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好軟的膝蓋
「讓你去就去,如今還到散值的時辰,老爺最是恪盡職守,既是有案情自會受理。」馮姨娘見她不動,有些不悅。
「娘子……可,今兒是夫人生辰……」
馮娘子眼底的不快一閃而過,微微揚唇,「夫人最是賢德,斷不會因為這個便與老爺生了齟齬,我瞧這案子也簡單,至多半個時辰,你別磨蹭,快去。」
素蓮見主子強硬,隻能苦著臉往衙內走。
宋南絮恍然大悟。
想起前一陣子接趙玉,總瞧見尤袤窩在他屋裡學木雕,一雙手上全是長短不一的傷口,瞧著怪滲人。
便怪趙玉不管他,由著他胡鬧。
「不是,師娘你別怪師傅,這是我自個求著師傅教我的。」
她瞧不過去,拿了明哥兒制的金創葯給他包紮,「這又是做什麼稀罕玩意,刻刀鋒利,你不是打小練的,劃了這麼多口子,仔細寫了不了字。」
尤袤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我娘快要生辰,我想親手給她雕隻祥鹿。」
原來是今日。
不然說這馮氏厲害,明面上不出一絲錯。
先誇這尤知縣恪盡職責,再誇尤夫人賢惠大度,她將其先入為主,在眾人面前立下人設,倘若誰不按此話做圓滿了,不等於是打自己的臉。
宋南絮擡手將素蓮攔下,沖著馮氏笑道:「娘子不知道,鼓已經敲過了,衙內的官差說時辰不早,讓我們明早再來,我瞧著天色也不早,今兒又是知縣夫人生辰,就不擾了他們一家團圓了。」
齊氏難得與宋南絮站一條線,連連點頭。
她倒忘了今兒是尤夫人的壽辰,禮物都未送去府上,這會要是還因為自個的事擾了晚宴,豈不是噁心人。
「你以為這是什麼菜市場,說鬧就鬧,說不鬧就不鬧,你誆騙錢財,又要對錢夫人要打要殺,眼看要鬧上堂,盡還詭辯起來,這案子審不審可不是你說的算。」馮氏沒理會齊氏,對著宋南絮便是一通斥責。
齊氏啞口,似乎再拒又是糟蹋對方一片心意,隻能不吭氣了。
素蓮曉得自家姨娘的性子,撥開宋南絮的手,擡腳往衙內跑。
衙內。
尤袤翹腳坐在太師椅上,接了小廝手裡剝好的橘瓣拋進嘴裡。「她真走了?」
「走了,小的親眼見她帶著素蓮從側門走了,臉色不大好看。」小廝話語中難掩高興。
老爺的書房雖與宅子的花園相通,因有衙役把守,除了老爺自個,其餘人都要從衙門前繞回宅裡。
「哼!她那些上不得檯面的心思也敢在小爺面前賣弄。」尤袤吐了籽,心情頗好。
以往她矯揉造作,激的自己對付她,她再去父親那,梨花帶雨的哭訴一通,到最後便全成他的不是。
師傅說的沒錯,這對付後宅的人,隻要按規矩辦事罰了便罰了,也挑不出一絲錯。
對方既然喜歡伏小做低,拿腔作勢,自個就陪她演個主僕尊卑,依矩行事。
「少爺未蔔先知,下了學直奔這,讓小的守在外邊,不叫人打攪老爺公事。」小廝頗有些得意,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
「哪是什麼未蔔先知,往年這事她可沒少幹。」
尤袤直起腰身,冷哼了聲,「母親不喜鋪張,說好了今年生辰,我們一家去攬月齋裡過生辰,她偏跑過來添堵,想纏著父親讓她一同去,說是什麼伺候主母,哼~真是偽善,打她進門,母親從未讓她立過規矩,更別說似別家妾室,侍奉主母飯食、伺候洗漱。她懷了身子,我娘更沒少從庫房裡撥補品與她,連晨昏定省都免了她的,真要到了外邊,我們一家人用飯,她挺個肚子在一旁伺候,別人還以為我娘怎麼搓磨妾室呢!」
主僕兩個話還未落,門外便闖進個丫鬟。
尤袤定睛一看,冷了眉眼。
「慌慌張張闖了進來,成什麼樣子?」
素蓮一見這個羅剎擋在門口,小臉一白,磕磕巴巴道:「少爺,奴婢,奴婢是來請老爺的……」
「父親正忙公事,豈容你在這吵鬧,文啟,將人攆出去。」
「是!」
一旁的小廝得令,推搡著素蓮往外走。
素蓮無奈,隻得扒著門框朝著廂房大喊:「老爺,老爺,外邊有歹人綁人,姨娘正在衙門外理事呢!」
「快捂了她的嘴。」
尤袤氣的不輕,這馮氏還真是不達目的不罷休。
「鬧什麼呢!」尤方踱步而出,語氣不悅。
素蓮見尤方出來,三兩小便掙脫開文啟,跪在尤方面前,「老爺,老爺,姨娘方才來給您送湯,少爺說您忙公事不見人,將我們趕了回去,可剛出門,就碰上歹人綁人,險些衝撞了姨娘,如今就在衙門外內!」
「什麼?」
尤方鬍鬚一挑,「衝撞了?傷著人了沒?」
「正在外邊呢,就是姨娘讓我請老爺去的。」素蓮避重就輕。
「快,帶我去瞧瞧!」
二人急匆匆的出了院子,留下尤袤與小廝僵在原地。
「少爺,素蓮力氣太大,我捉不住。」文啟垂頭喪氣,如喪考妣。
眼看就要散值了,少爺守了個把時辰,老爺最後還是被馮姨娘拐跑了。
誰叫他如今才八歲,矮了素蓮一個頭……
「不怪你,怪隻怪敵人太狡猾!」
尤袤氣的原地打轉,一腳踢翻了一旁的花壇,「若是真傷著了,早去喊大夫了,偏我爹是個傻的!」
不出一會,素蓮便領著一身官袍的尤方出了衙。
尤方步子急促,三兩步便走到馮氏面前,一臉關切,「素蓮說你被人衝撞,可傷著哪了?」
馮氏見尤方呼吸急促,滿眼擔憂,心中不免得意,隻是礙於眾人不好表露,微微笑了笑,「定是素蓮那丫頭亂說話,妾沒事,肚裡的孩子也沒事,讓老爺擔心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尤方長籲口氣,這才看向眾人,不怒而威,「就是你們在這衙門前鬧事,還差點衝撞了妊婦?」
「大人,民婦就是被此人追的慌不擇路,險些傷了娘子,還望大人恕罪。」錢夫人一個箭步跪在尤方面前,扭身指向宋南絮。
宋南絮被她的速度驚到,暗忖「好軟的膝蓋。」
尤方見她帶著帷帽,瞧不清面容,「你是?」
齊氏連忙揭了面前的撥綢,盈盈一拜,「民婦是城南粟商錢家,錢豐之妻齊氏,要狀告此女與我相公貼身小廝勾結,誆騙我家良數百畝,旺鋪一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