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出生那會胖嘟嘟的，還挺可愛的，她哥哥大壯也是個小胖墩，就是他們親媽走後……」

　　林月英欲言又止。

　　以前沈麗娟在的時候，胖妞和大壯都被照顧的特別好，兄妹倆都白白胖胖的，很討喜。

　　胖妞也很外向，逢人就笑眯眯的。

　　後來楊露露過門後，胖妞和大壯兄妹倆瘦的皮包骨一樣。

　　兄妹倆都變的怯生生的，不愛說話，也不愛笑，看到人就躲遠遠的，也不跟村裡小朋友玩。

　　「難怪……」

　　林晚晚瞭然。

　　「妞妞，吃點飯。」

　　陳衛瑜端著碗喂小傢夥吃飯。

　　小傢夥怯生生躲開，沒吃。

　　「要不要吃這個。」

　　林晚晚從兜裡掏出一顆大白天奶糖。

　　唰的一下，小傢夥的眼睛瞬間亮了。

　　林晚晚得逞勾唇。

　　果然還是小孩子。

　　「你吃一口肉肉阿姨就給你大白兔奶糖。」

　　林晚晚柔聲哄到。

　　小傢夥一雙大眼滴溜溜轉了轉，最終聽話張口。

　　平時家裡吃的都是糙米加紅薯，不好消化，還容易脹氣。

　　饅頭也是糙面野菜饅頭，稍微久一點就硬邦邦的，一口下去牙齒都快咬蹦了。

　　隻有林晚晚能吃上包翠蓮額外蒸的一小碗米飯。

　　今天家裡來客人，包翠蓮難得大方煮了一鍋香噴噴的大米飯。

　　米飯拌了肉汁，又香又糯的。

　　小傢夥一口下去後，眼睛一下變的亮晶晶的。

　　「再吃一口。」

　　陳衛瑜繼續喂。

　　小傢夥聽話張口。

　　一口又一口。

　　很快，小半碗米飯全被小傢夥吃完了。

　　米飯拌了湯汁太好吃，小傢夥甚至都忘記了大白兔奶糖的事。

　　米飯吃完後，小傢夥又直勾勾盯著桌上的紅燒肉看。

　　「給。」

　　怕小傢夥一下吃太油膩拉肚子，林晚晚夾了一塊最瘦的紅燒肉給她。

　　小傢夥先是怯生生看了眼陳衛瑜。

　　得到陳衛瑜許可後，小傢夥這才張口。

　　紅燒肉入口後，小傢夥的表情都變了。

　　「好吃？」

　　林晚晚問。

　　小傢夥沒說話，但是小表情寫滿了好吃。

　　「你叫聲阿姨，阿姨就給你繼續夾。」

　　林晚晚柔聲哄騙。

　　小傢夥小臉一癟，眼圈一下紅了。

　　「好了，別哭，阿姨逗你的，給你。」

　　林晚晚攤手，掌心赫然是兩顆大白兔奶糖。

　　小傢夥看了眼陳衛瑜。

　　陳衛瑜點頭，「拿吧。」

　　小傢夥這才怯生生伸出小手，把兩顆大白兔奶糖抓走了。

　　「林知青，這個給你。」

　　臨走，陳衛瑜掏出一張一塊錢。

　　「嗯？」

　　林晚晚沒懂。

　　「不能白吃你的飯菜，這是飯錢。」

　　農村人講究有來有往。

　　陳衛瑜內向，禮數還是知道的。

　　再說了，這頓飯又是兔子肉又是豬肉的，太費錢了，陳衛瑜不好意思吃白飯。

　　「別，你這樣下次都不敢叫你來家裡吃飯了。」

　　要是趙輝，林晚晚收他的錢絕對不手軟。

　　但是陳衛瑜一個女孩子家家的。

　　最重要的，當初陳家落魄的時候，陳富剛幫了陳家不少，林晚晚可不好意思拿她的錢。

　　「我……」

　　以為林晚晚生氣了，陳衛瑜憋紅了臉。

　　「行了小瑜，你爸當初幫我們那麼多，我們感激還來不及，哪還意思收你的錢，這錢要收了，我們不得被村裡人戳脊梁骨。」

　　林月英娘家以前也是大戶人家，後來趕上時代變遷，娘家人死的死，傷的傷，人全沒了，都絕戶了。

　　當初陳家日子特別艱難，陳西差點就餓死了。

　　林月英哭著在村裡到處求人借點糧食，可壓根沒人搭理她。

　　就連李秀花，從娘家拿到糧食也是放屋裡鎖著。

　　寧願自己偷偷和兒子開小竈，也不願意拿出來救一下陳西。

　　張春霞更絕。

　　陳家窮的揭不開鍋那年，張春霞怕被陳家賴上，直接帶著兒子回娘家住了整整一年。

　　最後還是陳富剛偷偷拿糧食來陳家救濟，陳西這才撿回一條小命。

　　林月英對陳富剛特別感激。

　　要不是陳富剛有兒子，加上陳家成分不好，怕連累陳富剛，林月英都想讓陳西認陳富剛當乾爹了。

　　「可是……」

　　陳衛瑜還想說什麼。

　　「別可是了，趕緊吃，一會肉都沒了，這群兔崽子真是惡鬼投胎，還好提前給老四和趙輝留了菜。」

　　林月英說著對著幾個兒子一人一筷子。

　　「媽，你打我幹嘛。」

　　陳南正吃的歡，哀怨看了自家老媽一眼。

　　「一會記得洗碗，吃吃吃，幹活怎麼不見你這麼勤快。」

　　嘴上這麼說，林月英心裡也高興。

　　她已經很久沒看到三個兒子這麼高興了。

　　「我幹活也很勤快好吧，我昨天拿了三個工分呢！」

　　陳南頗為驕傲。

　　「我拿了八個工分。」

　　陳東冷冷開口。

　　「我……我昨天拿了四個工分！」

　　陳西含糊不清舉手。

　　陳南臉唰一下紅到了耳根。

　　好丟人。

　　輸給哥哥就算了。

　　竟然連陳西這小子都不如。

　　「你拿什麼四個工分，那是你爹幫你撿了麥穗！」

　　林月英對著陳西腦門又是一筷子敲下去。

　　陳立民前段時間身體特別差，走路都帶晃，手拿筷子都在顫。

　　可昨天下午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喝完綠豆湯後，陳立民竟然感覺精神一下好了很多。

　　腿雖然還是抖，但是起碼能拄著拐杖走路了。

　　於是，陳立民閑的沒事，就拄著拐杖出去地裡幫忙撿了一下午的麥穗。

　　雖然撿的不多，但是起碼也證明自己不是個廢人了。

　　為此，陳立民昨晚上高興的差點一晚上都沒睡著。

　　「我爹的不就是我的。」

　　陳西哼哼兩聲不以為然，低頭繼續吃飯。

　　「嫂子，要不叫大哥出來一起吃吧，人多熱鬧。」

　　林晚晚開口。

　　「別了，他在裡面吃挺好的。」

　　林月英尷尬笑笑。

　　陳立民身體不好，腿瘸了，拿勺子的時候手一直抖啊抖啊，形象很不好。

　　以前李秀花還背地裡吐槽過他，說看著陳立民那樣吃飯就飽了。

　　這話正好被陳立民聽到了。

　　陳立民自尊心一向很強，那之後就再沒上桌吃過飯了。

　　「好了晚晚，你快點吃吧，菜都涼了。」

　　林月英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嗯。」

　　林月英不願意，林晚晚也沒再勉強。

　　陳立華拿筷子的手微頓，深深看了眼大房卧室的方向。

　　最終，男人什麼話也沒說。

　　倒是陳右說話了，「我知道大伯為什麼不願意出來吃飯，因為二嫂之前罵大伯是廢物，說看著他吃飯就飽了。」

　　「好好吃你的飯，廢話這麼多，紅燒肉還堵不住你的嘴。」

　　陳立華厲聲呵斥。

　　陳右抿唇，沒敢再吭聲，低頭繼續扒飯。

　　其他人也很默契沒再提這個話題。

　　林晚晚擰眉，也不知道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