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立衍挑水進來的時候，院子的門沒關。

　　兩人正說話，張春霞走了進來。

　　「喲，都在呢。」

　　張春霞佯裝驚訝。

　　林晚晚裝作沒看到，繼續低頭做自己的早餐。

　　前段時間砌牆的時候，林晚晚順便讓陳立衍在院子的角落裡重新砌了一個新炤台。

　　炤台是露天的，張春霞伸長脖子往林晚晚的案闆上看。

　　案闆上放著一團揉好的面，兩個新摘的西紅柿，還有兩顆碩大的雞蛋。

　　這小日子過的可真好啊，一大早又是細白面，又是雞蛋的，難怪長得細皮嫩肉的。

　　夥食這麼好，醜八怪都能養成白天鵝好嗎。

　　張春霞有點酸。

　　特別是想到自己最近頓頓都是紅薯，張春霞更難受了。

　　早知道當初還不如不分家呢。

　　不分家，她好歹還能蹭點好東西吃。

　　現在分家了，連湯水都分不到杯。

　　「弟妹，做早餐呢。」

　　張春霞陪著笑臉。

　　她最近真的吃紅薯吃怕了，咽不下，肚子還天天脹氣脹的難受，有時候一天能放好幾十個屁。

　　她太想吃大米飯了，太想吃香噴噴的細白面了。

　　林晚晚眼皮子都沒擡一下，繼續低頭拉麵。

　　被無視，張春霞面色有點尷尬。

　　「有事？」

　　陳立衍擰眉看向張春霞。

　　張春霞回過神，想起了正事。

　　村裡公用的井是生產隊花錢挖的，鑽的深，井水特別多，還清涼。

　　村裡人自家挖的井都是自己人工挖的，比較淺。

　　最近大旱，村裡的河幹了，村裡很多人自用的井也幹了。

　　大家洗衣服做飯洗澡都得去公用水井挑水。

　　每天，天沒亮，公用水井邊就排起了挑水的長龍。

　　陳立華今天一大早就去鎮上幫忙搬化肥賺零錢了。

　　張春霞起的晚，去的時候公用井的水早見了底，一滴都沒了。

　　沒辦法，張春霞隻能來跟陳立衍他們借水。

　　「也沒啥，就想跟你們借點水做飯。」

　　張春霞一開始是打算給大房借的。

　　結果她還沒開口呢，包翠蓮就劈頭蓋臉一頓罵她懶貨，太陽曬屁股都不起床去挑水，還好意思跟人借水。

　　張春霞水沒借到，還被包翠蓮罵了個狗血淋頭。

　　看到陳立衍挑水回來，張春霞就屁顛跟過來了，還提著兩個大水桶。

　　「做飯？」

　　林晚晚冷嗤。

　　「三嫂，你家做什麼飯呢，要用這麼多水，還拿兩個大水桶過來裝。」

　　這張春霞貪小便宜的毛病是真的一點沒變。

　　以前三天兩頭來跟她借糧食。

　　最近村裡缺水了，又三天兩頭過來借水。

　　說是借來做飯，張春霞每次都提著大水桶過來。

　　這次更誇張，竟然還提了兩個。

　　「害，這不家裡還剩點右右的衣服沒洗嗎，打算順便提點水回去洗了。」

　　陳立衍一向疼侄子。

　　張春霞覺得，隻要自己搬出陳右，陳立衍肯定會心軟。

　　「三嫂，我沒記錯的話，你已經連著借了好幾桶了吧，打算什麼時候還？」

　　陳立衍這人一向不愛計較，特別對於兄弟之間。

　　水而已，沒了他再去挑就是了。

　　但是這張春霞確實有點過分了。

　　這幾天，張春霞幾乎每天都過來『借水』，說是借，壓根沒還過。

　　每次說是借來做飯，一舀就舀一大桶。

　　今天他要是不吭聲，他絲毫不懷疑張春霞會直接把他們家水缸裡的水全舀完了。

　　「還……還？」

　　張春霞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水而已，村裡的井大把，壓根不花錢。

　　她說借隻是客氣。

　　陳立衍竟然還真想讓她還？

　　什麼人啊。

　　至於這麼小氣嗎！

　　「對啊三嫂，有借有還，你什麼時候把借我們家的水還了。」

　　這幾天張春霞天天來『借水』。

　　每次他們還沒同意呢，張春霞就自顧自拿起水瓢舀起來了。

　　她是看在陳立衍面子上，不想和她鬧的太僵。

　　但是這張春霞也太不知收斂了。

　　「弟妹，你這就有點那啥了吧，水而已，又不花錢。」

　　張春霞心道這林晚晚也太小氣了。

　　那麼有錢，一毛不拔，一分錢都不願意借給她。

　　這也就算了，現在竟然連個水都要她還。

　　還城裡人呢。

　　還沒鄉下人大方。

　　林晚晚：「是不花錢，但是費力氣啊，再說了，有借又還，天經地義，三嫂不會一開始就沒打算還吧。」

　　被說中心事，張春霞臉紅紅。

　　但是張春霞臉皮厚，狡辯：「還，怎麼不還，這不是村裡的井沒水了嗎，有水我肯定早還了。」

　　林晚晚：「村裡的井是沒水了，但是後山的井有啊。」

　　張春霞不吭聲了。

　　後山的井確實有水。

　　但是它遠啊。

　　十幾裡的路呢。

　　挑回來肩膀都要斷了。

　　「三嫂，今天這水我沒辦法借給你，你請回吧。」

　　陳立衍下逐客令。

　　「不借就不借，看不起誰呢。」

　　張春霞被氣到了，提著桶氣呼呼走了。

　　「三嫂，別忘記把這幾天借的水還回來。」

　　林晚晚好心提醒。

　　張春霞氣的胸口一滯，差點一口老血吐了出來。

　　這四房兩夫妻真的鐵公雞，一毛不拔。

　　「砰！」

　　張春霞前腳離開，後腳陳立衍把院子的門反鎖了。

　　「下次記得順手關門。」

　　林晚晚白了男人一眼。

　　這張春霞猴精猴精的。

　　每次都是趁著陳立衍挑水就過來。

　　「等過完中秋我們蓋新房子搬出去吧。」

　　即便砌了牆，隻要挨在一起，進出門的時候還是不可避免要打交道。

　　陳立衍厭倦了張春霞的騷擾。

　　並且，他也想和林晚晚有自己真正的私人空間。

　　「好啊，剛好我最近賺了不少錢，足夠我們另外起一間房子了。」

　　林晚晚也有這個打算。

　　剛好最近雙搶結束了。

　　過段時間插完秧，大家基本就閑下來了，到時候剛好可以打地基。

　　「不用你的錢。」

　　陳立衍已經決定和趙輝當倒爺了。

　　並且也找到了門路。

　　不出意外的話，他很快就能賺夠蓋房子的錢了。

　　「你有錢？」

　　林晚晚詫異看向男人。

　　「現在沒有。」

　　陳立衍老實回。

　　「不過很快就會有的。」

　　陳立衍又道。

　　「你該不會還偷偷藏了金條吧。」

　　陳立衍這麼窮。

　　除了這個可能性，林晚晚猜不出別的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