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當夜殺郡主
「受了重傷,本王已經命季太醫為她會診。不勞裴大人費心。」謝翊寧看他的眼神多了一抹審視。
晏逐星先前告訴他,裴明鏡正在和福安郡主議親。
那麼今日他遇上晏逐星,是無心偶遇還是刻意而為?
聽到「受了重傷」,裴明鏡心頭一緊。
「行兇之人所在何處?」他聲音中多了一絲冷肅。
「這兩人都有嫌疑,還請裴大人好好審,撬出指使他們的幕後之人。」謝翊寧不客氣地將已經那兩人交給了他。
「王爺放心,下官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惡人。」裴明鏡面無表情地命人將那婦人和老婆子帶走。
謝翊寧留了人在現場幫忙救治那些因為擁擠推搡而被踩傷的百姓,自己先一步離開了。
裴明鏡拾起晏逐星留下的鬥篷,指尖觸到的儘是幾乎不成形狀的焦黑殘片。
他心口猛地一墜。
鬥篷都燒成了這樣,當時的火得多烈。
她一定很痛。
永安王說她受了重傷,究竟得有多重?
他一定要將幕後真兇找出來,還她一個公道。
*
此刻「重傷」的晏逐星正蹲守在福安郡主回府的路上。
「小姐,您當真沒事麼?」九梔憂心忡忡地看著晏逐星。
「小傷,無妨。」晏逐星冷冷地盯著緩緩而來的馬車。
她雖然及時將火滅掉了,但胳膊上還是被燙出了水泡,好在季太醫處理及時,不會留下疤痕。
但胳膊上火辣辣的疼痛還是在隨時隨地提醒她,今夜她差點死了。
重生回來,她沒死在定遠侯府,反倒差點死在了大街上。
這個仇,她一定要報,而且今晚就得報。
否則等裴明鏡那邊查出來事情是福安郡主所為,之後福安郡主再出事,她很容易被當做懷疑對象。
而今日,所有人都看到了季太醫去晏宅為她診治,她已經睡下。
誰也不會想到她會出現在福安郡主回府的必經之路上。
多虧了福安郡主的自以為是,命人動手後沒有馬上回公主府,反而悠哉遊哉地賞了花燈。
得知她死裡逃生後,還去太白樓用了膳,而後又去了金水河上遊船,玩到這個時間才回府。
不然她現在也蹲不到她。
「引開人,靠你了。」晏逐星拍了拍九梔的肩膀。
「小姐放心,我別的不擅長,逃跑還是很擅長的。」九梔莞爾一笑。
晏逐星勾起唇角,瞄準了福安郡主的馬。
拉弓,搭弦,箭出。
箭鏃瞬間沒入大半,馬兒的四蹄一軟,轟然向前栽倒,連嘶鳴聲都沒來得及發出。
馬夫一驚,滾落在地。
車裡的福安郡主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撞得頭上的珠釵全歪了。
「什麼人?」
「有刺客!」
福安郡主的聲音和護衛的聲音同時響起。
這時,晏逐星的第二箭也到了。
這一箭,射在了護衛的脖頸處。
一箭穿喉。
護衛直挺挺地倒下。
「在那!」護衛指向了晏逐星所在的方向。
這時,九梔動了。
「別讓他跑了,快追!」
其中一個護衛當即追了上去,九梔不過虛晃一槍,跟他過了兩招就撤。
護衛緊追不捨。
若今日捉不到刺客,大長公主定然不會放過他們。
馬夫驚得腿軟,連滾帶爬地跑了。
剩下兩個護衛趕忙攙扶著福安郡主從馬車裡出來。
但福安郡主先前被馬車突如其來的顛簸撞到了腦袋,如今暈暈乎乎的,根本走不動。
護衛甲隻得將她背了起來,護衛乙拔刀警惕地看著四周。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若先前那人還有同夥可就糟糕了。
晏逐星發現先前包紮的傷口已經滲出了血,疼痛讓她清醒了幾分。
今夜,福安郡主必須死。
看見護衛朝著她預想的方向跑,晏逐星鬆了一口氣。
那是距離公主府最近的路,護衛為了快點護送福安郡主回府,一定會走那條小路。
背著福安郡主奪路狂奔的護衛,全部心神都放在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冒出來的追兵上,壓根沒留意前方不遠處一根近乎與灰暗地面融為一體的麻繩。
麻繩離地不過半尺高,橫亘在小路中央。
護衛狂奔的腳踝猛地撞上,他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整個人連同背上的福安郡主狠狠甩飛了出去。
「啊——」
福安郡主發出了慘叫。
她感覺自己臉擦到了地上火辣辣的疼。
先前堆好的竹竿被他們撞上嘩啦啦地落了一地,將本就是驚弓之鳥的福安郡主和護衛都嚇了一大跳。
他們想要爬起來,卻發現腳下黏糊糊的,像是被什麼油汪汪的東西沾上了。
晏逐星的第三箭射出。
這一次,是火箭。
火星子落在早已倒好的桐油上,那一點微弱的火星瞬間燃燒成了一片烈焰。
烈焰如同活物般從地面猛地竄起,巷道眨眼間變成了一個灼熱的、無處可逃的熔爐。
「啊——」
「救我,快救我——」
福安郡主發出了凄慘的叫聲。
晏逐星冷眼旁觀。
她不是想燒死她麼,那就別怪她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
福安郡主出生那年,朝華大長公主嫌惡平民污穢府邸周遭的清凈,強令府中下人將附近的百姓都逼去了別處安身。
如今福安郡主求救無門,怎麼不算自作孽呢。
公主府內。
臨水的戲台上,伶人們咿咿呀呀地唱著戲。
朝華大長公主素不喜外頭街市的喧囂雜亂,為圖清凈,特意重金請了這頂好的戲班入府獻藝。
高牆深院,朱門緊閉,將府外的世界徹底隔絕。
戲班悠揚的曲調和賓客的談笑碰杯聲,嚴嚴實實地蓋過了兩牆之外福安郡主那撕心裂肺的尖叫與絕望的呼救。
直到濃煙的味道穿透院牆,緊接著,是越來越清晰噼啪作響的爆裂聲,以及隱約傳來的驚恐的人聲。
「殿下!殿下!」
一名管事腳步踉蹌地沖入看戲的水榭,臉色煞白。
「府外起大火了!就在西側巷子那邊,火頭竄得老高,煙都漫過來了!」
朝華大長公主聞言眉頭緊鎖,眼中閃過一絲不悅。
她不耐煩地將手中的糕點丟回盤中,冷聲道:
「慌什麼,那群賤民不是已經搬走了麼,不必費神去管。空置的瓦舍燒了就燒了。大過節的鬧騰出這等晦氣事來,真是煩人透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