囂,玉瀾院的位置又偏,尚未有黑煙衝天而起。
他心下稍定,趁著舉杯飲酒的間隙側過臉,用隻有林管家能聽到的聲音吩咐道:
「聽著,立刻帶人過去壓住火勢,別讓它燒大了驚動前頭。」
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
「至於大小姐的事……」
「若她命大,算她造化。若她……」
他沒說完,但林管家也已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侯爺這是要讓大小姐自生自滅啊!
「重點是,管好下人的嘴。今日之事,一絲一毫都不許傳到這前院來!若讓我聽到半句風言風語,唯你是問!」
定遠侯面色冷凝。
婚宴才進行到一半,正是與京中權貴聯絡感情的關鍵時刻。
若讓這些好不容易才借著國公府名頭請來的貴客知道後院失火,甚至還死了人,他們必定會立刻尋由頭告辭。
那他寄予厚望的這場婚宴,豈不成了笑話?
至於晏逐星,一個得罪了朝華大長公主的女兒,怕是沒有多少前程了。
如今他也已經娶得駱文纓,有沒有晏逐星去與烈國公府維繫感情也不那麼重要了。
林管家聽到這話,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頭頂。
看著定遠侯那張堆滿假笑的臉,他嘴唇哆嗦了一下,終究不敢多言,隻深深地垂下頭:「是,小的明白。」
說完,他幾乎是連滾爬爬地退了下去。
定遠侯這才徹底轉過身,臉上重新掛滿熱絡的笑容,他高舉酒杯繼續與賓客們推杯換盞,談笑風生。
彷彿什麼都沒發生。
晏逐星聽完了林管家轉達的話,笑了。
她就知道,定遠侯這樣自私自利的男人,對她好隻是因為她有利用價值。
什麼妻子女兒,都比不過權勢。
「讓他喝下這碗醒酒湯,你能做到吧?」晏逐星將溫家送來的毒藥悉數放到了醒酒湯裡。
林管家猛地搖頭,哆嗦道:「大小姐,那是弒主,我不敢啊……」
「你的孫兒,難道不比定遠侯重要麼?」晏逐星微微一笑,將手中的長命鎖晃了晃。
林管家徹底崩潰了。
他的孫子林南才剛剛滿周歲,學會喊的第一個人不是爹也不是娘,而是他這個阿爺。
他歡喜不已,特意給孫兒打了這個長命鎖。
如今這個長命鎖竟然落到了大小姐手中。
他撲通給晏逐星跪下了:「大小姐,南兒還小,您就饒過他這一回吧……」
晏逐星輕笑一聲:「林管家你怎麼能這麼想我呢,我豈是那種會輕易要別人命的人。」
林管家看著玉瀾院裡的那些屍體,欲哭無淚。
大小姐說出這話,她自己信麼?
晏逐星將他攙扶起來,一字一句道:
「事成之後,你依舊是侯府最得力的管家。不僅如此,阮姨娘腹中的兒子誕下後,我會安排你的孫兒做他的貼身書童,一同進學,一同長大。」
「若他學有所成,我會做主給他去了奴籍,讓他日後可以參加科考。」
「與侯府世子從小相伴的情誼,還有你孫兒不再為奴的以後。林管家,你要還是不要?」
林管家被她說動了,最終咬牙切齒地答應了下來。
他端著醒酒湯重新去了前院。
定遠侯眼角餘光瞥見林管家回來,眼神立刻掃了過來。
「如何了?」他壓低聲音詢問。
林管家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控制著聲音的平穩:「侯爺放心,火已經撲滅了!萬幸沒有蔓延開,隻是玉瀾院留下當值的丫鬟沒能逃出來……」
「什麼?!」定遠侯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他的大喜日子死了人,真是晦氣。
林管家將手中那碗溫熱的醒酒湯恭敬地遞到定遠侯面前,諂媚道:「侯爺息怒!都是那丫鬟命薄福淺,衝撞了吉日。不過您放心,小的已經處理好了,絕對不會讓他們的家裡人鬧到您面前來。」
聽到這話,定遠侯心裡舒坦了幾分。
林管家再接再厲:「您今日飲了不少酒,不如趁熱喝下這碗醒酒湯,新夫人和整個侯府都等著您主持大局呢。」
定遠侯聽到這話,覺得很有道理。
他可不能真喝醉了,不然今晚還怎麼和駱文纓成就好事。
他毫不遲疑地接過林管家手中的湯碗。
碗壁溫熱,湯色清澈,看不出任何異樣。
「還是你想得周到。」
定遠侯對林管家貼心的安排表示滿意,他仰起頭將那碗醒酒湯痛快地一飲而盡。
林管家懸著的心落回了一半。
他這邊已經搞定了,就等著大小姐下一步動作了。
沒過多久,玉瀾院火光衝天冒出了濃重的黑煙。
「著火了,快來救火呀。」
不知道是誰的聲音嚷嚷了出來,侯府頓時一片騷亂。
定遠侯目眥欲裂,不是說火已經滅了嗎,怎麼又燒起來了。
「林平,林平!」
定遠侯怒吼著想要把林管家叫過來,但一股鑽心劇痛猛地從腹中竄起,直衝頭頂。
他眼前一黑,喉嚨裡隻發出了一聲短促氣音,身體便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倒,狠狠砸在宴席之上。
巨大的聲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滿堂賓客都嚇了一跳,侯府頓時亂成了一鍋粥。
有一好心人想要將定遠侯攙扶起來,結果上前碰到他卻發現他沒了呼吸,不由驚叫出聲:
「啊,定遠侯,他,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