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若是心儀她
若是謝翊寧心儀晏逐星,認為當初是侯府眾人欺辱了她,因而痛下殺手,博美人一笑。
這樣,好像一切就說得通了。
晏逐星不必親自動手,自有人替她做完這一切。
他又想起上回定遠侯夫人墜下馬車時,謝翊寧到得很快,還專程帶上了季太醫。
還有上上回烈國公世子被下藥,晏逐星被圍困在樹上時,好像也是謝翊寧先他一步抵達了侯府。
後來還給了晏逐星一個王府出來的侍女當做護身符,讓定遠侯府的人不敢再責備她。
他能想起來的就是這些。
可這兩人怎麼看都毫無交集,謝翊寧究竟為何會鍾情於晏逐星?
「你替我查查永安王和定遠侯府大小姐,這兩人私下可曾秘有過什麼接觸?」裴明鏡叫來了下屬。
鄭晗一聽這話慌忙拱手作揖:「大人,沒這個必要吧。」
去查永安王,他又不是活膩了。
裴明鏡眉頭皺起,淡淡道:「本官懷疑他和晏大小姐與醉花樓畫舫刺殺一事有關,查案需要,你無需驚慌。」
「大人,您這猜得也太離譜了吧。」鄭晗露出了一副無奈的模樣。
瞥見裴明鏡淩厲的眼神,他立刻站直了身子,不敢再嬉皮笑臉。
他小心翼翼道:「永安王殿下何等尊貴。他若真想傷人,豈會用這種偷偷摸摸的手段,肯定直接把人給砍了。」
「還有那位侯府大小姐,腿受了傷,走路都歪七扭八的,別說殺人了,我看她殺雞都殺不了吧。」
他說到最後,被裴明鏡看得底氣不足,聲音都變成了嘟囔。
「再說了,待會刑部和大理寺會來人接手此案,咱們沒必要多費心思吧。」
裴明鏡垂眸不語。
此案涉及皇室宗親,按理確實該交給刑部和大理寺聯合審理,他們京兆府無需過多幹涉。
但他總覺得這事透露著古怪,還想要繼續查下去。
正思索著,刑部清吏司主事趙琰舟和大理寺左寺正崔執璧一前一後地來了。
趙琰舟上前半步,客客氣氣道:「裴大人,此案事涉昭瑞親王府的世孫,下官奉尚書台手諭前來調取案牘。」
崔執璧也從袖中取出硃批黃綾,態度恭敬:「宮中遞出口諭,著大理寺督辦此案。煩請大人將案卷交給下官帶走。」
裴明鏡沉默片刻後,還是點頭應下:「二位大人既攜律令聖意而來,本官自該配合二位行事。鄭晗,命人將檀木匣裡的案卷擡來,著人隨兩位大人核驗封存。」
「多謝裴大人。」兩人同時給他行禮,而後跟著鄭晗離開。
人走後,裴明鏡依舊思索著謝翊寧和晏逐星的關係。
他實在是好奇,晏逐星究竟是用了什麼手段,讓永安王對她這般維護。
他今日不過在侯府嚇了晏逐星一回,他竟然等不到第二日就要替她報復回來。
裴明鏡指尖摩挲著桌上的青玉鎮紙,唇角微微勾了起來。
「攀、高、枝?有點意思。」
他對晏逐星真是越來越感興趣了。
初見時,她是侯府裡任人欺辱的嫡女,那雙濕漉漉的眼睛竟讓他難得心軟。明知她故意扯自己名頭當幌子,卻鬼使神差沒揭穿。
誰知沒過多久,烈國公夫婦忽然要將她認作義女。
更讓他沒想到的是,素來目中無人的永安王如今竟有意庇護她左右。
是他小瞧了她。
這位大小姐攀高枝的本事,倒真是越來越厲害了。
*
「晏明修呢?叫他滾來給小爺賠命!」被廢了的謝錦程在屋內嘶聲咆哮。
他不敢有大動作,稍一動彈,胯下便傳來撕裂般的劇痛。
他悔恨交加。
原本不過是去醉花樓選個花魁,怎料一夜之間竟遭此毒手,命根子都被人廢了。
都怪晏明修!
若不是他,自己怎會遭此大劫?
千不該萬不該,他就不該叫晏明修一同去那醉花樓。
謝錦程心中的悔意每深一分,那股散不去的邪火便又竄高三尺!
他氣得猛地抓起手邊矮幾上溫著的葯碗,看也不看,用盡全身力氣狠狠砸向對面的雕花屏風。
「哐啷——!」
瓷片伴著滾燙的葯汁四散飛濺。
整個屋子瞬間一片狼藉,伺候他的丫鬟們已經嚇得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
他鬧了那麼一圈,郡王妃郝氏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錦程,你莫要起身,好好休息才是。」她看著兒子,心如刀絞。
「休息,我都成了廢人了,你怎麼不讓我去棺材裡休息。」謝錦程雙目猩紅,宛若一隻受傷的困獸,見到誰都沒有一個好臉色,隻有無窮無盡的恨意。
郝氏心下酸澀難耐,她啞著嗓子道:「我知道你難受,可……」
話還沒說完,謝錦程就將桌上的黃銅燭台砸了過來。
「你知道什麼知道,我說了,我要見晏明修,你們不讓他來見我,就是逼我去死。他不死,就是我死!」謝錦程聲嘶力竭地威脅。
他若見不到晏明修,他不甘心。
憑什麼隻有他受這樣的苦。
郝氏見兒子像是瘋了一般,根本聽不進任何話,驚得退後好幾步,趕忙命人將夫君請來。
謝清安也心疼兒子,因而便又派人去定遠侯府討要說法。
讓他們必須交出晏明修。
定遠侯一看到昭瑞親王府的人就頭疼。
如今真兇尚未查清,不過一天一夜的功夫,昭瑞親王府便派人來了兩趟。
「晏鴻升,他們說要人你就給?你連兒子都護不住,你還是男人麼!」溫如霜哪兒也不去,就守在兒子的院子裡,就怕定遠侯將晏明修送走。
「你以為我就捨得把他送出去麼!」定遠侯兩頭受氣,心裡煩得不行。
「可昭瑞親王乃是當今聖上的伯父,謝錦程又是他唯一的孫兒,廢了王府的血脈,豈是幾句話就能糊弄過去的。」
「我不管什麼王爺王府,誰也不準動我的明修。」溫如霜將金釵抵在自己的脖頸處。
「你若將兒子交出去,便給我收屍吧。到時候,我兄長定會上奏,參你一個逼死髮妻的罪名。」
定遠侯被她氣得七竅生煙,拂袖便走。
若是真逼死了溫如霜,溫家那邊要如何交代?
可昭瑞親王府那頭,又當如何?
兩相逼迫之下,他感覺有些喘不上氣來。
剛出院門,迎面正撞上匆匆而來的晏逐星。
「父親。」
「你來做什麼?回你的玉瀾院去,莫在此處添亂!」定遠侯眉頭緊鎖,不耐地揮手驅趕,眉宇間是化不開的疲憊與焦躁。
若讓她與溫如霜對上,少不得又是一場雞飛狗跳。
此刻他心煩意亂,哪有心思替她們調停。
晏逐星並未離開,露出了一抹關切的表情:「父親息怒。女兒見父親這般憂思勞神,實在於心不忍。」
她微微一頓,繼續道:「女兒苦思良久,有一拙計,或可解父親心頭之憂,免去這兩難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