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在哪裡見過
得知晏逐星搬離侯府,阮寄薇心裡有些惴惴不安,她悄悄命丫鬟聯繫上了九梔,詢問之後該怎麼辦。
「好好養胎,等到孩子該出生時,小姐會告訴你的。」
九梔隻回了這麼一句話,就帶著丫鬟們把玉瀾院的東西給搬空了。
臨走前,雙鯉讓九梔等等,她有事要辦。
九梔有些疑惑,還有什麼事。
不一會兒,就看到雙鯉拿著五百兩銀票回來了。
「哪來的錢?莫不是小姐藏的私房錢?」
她有些吃味。
怎麼這麼重要的事大小姐不告訴她,隻讓雙鯉去辦。
「不,這是侯爺給的。」雙鯉一臉得意。
「啊?」九梔震驚了。
定遠侯每次給銀子都像是在割肉,怎麼會一下給了雙鯉那麼多銀票。
「嘿嘿,這你就不懂了吧,侯爺愛面子得很。」雙鯉露出狡黠的笑。
她先前特意去和侯爺訴苦,說小姐在外邊多麼可憐多麼慘,親生父母做生意賠了錢,如今拿不出銀子來,小姐搬出侯府後,恐怕吃不好也穿不好。
屆時小姐還怎麼出門與京城的千金小姐們交際。
定遠侯二話不說立刻就給了她銀票,還囑咐她:
「讓星兒在外邊好好照顧自己,莫要虧待了自己。遇到難事,隻管差人回侯府來尋本侯。」
雙鯉活靈活現地模仿著定遠侯的語氣,直接把九梔給逗笑了。
「幹得漂亮,小姐若是知道,也要誇你能幹了!」
兩人一塊將玉瀾院的東西都帶走,除了侯府的家生子,他們將剩下願意跟隨晏逐星的丫鬟小廝也帶走了。
不得不說,永安王真的很貼心。
宅子打理得十分乾淨,晏逐星直接將行李搬來就可以入住了。
整個宅院隻有她一個主人。
躺在床上,晏逐星隻覺得痛快極了,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需要擔心有人往她身邊安插探子,也不需要去勾心鬥角算計這個算計那個。
翌日醒來,晏逐星收到了第一份拜帖。
她原以為第一個會來的是永安王,沒想到收到的竟然是裴蕪的拜帖。
裴蕪與她交情不錯,為人單純講義氣,她自然不會拒絕與她往來,因而便應下了這場拜訪。
隻是她沒想到,這一次來的不止裴蕪,還有裴明鏡。
裴蕪看著晏逐星有些尷尬。
昨日得知晏逐星搬出侯府後,她便想著來探望一二,沒想到大堂兄知道後,非要跟著一塊來。
她拒絕不了大堂兄,隻得將他一塊捎來了。
「不請自來有些冒昧,還望晏大小姐不要見怪。小小薄禮,恭賀大小姐喬遷新居。」裴明鏡將賀禮送了上來。
晏逐星原本想說冒昧那你就趕緊走吧,但看到裴明鏡送來的賀禮又將那些話咽了回去。
裴明鏡送的是一對成色極好的霽藍釉梅瓶,裡邊插了兩株鮮艷欲滴的紅梅。
除此之外,他還送了兩大筐上好的銀絲炭,炭條整齊,隱約帶著一絲松香。
侯府十日領一次銀絲炭,昨日雙鯉他們從侯府帶來的剩下銀絲炭隻夠用兩日了。
這個時候再重新去買,不僅不好買,價格還要比平日裡貴上不少。
裴明鏡的這份禮物,送得倒是及時。
秉承著伸手不打送禮人,來了帶禮物就是好客人的原則。
晏逐星還是給了他一個笑臉。
「哪裡的話,裴大人請坐。」
裴蕪見她笑了,這才親熱地上前挽住了她的胳膊,介紹道:「這花是我摘的。我記得你先前的院子裡也有梅花,我怕你不習慣,特意從國公府摘了兩株新鮮的一塊送來。」
「多謝。」晏逐星笑著讓下人將花瓶擺好,沒有再搭理裴明鏡。
她心知肚明,裴明鏡不可能單純來恭賀她喬遷新居。
但敵不動我不動。
他不問,她裝傻。
他一問,她驚訝。
他嘆氣,她搖頭。
總而言之,主打的就是一個敷衍。
「這院子真漂亮。」裴蕪感慨。
「我也覺得不錯。」晏逐星點頭。
「若之後你不嫌棄,我可要經常來找你玩了。」裴蕪羨慕極了。
一個人住那麼大的院子,也太幸福了。
晏逐星笑道:「我怎會嫌棄你。我在京中並無閨中好友,你能常來看我,我心裡歡喜極了。」
聽到這話,裴蕪看她的眼神帶了一絲心疼。
真可憐。
小小年紀就被定遠侯夫人拐走,後來定遠侯夫人找到親生女兒又將她關在家中不許她交友,每次宴會上都見不著她的面,怪不得沒有好友。
「無妨,日後我會當你的好友。」裴蕪鄭重承諾。
見她們聊得火熱,將他晾在一旁,裴明鏡也不惱,他四下掃視了一圈,心中對晏逐星和永安王的關係愈發感到疑惑。
他來之前已經打聽過了,這個宅邸並非關萬海買下的,而是永安王贈予晏逐星的。
兩人如今究竟是兩情相悅,還是郎有情妾無意。
他忍不住開口道:「大小姐,聽說這宅子是永安王送你的?」
「啊?是嗎?裴大人聽誰說的呀?」晏逐星裝傻。
「大堂兄,這話可不能瞎說啊。」裴蕪急了,遠遠地飛了一個白眼給兄長。
這事關乎姑娘家的名譽,怎麼能胡說呢。
「昨日偶遇了戶部清吏司的祁大人,他順口提了一句。」裴明鏡不疾不徐地回答。
「這也能順口提麼?若非裴大人刻意打聽,祁大人又怎會透露永安王的私事?窺探親王行蹤,可是重罪。」晏逐星嘆了一口氣。
裴明鏡臉色驟然一僵。
他既不能承認是刻意打聽永安王的私事,那是窺探親王行蹤的重罪。
也不能說是為了打聽晏逐星的私事,那就成了窺探未嫁女行止,同樣有損清譽,更顯居心叵測。
他意識到,晏逐星遠比他想象的要更聰慧,也更難纏。
「本官去戶部是為了查當年溫氏給你上戶籍的事情,正巧查出了你名下有一房產,我便詢問了祁大人,這才知曉了永安王給你送宅子的事。」他不動聲色地解釋。
「裴大人說錯了,宅子並非送,而是借給我的。」晏逐星淺淺一笑,命人將自己寫的借據拿了上來。
「等到我有銀子了,這宅子的錢,我會一次性付清買下。」
「原來如此。」裴明鏡掃了一眼沒有繼續追問宅院的事情,而是將話題轉移到了關萬海夫婦身上。
「為何不見令尊令堂?」
「他們乃是行商之人,自然是去忙生意上的事情了。」晏逐星回答得滴水不漏。
「晏大小姐當真覺得他們是你的親生父母?」裴明鏡又問。
「侯爺當面讓我們滴血認親了,這還能有假?」晏逐星反問。
「滴血認親做不得數。」裴明鏡沒想到他們確定親子關係竟然是用這個法子。
這未免也太草率了些。
他將自己過往查案時發現的結論說了出來。
「世人皆道滴血認親乃鐵證,殊不知此法謬誤百出。」
「本官辦理過的案子裡,親子之血不相融者有之,毫無瓜葛之血相融者亦有之。此等粗陋之法,豈能定人倫、斷親緣?」
晏逐星沒想到他連這個也知道。
她心念一動,讓雙鯉將自己從李氏那裡要來的鐲子拿了過來。
「這是我小時候被溫如霜抱走時手上戴著的鐲子,不知裴大人識得此物曉來歷?」
裴明鏡沒想到會有意外收穫,連忙接過來仔細查探。
這個鐲子乃是赤金打造,嵌著琉璃,精妙絕倫,一看就很貴重。
關家一個小小的布匹商販,怎會捨得給女兒打如此貴重的鐲子,此事定有蹊蹺。
裴明鏡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晏逐星便將關家夫婦上回糊弄她的話說了出來。
裴明鏡追問:「他們找的匠人姓甚名誰?本官派人打聽便知。」
「據說那位匠人早已離開通州,如今不知去了何處。」晏逐星繼續忽悠。
什麼不知去了何處,恐怕是根本沒有這個人吧。
這個東西,絕對不是關家夫婦能拿出來的。
他既然能猜到這點,沒道理晏逐星猜不出來,畢竟她很聰明。
難道這就是當局者迷?
她太過渴望親生父母,所以寧可錯認關家夫婦?
裴明鏡心底湧出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他沉思片刻後,開口道:「若晏大小姐不介意,可否容許本官將此物帶走,或許京中一些年長的夫人能識得此物出自哪位名家之手。」
晏逐星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拒絕了:「不如裴大人將它畫下,拿著畫像去問吧。此物貴重,我不想讓它離開我身邊。」
與其讓裴明鏡去打聽,還不如求永安王幫忙呢。
聽她這麼說,裴明鏡也沒有強求,而是直接要了筆墨紙硯與顏料,當場描下了鐲子的樣式。
這時,一旁眉頭緊鎖的裴蕪忽然「啊」了一聲。
兩人擡頭望向了她。
裴蕪嚇了一跳,擺擺手道:「我就是感覺這個鐲子的樣式有些眼熟,好像隱約見過類似的。」
裴明鏡和晏逐星異口同聲地詢問:「你在哪裡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