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還在聊著，秦歡和胡嬸兒也從陸家親戚那吃完早飯過來了，看到這一大屋子，還挺熱鬧的。

　　苗秀英做了個中間人，給她們介紹，都是自來熟的，很快就說到一起去了。

　　苗家的人沒有多待，吃完下午飯，就帶著娃回去了。

　　鄉下住不開，苗秀英讓秦歡和胡嬸兒回城，姜顏跟陸厲他們則留在鄉下。

　　外邊雪又鋪了幾層，大人嫌冷，娃就跟感受不到一樣，穿著棉鞋在那雪地裡奔跑，院裡都是孩子那銀鈴般的笑聲。

　　姜顏吃著手裡軟糯香甜的紅薯，感嘆道：「也不怕長凍瘡，回鄉下，就跟開了閘的洪水一樣。」

　　陸驍正在刮土豆，他將表層烤焦的灰刮掉，露出那黃澄澄的鍋巴。

　　姜顏就愛這一口，蘸上麻辣辣椒面，又香又巴適。

　　宋景甜小口小口吃著，她家罐罐也不要她抱了，要跟他哥去打雪仗呢。

　　以前說他乖，說早了，也是個皮猴子，老陸家的種，就沒安分守己的。

　　陸建黨眼裡都是慈和：「娃還小，由著他們鬧，也就稀罕這兩年，長大點，你讓他玩，他也不玩了，知道要面子了。」

　　張玉蘭煞有其事的說道：「勝利快十歲的人了，玩的比誰都瘋，我看這些小的，就是讓他給帶壞了。

　　寒假作業不做，爸媽的話也不聽，是個不長耳性的，你讓他讀書，他寧願去餵豬，以後也是搬磚的命。」

　　張玉蘭那叫個恨鐵不成鋼啊，家裡出了這麼多大學生，本來是件令人高興的事。

　　轉頭看到勝利，她手都癢了。

　　勝利沒想到自己這麼招恨，他可是大隊當之無愧的孩子王。

　　帶上自己的兄弟姐妹，跟村裡那些娃打地道戰，還真讓他當了一把司令。

　　他覺得自己老威風了，至於他奶說的，聽不到，完全聽不到。

　　作業什麼的，過了十五再說吧？

　　陸建黨一哽，還是給勝利找補：「這大隊誰腦子有我家勝利聰明？他爸有出息，還能讓他在這鄉下地裡刨食？少操心那些，你不是要去磨豆腐嗎？趕緊去吧。」

　　黃豆她昨晚就泡好了，張玉蘭還沒起身，就被姜顏叫住，「二嬸兒，我去吧，好久沒磨豆腐了，吃完正好運動下。」

　　張玉蘭勸道：「外邊冷，你還是在屋裡待著吧，磨豆腐要不了多久。」

　　姜顏堅持：「在屋裡都快憋出病了，正好出去透透氣，走吧，老公。」

　　她一喊，陸驍跟上，陸厲也是個狗腿子，他殷勤地提著桶，裡面是泡好的豆子。

　　宋景甜也拿著紅薯跟上，四人組，缺一不可！

　　石墨是村裡公用的，還特意搭了個棚。

　　臨近年關，磨豆腐的人多，要用來做幹豆腐或者血豆腐，這兩樣儲存時間長，等著春耕下地了，餓了隨便炒一盤，那也香得很。

　　農村人家嘛，最會精打細算的過日子了。

　　看到姜顏來，大傢夥熱情的打招呼，姜顏一一回應。

　　站在陸驍的身邊，陸驍把她裹在軍大衣裡，姜顏沒有感受到絲毫的冷，陸驍跟個大火爐一樣，頂級享受了。

　　陸厲堅持將宋景甜攬在懷裡，宋景甜也由著他了，靠他肩上嗑著瓜子，聽那些嬸子說八卦。

　　姜顏側目，瞧見那走在小路上的嬌小身影，雪厚路滑的，姜顏都怕她摔了。

　　前邊的嬸子於心不忍的，「這爹媽去了，苦了他們姐弟倆，我家娃多，養不了，不然都把他們收養了。」

　　另外一個嬸子也難受：「誰說不是呢？怪可憐的，當媽的人了，看不了這種，晚點把我家那紅薯給她送去，兩娃還小，以後的日子怎麼過啊？

　　公社又不敢，大隊靠人頭分糧，她一天就做一兩個工分，自己都不夠吃，還得養她弟呢，真是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

　　「她那屋子好久沒修了，還能過得了這個冬嗎？「我男人上周還去給她掃雪了，她弟在家守著，怕糧食被人偷了。」

　　提起這個，大家也來氣，偷別人的也就算了，偷小芳姐弟倆的，那是救命娘啊。

　　不難猜出，是陸世宗那個二流子乾的，見天就幹些偷雞摸狗的事，跟陸建軍提了好幾次，他不以為意。

　　還覺得這些人給他兒子潑髒水，盼他兒子蹲籬笆子了。

　　哼，現在不教，以後就讓別人教，看他丟的起那個臉不？

　　說曹操，曹操就到，有個拐了她一下，擠眉弄眼的，「別說了，人來了，一會兒在你門口罵，讓你全家沒好日子過，還說是啥城裡人，比咱鄉下的還要潑婦。」

　　韓美娜那豆子都泡了幾天了，她懶得來磨，要不是陸建軍催著要吃豆腐腦，她也不想來的，太冷了。

　　看到前面排著長長的隊伍，她眉頭都快擠到一起去了，目光落在姜顏身上時，頓了一下。

　　索性也懶得排隊了，訕笑著湊了上去，「小顏，我是三嬸兒，你們什麼時候回來的？咋沒到家裡說一聲呢？聽說你考上狀元了，恭喜，什麼時候辦酒？我跟你三叔來蹭一杯。

　　小陸，你也考上了啊，三嬸兒一早就知道你有本事，可算給我們老陸家爭光了，以前是我跟你叔糊塗，有啥做的不對的，你別往心裡去，這親戚，哪有不走動的，不是讓村裡笑話咱陸家不團結嗎？」

　　陸厲就是個斤斤計較的，想起以前韓美娜眼高於頂的醜惡嘴臉，他陰陽怪氣的說道：「少在這亂認親戚，你去問我爸媽，還跟你走嗎？我看你是窮的吃不上飯了，想上我家打秋風呢。

　　穿的這麼邋裡邋遢的，不會長虱子吧？離我遠點，真是一點也不講究。」

　　他捏著鼻子，站遠一點，其他人沒心沒肺的笑了出來。

　　「你看她那頭髮，油得一縷一縷的，怕是十天半個月沒洗了，這不是害了我們鄉下人的風評嗎？我們是窮，又不是懶。」

　　「都回鄉下了，柴火還是花錢讓人撿的，她燒得起水嗎？做什麼春秋大夢，覺得她男人能考上大學，她進城當官太太！」

　　「我要是她，都把那沒用的男人給踢了，不上工，不幹活，娃不管，家裡不收拾的，這是找個大爺來伺候吧！真愛她男人啊！」

　　「誰說不是呢？聽說她當初嫁給陸建軍，就是因為未婚先孕，還以為沒人知道呢，就是個沒臉沒皮的。」

　　「自己都是女的，還跟那地主老太似的，你以為她女兒為啥會跟她斷絕關係，還不是因為她想賣女兒換彩禮嗎？我就看不上這種，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