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殺心被察覺
「砰——」
天空忽然傳來一聲巨響。
晏逐星擡頭望去,是皇宮的方向。
隻見一點火光急速躥升,隨即在天空中轟然炸開。剎那間,一朵巨大的金菊怒放開來,熾烈的光芒瞬間照亮了半座皇城。
「哇!是宮裡放的煙火!好漂亮啊!」雙鯉激動地扯住銜蟬的袖子,指著天空驚呼。
晏逐星怔住了。
她沒有想到謝翊寧口中允諾的心願,竟然真的實現了。
「走,將母親請出來,一塊看煙火。」她勾起了唇角,歡快地走去了溫如霜的院子。
「你來做什麼?」溫如霜也聽到了皇宮中傳來的煙火炸響聲,但她萬萬沒想到,晏逐星竟然敢來。
「陪母親看煙火呀。」晏逐星當即指揮人把她搬了出來。
「我不去,你們休要動我!」溫如霜大吼了起來。
下人們一時間不敢亂動,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掃視。
晏逐星擺擺手,示意眾人退後。
她上前一步,湊到溫如霜耳邊,低聲笑道:「晏明月死了,這麼大的喜事,難道不該放場煙花慶祝一下?」
溫如霜臉色驟然慘白如紙。
「還有你那寶貝兒子,瞎了一隻眼,這不更該普天同慶了嗎?他那樣的禍害,死了都算便宜他。」晏逐星繼續刺激她,嘴角噙著大仇得報的快意。
「住嘴——!小賤人,你給我住嘴!」溫如霜目眥欲裂,上身劇烈一晃,她用一隻手死死捂住嘴,卻擋不住喉間那股翻湧而上的腥甜。
「噗。」
她被晏逐星硬生生地逼得吐出了一口血。
下人們頓時驚慌失措地圍了上來。
晏逐星一連退後好幾步,捂著唇驚呼出聲:「母親,您怎麼了?」
「我知曉二妹妹的事讓您痛徹心扉。可女兒也是一片孝心啊!我不過是想陪您看看煙火,盼著能為您稍稍排解心中的苦悶憂愁,您怎麼就吐血了?」
聽著她顛倒黑白的話語,溫如霜氣得眼前發黑,兩眼一翻就暈了過去。
晏逐星唇角微微上翹。
她就喜歡溫如霜看不慣她又幹不掉她的樣子。
任憑院子裡兵荒馬亂,她依舊巍然不動。
她仰起頭,貪婪地欣賞著夜空中為她綻放的絢爛,唇邊的笑意愈發璀璨。
這是第一次有人這樣重視她的心願。
這一刻,前世抱憾而亡的痛苦,今生如履薄冰的復仇,都在震耳欲聾的轟鳴和漫天流瀉的煙火中被漸漸撫平。
謝翊寧,多謝。
她在心中默默對他道謝。
溫如霜這個當家主母暈倒後,下人們自然要去稟告定遠侯。
定遠侯過來時,溫如霜已經蘇醒,空中的煙火也早已結束。
隻有晏逐星還守在床邊,扮做一個乖巧孝順的好女兒。
溫如霜狠狠怒視著她,聲嘶力竭地大喊道:「我一定會殺了你,一定!」
定遠侯踏進院子,聽到這話,當即呵斥道:「住嘴!有你這麼當母親的麼。」
「你知不知道她今日來做了什麼?!」溫如霜委屈得眼淚瞬間湧了出來。
「我隻是看到宮裡放煙火,想讓母親開心一點,特意過來陪她一塊看。」晏逐星趕忙開口。
溫如霜哭,她就哭得更厲害。
她一抖一抖地繼續道:「上一回咱們一家人一塊看煙火,都是五年前了。」
溫如霜沒想到她搶先一步告了狀,大吼道:「你胡說,你分明是幸災樂禍,故意來氣我的,你就是想把我氣死。」
定遠侯聽到這話,心念一動。
氣死?
似乎也是一個不錯的選項。
隻是氣死嫡母這個名頭,不能讓晏逐星擔了。
他還指望著她高嫁,能助他一臂之力呢。
定遠侯理都沒理溫如霜,而是轉身看向其他人:「行了,夫人這不是醒了麼,下回不是特別緊急的事情不用叫我。直接請大夫就行。」
他就差沒直說,沒死就別通知他了。
溫如霜所有血液彷彿瞬間倒流,直衝頭頂,她猝然擡眼看向定遠侯,彷彿第一次認清眼前的男人是個什麼狼心狗肺的東西。
隨後定遠侯又看向晏逐星:「星兒,走吧,你母親久病難免心情煩躁,誤會你了。你還是不要留在這了。」
「是。」晏逐星趕忙跟著他一塊離開。
定遠侯那徹骨的冷酷,讓溫如霜徹底死心了。
她咬緊牙關,齒縫間幾乎滲出血腥味,才硬生生將腦海裡的眩暈強壓下去。
她死死抓著李氏的手,眼裡的恨意傾瀉而出:「人呢,我讓你找的人呢,什麼時候能把晏逐星那個賤人給除掉!!!」
李氏眼裡閃過一絲驚慌,她垂眸道:「已經讓趙大去找人了,約莫也就這幾日了。隻要大小姐出門,定然逃不掉的。」
聽到她這麼說,溫如霜心頭的怒火才勉強壓下幾分。
「備筆墨紙硯!」她聲音嘶啞,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
「我要給大哥寫信。他若再不來京城,晏鴻升那個混賬,是真要逼死我了。」提及定遠侯,她那被強行壓下的怒火瞬間復燃。
李氏趕忙應下,將文房四寶送了過來。
這個時候隻要不提大小姐的事,夫人想做什麼都好。
溫如霜強撐著病體,用盡全身力氣,終於將信寫完。
她仔細封好,鄭重交予李氏:「務必悄悄送去驛站,快馬加鞭送回青州!」
李氏當即應下。
隻是她們都沒想到,這封信還沒送出侯府,就落到了定遠侯的手裡。
定遠侯握著那封被攔截下來的信,迅速拆開。
掃了一遍信上的內容,他眉心一凜。
目光落在了那一句——
「晏鴻升殺心已起。其言語間流露出許多不耐煩,幾乎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恐怕日後會為一己之私慾,行那喪盡天良之事。我命危矣,懇請大哥速速入京。」
一股被戳穿心思的暴戾之氣瞬間湧上心頭。
晏鴻升下意識地用力,幾乎要將信紙捏碎。
他沒想到溫如霜竟然那麼敏銳。
他不過剛起殺心,她竟然就察覺了。
他走到窗邊,望著沉沉夜色陷入沉思。
溫如霜的大哥年後便將赴京就任工部尚書,那可是手握實權的朝廷重臣。一旦他抵京,溫如霜便有了最硬的倚仗。
這麼看來,留給他料理溫如霜的時間,不多了。
他必須想到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和離是絕對不行的。
他這嫡女剛死,嫡子又落下了殘疾,侯府聲望本就受了損害。
若此時強行與溫如霜和離,日後他再娶駱文纓,就等於昭告天下他攀附權貴拋棄髮妻。
到時候一定會被罵得狗血淋頭。
想必溫家人也不會放過他。
但溫如霜若是意外身亡,他就能扮演深情丈夫,續弦就成了不得已而為之。
溫如霜活著,駱文纓嫁給他便要背負「逼走病妻」的惡名,國公府是斷然不會同意的。
因此,溫如霜必須死。
哪一種死法最快、最乾淨?
哪一種死法最能讓溫家人即便來了,也抓不到絲毫把柄,隻能接受「溫如霜福薄早亡」的「事實」?
定遠侯在書房裡來回踱步,思索良久,枯坐到天明後終於想出了一個好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