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陳立衍頂著大黑眼圈起床。

　　「我去！」

　　包翠蓮被嚇了一跳。

　　「老四，你昨晚偷雞去了，黑眼圈這麼重。」

　　包翠蓮狐疑打量著兒子。

　　她這兒子睡眠質量一向好。

　　隻要困了，就算躺地上都能睡著。

　　即便是前段新婚夜被林晚晚趕出來，陳立衍到牛棚後依舊呼呼大睡。仟韆仦哾

　　倒是他打呼太大聲，陳慶海被吵的一宿沒睡。

　　第二天，陳慶海頂著個熊貓眼罵罵咧咧，讓他以後有多遠滾多遠，別去煩他。

　　二十多年來，包翠蓮就沒見陳立衍失眠過。

　　陳立衍沒搭理她，自顧自從井裡打了一桶冷水往身上澆。

　　「老四，你該不會昨晚又和你婆娘吵架了吧。」

　　包翠蓮覺得這種可能性很高。

　　除了林晚晚，她就沒見過誰能影響陳立衍的情緒。

　　「媽，你瞎說什麼呢。」

　　陳立衍心道，他還寧願林晚晚和他吵架。

　　「沒吵架啊。」

　　包翠蓮鬆了口氣。

　　「晚晚最近來月事，脾氣是會有點差，你是她男人，要多擔待。」

　　包翠蓮叮囑。

　　月事。

　　包翠蓮不說還好，一說陳立衍的邪火又上來了。

　　早上的時候，他都準備起床了，林晚晚突然醒來，然後就摁著他親。

　　親了一會，又問他是不是憋的難受，問他想不想要。

　　陳立衍心道，想也沒用啊，她來月事，所以回答說不想。

　　結果林晚晚跟他較起了勁，又開始撩撥他，還信誓旦旦說要幫他。

　　陳立衍本來以為她又要和昨晚上一樣，嚇的差點就想跑了。

　　結果不是。

　　陳立衍一口氣沒鬆懈下來，就看到女孩趴在他身下。

　　然後……

　　「嘩啦~」

　　陳立衍又打了一桶水迎頭潑了下去。

　　「臭小子，找死啊你，一大早淋那麼多冷水，小心感冒。」

　　包翠蓮又怒又氣。

　　這小兒子就是個悶油瓶，有什麼不開心的從來不說，隻會悶頭澆冷水。

　　「你老實說，你是不是真和你婆娘吵架了。」

　　陳立衍一早上都淋了好幾桶的冷水了，臉還黑黑的。

　　要說他沒跟林晚晚吵架，包翠蓮是半點不信。

　　「真沒有。」

　　「媽，我去幹活了。」

　　解釋不清，陳立衍也懶得解釋了。

　　將桶放下後，陳立衍從晾衣桿上扯下一件汗衫套上，然後頭低低就往院子外走。

　　「臭小子，幹什麼活，今天周末，不用上工。」

　　「你是不是日子都過糊塗了。」

　　包翠蓮又罵了幾聲。

　　「周末？」

　　陳立衍明顯怔愣了一下。

　　難怪他媳婦早上說今天想去鎮上逛街。

　　他還以為媳婦是想請假跟其他知青出去玩。

　　「你媳婦嫁過來也快一個月了，趁著今天放假，帶她去鎮上逛逛，這是錢。」

　　包翠蓮說著難得大方從兜裡掏出一張大團結。

　　想了想，包翠蓮咬咬牙又從兜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大團結，「一會去鎮上記得帶你媳婦去國營飯店吃飯，別餓著她。」

　　好傢夥。

　　二十塊錢。

　　李秀花給陳北使了個眼色。

　　陳北會意，衝過去伸手就搶錢。

　　「臭小子，你幹嘛呢！」

　　包翠蓮眼疾手快將錢收了回去。

　　「奶奶，你偏心，我也要錢，這也要去逛街，去國營飯店吃紅燒肉。」

　　沒搶到錢，陳北開始撒潑打滾。

　　「吃你奶奶個腿！」

　　包翠蓮嫌棄的對著陳北的屁股一巴掌扇下去。

　　「奶奶打人，奶奶打人！」

　　陳北哇一聲哭了出來。

　　「媽，你會不會太偏心了，你不給小北錢就算了，還打人，陳北才是你的親孫子，以後要給你養老的。」

　　李秀花看不過去了。

　　「我呸！還給我養老，我不給他送終就不錯了，你再繼續寵，遲早出事。」

　　包翠蓮嫌晦氣，懶得搭理李秀花母子倆，將錢往陳立衍手裡塞。

　　「媽，我不需要。」

　　陳立衍拒絕。

　　「誰說給你的，這是讓你給你媳婦買東西的。」

　　當初結婚匆忙，家裡又剛好還完債，窮的幾乎揭不開鍋，陳立衍結婚的時候什麼都沒有。

　　為此，包翠蓮一直很內疚。

　　昨晚上吃飯的時候，林晚晚隨口說了句想去鎮上逛逛買點東西。

　　包翠蓮一大早就把家裡的米拿去跟人換了點錢，想著一會讓兒子帶兒媳去逛逛。

　　那袋米換了十塊錢。

　　還有十塊錢是陳貴強這個月的葯錢。

　　「媽，真不用，我自己有錢。」

　　那張皺巴巴的十塊錢還是之前陳立衍去碼頭扛沙袋賺的。

　　他哪裡不知道那錢是自己親爹續命的錢。

　　「真的？」

　　包翠蓮有點不信。

　　她這兒子一向孝順，身上有點錢都是往家裡帶，兜裡從來都是一乾二淨的。

　　「我需要錢會自己想辦法。」

　　陳立衍含糊其辭。

　　「行了，這十塊錢你拿著。」

　　知道兒子肯定在撒謊，包翠蓮不由分說把十塊錢塞到陳立衍破破爛爛的衣兜裡。

　　陳立衍本來還想拒絕，西屋的門打開了，林晚晚從裡面走了出來。

　　「媽。」

　　林晚晚脆生生打了聲招呼。

　　「起來了啊，趕緊刷牙洗臉，廚房給你留了早餐。」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一覺醒來，包翠蓮感覺林晚晚好像又變漂亮了。

　　「謝謝媽。」

　　林晚晚甜甜一笑。

　　「謝啥，都是一家人。」

　　林晚晚人長得漂亮，說話聲音也是甜甜的，笑容很有感染力。

　　女孩一口一個『媽』叫著，包翠蓮聽著心裡別提多高興了。

　　「臭小子，還杵著幹嘛，趕緊給你媳婦打水洗臉。」

　　「記得去廚房打熱水。」

　　包翠蓮瞪了兒子一眼。

　　「哦。」

　　陳立衍臉紅紅進了廚房，壓根不敢正眼看林晚晚。

　　「大熱天的洗個臉還要熱水，真嬌氣！」

　　李秀花陰陽怪氣開口。

　　昨天野雞蛋沒借到。

　　昨晚上布匹也沒借到，李秀花現在恨慘了林晚晚。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皮糙肉厚。」

　　「天天逼逼賴賴，那麼閑趕緊去把雞餵了。」

　　都說相由心生。

　　林晚晚長得嬌滴滴的，怎麼看怎麼討喜。

　　李秀花卻黑黑瘦瘦的，一副尖酸刻薄的樣子。

　　包翠蓮看到李秀花就煩。

　　「不好意思，我今天沒空，一會要回娘家商量我侄女的婚事。」

　　「哎，我侄女就是命好，馬上要嫁到城裡去了，這以後就是少奶奶了，不像某些人，一輩子都隻能當村姑了。」

　　一說到李香蓉，李秀花就得意到不行。

　　不知道，還以為李香蓉真嫁給什麼達官貴人一樣。

　　「人家確實不像你那個侄女那麼不要臉，一個黃花大閨女大晚上沒羞沒臉鑽男人褲襠。」

　　「不要臉的東西！」

　　包翠蓮說著還對著李秀花吐了口唾沫。

　　李秀花氣的臉都綠了。

　　偏偏礙於包翠蓮太兇狠，還不敢發作。

　　「小北，我們走，不跟這些野蠻人一般計較。」

　　李秀花拉著陳北扭頭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