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巨款怎麼花
雖然沒有雙方親族見證。
但在和離書送交衙門備案後。
陸青瑤還是順利同姜雲澤和離了。
並且賣了宅子,得到了一筆巨款。
為了這一日。
為了有和離的籌碼。
她準備了四年之久。
這要是放在陸家出事那會兒,她是想都不敢想的。
至於姜家那處宅子,是爹爹十幾年前用別的宅子與同僚相換的,隻為了離陸家近一些。
爹娘的良苦用心,她怎會不知。
就隻是為了讓她有機會時常偷溜回家,也方便爹娘來看她。
嫁出去的女子,時常回娘家是會遭人詬病的。
但偷偷回去,不讓人察覺,就不會有人說三道四了。
為了顧及姜雲澤那可憐的自尊心,她還特地選了這處小一些的宅子。
說起來倒也未花什麼大錢,就是在庭院的布置,和傢具的購置上花了幾千兩。
即便過去了十多年,這宅子應該也值不到兩萬五千兩。
粗略一算,高低還是賺了六七千兩。
這一點,想來姜雲澤和齊採薇也是知道的。
姜子宴捧著一匣子並不算重的銀票問道:「阿娘,為何爹爹和齊氏願意花高價買下這宅子?按理他們應該也知道是高於市價的。」
來之前,阿娘就說過不想要這宅子了,若是他們願意出高價,就賣。
阿娘就是有這樣的氣度。
膈應什麼都是不存在的,有錢不賺才是傻子。
陸青瑤看向兒子,「你爹爹和齊氏甘願當這冤大頭,一方面是捨不得挪窩,他做官也做了這許多年,若是搬家的話,必然是要往更好的地段更大的宅子搬,斷沒有越搬越差的道理。」
「以他們目前的財力,多出個幾千兩還能承受,但是想要換更大的宅子,就沒那能力了,搬出去再換一個宅子,並不見得會有這個好,他們又極重臉面,自然是丟不起這人的。」
「另一個原因,就是齊採薇迫切想要成為當家主母,想要我們手中的賬目,所以她甘願多花錢也要買下來。」
姜子宴點頭,懂了。
阿娘這是拿了他們的短。
說起來都覺得不可思議,這天下,恐怕沒有哪個兒子像他這般盼著父母和離的。
他那個親爹,就是心裡揣著明白裝糊塗。
知道他的事情越多,越了解他,對他的失望攢的就越多。
齊家差點就將他的妻兒劫殺在半路,可他哪怕是知曉,卻依舊裝聾作啞。
不知該說他冷血無情還是膽小怕事。
有父如此,怎能不令人心寒。
不過他也不在意了。
有阿娘,有哥哥妹妹,有姨姨,還有外祖父一家,就足夠了。
倒也省了這些牽扯不清的恩恩怨怨。
但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他們居然動了搶妹妹過去的念頭。
爹爹想要回妹妹,是因為臉面。
齊採薇想要回妹妹,無非就是為了要報復阿娘。
他剛剛有留意到小子姝胳膊後手肘上,青一塊紫一塊的。
瞧著陶姨娘也是個心細且疼自個孩子的。
如此這般,也隻有一個可能了……
若是妹妹落到她們手中。
他光是想想,就覺得心疼。
誰也別想打妹妹的主意,爹爹也不行。
思忖良久,姜子宴覺得,齊尚書科舉舞弊一事,似乎得加把火才成了。
聽秀秀姨說景王手裡有不少證據,就連人證都有。
原本是該上門拜訪,感謝他派人一路相護的,但阿娘說她罪臣之後的身份敏感。
如今又是和離婦。
若讓有心之人知曉他們結交,恐會給人帶來不必要的口舌是非。
所以隻讓流雲幫忙帶了了謝禮回去。
來京城這些日子,除了去過穆家,別的他們都沒什麼往來。
就連師母讓幫忙送的信,阿娘也是偷偷交給崔府門房便離開了。
姜子宴撫摸著妹妹的小蔥花,笑盈盈道:「淼淼,二哥明日帶你去乘安送的茶肆聽書,好不好?」
「好,那邀乘安哥哥一起。」姜淼淼點頭。
看到二哥意味不明的神情,和嘴角噙著的笑意。
她怎麼有種哥哥想去搞事情的感覺。
陸青瑤看著兒子。
兒子尾巴一翹,她就知道這小子在打什麼主意了。
但是現在不成。
京城不比江州,有這麼多人盯著呢,這種事不適合他一個孩子來做。
她捏了捏閨女的小臉蛋,「淼淼,阿娘明日無事,可以陪你一塊去了。」
「好呀。」有阿娘陪,自然好了。
姜子宴:……
還真是什麼都瞞不過阿娘。
算了,不去了。
他咬著唇,小聲道:「阿娘,我想起來,妹妹功課還沒做完呢,我明日監督妹妹習字,還是不去了。」
姜淼淼:……
這二哥一會一個主意,逗她玩呢。
她才不想一整日搖頭晃腦的背書,就像是老和尚念經。
小姑娘撅起小嘴,往阿娘身邊挪去,離二哥遠遠的,還白了他一眼。
那小樣兒,太逗了。
姜子宴被逗得哈哈笑了起來。
有些愧疚的摸了摸妹妹小蔥花,被她給打掉了。
隻好轉移了話題,「阿娘,你給妹妹講講京城都有些什麼吧,她第一次來,一定覺得什麼都新鮮。」
「好……」
陸青瑤滔滔不絕的講了起來。
講京城最繁華的地在哪,哪兒有京城最大的酒樓,哪家的酒菜是最好吃的,京城的小吃攤也非常豐富。
講逢年過節,京城的人都是如何過的,與江州有什麼不同。
講在京生活,應該注意些什麼。
最後就叮囑了一句。
京城太大,太危險,淼淼是小孩子,不可以單獨出門。
一不小心就會遇到拍花子的。
……
姜淼淼:……
我好想快點長大。
小姑娘盤腿坐在軟墊上,杵著下巴,歪著小腦袋仔細聆聽。
她雖然是個穿越者,但對於京城的生活,對於這兒的認知,也就如同自己現在的年齡。
還停留在孩童階段。
就像你在現代寒窗苦讀多年,上了高中大學,亦或是有更高的學歷,讀更多的書。
來到這,照樣是半個文盲。
照樣還要回爐重造。
更別說考個狀元什麼的,千軍萬馬過獨木橋,那可是比登天還難。
她即便多活了二十幾年,在這兒依舊是個小菜鳥。
況且京城不比江州自在,這裡有這裡的規則,到處都是你惹不起的權貴。
想要在一個地方安居樂業,就得去了解這地方的規則,乃至法度。
否則一不小心,腦袋怎麼掉了都不知道。
就比如。
有些朝代不能吃鯉魚,吃了是要挨闆子的。
有些朝代,穿奇裝異服上街是要被抓起來的。
而在買宅子一事上,有些朝代等級森嚴,普通百姓房屋不能有彩色瓦片,對台階的高度和院子的重落都是有限制的。
若是違反,都是要受到處罰的。
再比如飆車。
哦不,是跑馬。
古時的百姓同樣也不能在集市上跑馬。
若是肇事,違者是要受以鞭刑,嚴重者甚至還要被流放去做苦力的。
所以這些時日,阿娘一有空就會同他們絮絮叨叨。
小姑娘也豎起耳朵專心聽著。
陸青瑤就是很驚奇的發現,小閨女自從來了京城後,就變得十分乖巧。
別人說話嘮嗑,她都靜靜的聽著。
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聽懂。
反正就是很專心的樣子。
阿娘說完,口渴了,讓秀秀姨去買吃的喝的。
淼淼目光落在裝銀票的匣子上,又落到阿娘的衣物首飾上。
心想阿娘現在也算是富婆了,卻還是依舊如此低調。
就連他們京城的一品居也不曾去過,全部交由靳掌事打理。
正好奇著,秀秀姨就慌慌張張的回來了。
一上車,就讓馬夫駕馬車趕緊離開。
「怎麼了,發生了何事?」
陸青瑤準備掀開簾子看看,被秀秀給攔住了,「阿姐,快回家收拾行李,別在這待了。」
姨姨的性子,有什麼事能讓她緊張成這樣?
姜淼淼都感覺跟著緊張了。
待到馬車走了起來,才聽秀秀姨說道:「阿姐,姜雲澤和齊採薇想害你,兩個卑鄙無恥小人……」
「你這才一和離,京城大街小巷就都傳遍了,說你是罪臣之女,雖然罪不及外嫁女,但你現已和離,應與陸家同罪論處,怕是明兒的早朝就會有朝臣跳出來提這事了,我擔心……」
擔心煊帝扛不住壓力。
他讓陸家父子悄悄前往北地,就是想讓他們守邊,再打得叛軍一個措手不及。
斷然是不會現在為陸家平反的。
陸青瑤無奈道:「隻能破財免災,看來這到手的銀錢還沒捂熱,又得馬上花銷出去了。」
這個局面她是有設想過的,隻是沒想到百姓和朝臣反應會那麼激烈。
連她一個小女子都不肯放過。
多少有些替父兄寒心。
「阿姐,眼下該如何是好?」秀秀面對這樣的事,還是有些手足無措,「要不我們逃吧?」
她都想好了,不行就帶著阿姐和孩子們躲起來,待到陸家沉冤昭雪了再出來。
可拖家帶口,還有老弱婦孺的,還是有些難辦。實在要是逼的人沒了出路。
就……
就找個土匪窩搗了,改名換姓藏進去。
陸青瑤可不知道秀秀已經為她想好了退路。
就是落草為寇。
她思忖片刻問道:「秀秀,這幾日京城的粟米是多少一石?」
「現下正值秋收,粟米價格本應賤價的,但今年收成不好,又逢兵變,朝廷徵收糧食,現在收粟米已經漲到五百文一石了。」
去年這個時候,阿姐收的粟米都才是三百文一石。
不過阿姐這幾年來,每年都在持續不斷屯糧。
稻米和粟米都有囤。
每年秋收囤,春夏賣。
像粟米可存長達九年不壞,遠比稻米好儲存。
所以每一年,阿姐都是將南方的優質稻米運往北邊賣了,又囤下不少粟米。
現如今軍糧徵收的大多也是粟米。
而粟米的價格也在水漲船高。
秀秀攥著陸青瑤的胳膊,「阿姐,我們今年應該會大賺一筆了,不過都大難臨頭了,你怎麼還想著賺錢啊?」
陸青瑤笑著道:「不急不急,我問你,咱們如今庫房裡還有多少石粟米可以調用?」
「五十萬石。」
秀秀掰著手指頭都算不清今年能賺多少了。
但應該是能賺個盆滿缽滿的吧。
不過想想也是,即便躲進山寨還是需要銀子的,她們也不可能像真土匪那般去打劫。
陸青瑤:「秀秀,你去調二十萬石粟米出來,送往戶部。」
戶部?
「為何要送去戶部?」秀秀十分不解。
陸青瑤想了想,又拿起剛到手還沒捂熱的銀票遞給秀秀,「再添三萬兩,連同這些銀票一起送回江州,告訴靳掌櫃,今年可以多屯一些糧食。」
「阿娘,你……你不會是想將那二十萬石粟米上供出去,充軍糧吧?」姜子宴一聽見戶部,腦子裡就有了這個想法。
「什麼?捐出去。」秀秀瞪大了雙眼。
阿姐賺這些錢可不容易。
那雙手,撥算盤都撥出繭了。
姜子宴二話不說,直接接過阿娘隨身帶的小算盤。
噼裡啪啦的撥了起來。
算了算。
「五十萬石粟米購入差不多花銷了十五萬兩。」
「而二十萬石粟米成本在六萬兩左右。」
「捐出去之後還剩三十萬石。」
「這三十萬石按如今的市價賣出去,十五萬兩隻多不少。」
姜子宴欣喜道:「阿娘,您這筆買賣做得不虧,若是能用這些粟米堵住百姓和朝臣的悠悠眾口,也值了,況且這些軍糧都是給將士們的,吃飽飯才能打勝仗,乾爹和外祖父們才能儘早回來。」
「聽宴兒這麼一分析,倒還真是個好主意。」秀秀雖然沒聽懂姜子宴的嘀咕,但也恍然大悟了。
「阿娘,您好厲害。」姜淼淼可越發崇拜阿娘了。
若她沒記錯的話,阿娘在桃溪村的竹筍買賣起色後,就開始屯糧了。
她居然那時就已經開始未雨綢繆了。
莫非阿娘未蔔先知,也是……
姨姨也和她有同樣的疑問,「阿姐,你是怎麼想到要早早囤糧的?」
陸青瑤看著兒女和秀秀的眼神,都有些不好意思。
笑著道:「我打小在邊關長大,那兒不比京城,糧草不足乃是常態,沒有戰事的時候,都是自給自足,自是知道將士們的難處,去了江州,看到那大片大片的良田,就下意識的想多囤些糧食。」
姜淼淼:……
額!是她想岔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