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啥時候把剩下的三十塊錢還我。」

　　包翠蓮催債。

　　當初說好的二房的房子60塊錢賣給張春霞。

　　張春霞隻出了三十塊，剩下的三十塊錢分期還，每個月還三塊。

　　然而，現在都過去這麼久了，別說三塊了，就是三毛，張春霞都沒給。

　　「媽，我現在哪有錢還你啊，我飯都快吃不上了。」

　　張春霞這會有點後悔把那三十塊錢給包翠蓮了。

　　不然有那三十塊錢，她至少還能買點大米和紅薯摻著吃，不至於天天幹啃紅薯。

　　包翠蓮：「那是你自找的，活該，我不管你偷還是搶，這幾天必須把那三塊錢給我，不然你就從二房那屋子搬出去。」

　　「媽，我是真沒錢。」

　　二房屋子寬敞，張春霞原來的房子給陳右住了。

　　自己和陳立華搬到了二房的屋子。

　　她才舒服沒多久，怎麼可能搬出去。

　　「那是你的事，跟我無關，沒錢就給我滾回去你屋子。」

　　包翠蓮現在是真對張春霞失望透頂了。

　　以前沒分家，張春霞就沒少拿陳家公家的東西補貼娘家。

　　張春霞又懶又饞，壓根沒掙幾個工分，那些東西大部分都是她和小兒子掙的。

　　以前張春霞拿家裡的東西補貼娘家，她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沒想到張春霞這次這麼蠢，竟然把下半年的糧食全補貼娘家了。

　　不過好在現在分家了，她愛怎麼補貼那是她的事。

　　隻要別跟她借錢借糧食就行，她才懶得管她的死活。

　　但是該她的錢，包翠蓮一分都不能少。

　　陳貴強現在每個月都要花錢，當初說好的生活費，二房和三房又一直拖著不給。

　　「媽，你這不是存心把我往死裡逼嗎。」

　　三塊錢她確實有，問題是她下半年的糧食都沒了，全靠手裡這點錢買糧食了。

　　「媽……」

　　兩人正說話，陳立華從院子外走了進來。

　　男人穿了個破汗衫，肩頭被磨的紅撲撲的，一些地方還溢出了血絲。

　　「回來了。」

　　包翠蓮淡淡瞥了眼三兒子。

　　陳立華最近爭氣了，不光戒賭了，還天天一大早就去鎮上打散工賺零錢。

　　包翠蓮這個老母親嘴上不說，心裡則是高興到不行。

　　「嗯，媽，這是這個月給你和爸的生活費。」

　　陳立華從兜裡掏出一沓皺巴巴的鈔票，零零散散加起來剛好三塊。

　　張春霞伸手想搶。

　　陳立華瞪了她一眼。

　　張春霞伸出的手又弱弱縮了回去。

　　「我現在攬了個餵豬的活，每天也有三個工分，生活費就不用你們出了。」

　　三兒子現在欠了一屁股債，陳右馬上又要上學，日子也不容易。

　　要不是張春霞太不像話，整天拿錢拿糧補貼娘家，包翠蓮也不想逼的太緊。

　　「媽……」

　　張春霞大喜，剛想誇包翠蓮兩句。

　　「但是呢，二房的房子賣給你們，當初說好剩下的三十塊錢分期還，每個月還三塊錢，這三塊錢剛好，我就收下了。」

　　包翠蓮伸手將錢揣到了兜裡。

　　張春霞氣的直翻白眼。

　　死老太婆，太不要臉了。

　　他們都窮成這樣了，竟然還好意思要他們的錢。

　　如果不是陳立華在這，張春霞肯定要和包翠蓮大鬧一翻。

　　包翠蓮拿了錢，開始去廚房收拾碗筷。

　　張春霞看著碗裡剩下的米湯，艱難的咽了咽口水。

　　「要不我們也買點米煮點粥喝吧。」

　　張春霞看向陳立華開口。

　　她真的吃夠紅薯了。

　　「還想買米，過兩個月紅薯你都別想吃了。」

　　陳立華冷嗤。

　　大米一毛錢一斤，不抗餓。

　　紅薯2分錢一斤，還頂飽。

　　為了省錢，陳立華把家裡剩下的錢全換成了紅薯。

　　即便如此，這點糧食還是隻能撐兩個月。

　　張春霞還想吃大米，沒餓死她就不錯了。

　　「怎……怎麼會，我們不是還有錢嗎。」

　　張春霞尷尬笑笑。

　　以前家裡的錢都是張春霞管。

　　怕她被剩下一點錢也補貼娘家了，陳立華讓她把錢全交出來了。

　　張春霞心道，她沒記錯的話，家裡應該還剩一點錢。

　　買大米肯定不夠，但是買紅薯的話，還是能勉強夠他們再撐兩個月的。

　　「那些錢你就別想了，我已經給右右交學費了。」

　　陳右今年八歲多快九歲了，早到了上學的年紀。

　　最近學校開學，陳立華特地幫陳右報了名，還給他買了一些學慣用品。

　　「交學費？」

　　張春霞的嗓門一下拔高了好幾個度。

　　她還想著剩下那些錢再省省，中秋買點雞蛋回娘家呢。

　　陳立華竟然把錢拿去交學費了？

　　「右右今年才八歲，上什麼學啊，這不是純屬浪費錢嗎。」

　　張春霞一直信奉讀書無用論，覺得讀書就是浪費錢。

　　現在城裡的知青都下鄉了，張春霞更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覺得讀書沒用，那些知青讀再多的書，最後還不是要跟他們一樣要在地裡刨食。

　　「補貼你娘家就不是浪費錢了？」

　　陳立華都快被她氣笑了。

　　「那能一樣嗎，糧食給我娘家，他們至少填飽肚子了，但是錢交給學校有什麼用？」

　　張春霞理直氣壯。

　　「可……可以學知識。」

　　陳右弱弱開口。

　　「知識有什麼用，能當飯吃嗎。」

　　現在取消高考了，知識這東西又看不見摸不著，太虛了。

　　張春霞覺得這玩意壓根一點用處都沒有。

　　「不行，我要去學校把學費要回來。」

　　張春霞說著就要往外走。

　　「你敢走出這個門，今天就跟我去辦理離婚證。」

　　以前張春霞怎麼胡鬧，陳立華都可以不管。

　　但是這事關係到陳右讀書的事，陳立華必須管。

　　「陳立華，你有病吧，一個大老爺們動不動就拿離婚說事。」

　　張春霞受夠陳立華了。

　　她把糧食借給娘家是有錯，但是陳立華至於天天拿這事說她嗎，還整天拿離婚威脅她。

　　一個大老爺們的，也不嫌臊的慌。

　　陳立華懶的搭理她，而是擡腳往包翠蓮的方向走過去。

　　「媽。」

　　陳立華欲言又止。

　　「怎麼了？」

　　以為他想要回錢，包翠蓮面露警惕。

　　「媽，我想讓右右這段時間跟你們吃飯，當然了，右右的生活費我會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