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咱們縣本地的人就不同了。」

　　「他們離家前肯定才吃了好的，相比較坐了好幾天車的人來說，嘴巴還沒有那麼饞。」

　　「所以他們就會更在意價格一點。」

　　「我說買十送一，讓他們覺得有便宜可占，為了占這個便宜，他們肯定會選擇就地拉人一起買卷餅。」

　　「這樣一來，看似咱們是賣十個就損失一個，實則是發揮群眾的力量，把一些本來沒想買卷餅的客人也拉了過來。」

　　「於是我們就無需再等下一個歇車點兒，提前把卷餅都賣完了。」

　　聽完姜以清的想法，姜進步先是感嘆這人腦子怎麼就長這麼靈光，後又高興腦子靈光的人是他閨女兒。

　　他神態中，頗有種以女為榮的感覺。

　　姜以清瞄他一眼，對他現在這個表情很滿意：覺得閨女兒好就對了，既然閨女兒好，那就多給閨女兒攢點嫁妝錢吧。

　　父女二人邊走邊說著，忽然，一股濃烈的茶葉蛋香氣從一處小巷子裡溢散出來。

　　姜進兵揉了揉餓的咕咕響的肚子，探頭探腦的往小巷裡看去。

　　「這麼重的茶葉蛋味兒，那老趙頭兒該不會就住這裡吧？」

　　巷子深處有個拐角，拐角處有…一鍋打翻的雞蛋？

　　姜進兵越看那鍋越覺得眼熟，恰好他耳朵靈敏，又好似聽到了拐角另一邊有什麼聲音。

　　憑藉敏銳的直覺，姜進兵立馬明白老趙頭兒是遇到事兒了。

　　他當即面容巨變，退回來拉著姜以清就跑。

　　「快走快走。」

　　「爸，怎麼了？」

　　姜以清還沒看見巷子裡有什麼，但如此濃烈的茶葉蛋味道還是讓她覺察到了不對之處。

　　姜進兵聞言猛的停下腳步，隨後試探著問姜以清，「閨女兒，你能一打十嗎？」

　　「要是不能，咱就迂迴的管這事兒。」

　　姜進兵要是這麼說，那姜以清就明白了。

　　她單手拎過姜進兵肩上的扁擔，就往小巷子裡走去。

　　姜進兵緊張的吞吞口水，也趕忙跟上。

　　拐過拐角，幾個流裡流氣的小青年正把老趙頭兒圍在牆角毆打。

　　姜以清見狀大喝一聲，「放開那老頭兒！」

　　「對，放開那老頭兒。」姜進兵壯著膽子示威。

　　幾個青年被嚇了一跳。

　　領頭的回頭一看，發現他們就倆人，其中一個還是女的，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不屑起來。

　　「哪兒來的小丫頭片子？快滾，不然連你們一起打。」

　　說完他又轉身踢踢裝死的老趙頭兒，「你到底同意不同意？不同意我就打死你。」

　　竟敢當著她的面兒行兇？

　　姜以清表示：誰也不能比我兇！

　　她反手將扁擔朝領頭的青年掄過去。

　　「砰！」

　　青年被巨大的推力貼上了牆。

　　其餘人看到這一幕愣了一下，隨後面露狠色，朝著姜以清沖了上來。

　　一陣乒呤乓啷後，幾個青年疊羅漢一般躺成了一堆。

　　姜進兵呆愣的看著哀嚎的人堆，忽然覺得，姜以清以前隻是捏碎桌子威脅他，真算是對他客氣了。

　　這要是惹急了，給他這麼來一下，他這老胳膊老腿的可遭不住啊！

　　沒管姜進兵咋想，姜以清三兩步走上前將老趙頭兒提溜了起來。

　　「老頭兒，你還活著嗎？」

　　「咳…咳咳…活，活著呢。」老趙頭費力的說出這句話。

　　「行，活著就行。」

　　「我問你，這些人你打算怎麼處置？」

　　「我已經把他們揍一頓了，現在你是想要完賠償後就此罷休，還是想把他們都送公安局？」

　　這事兒老趙頭兒是苦主，所以怎麼處理得看他。

　　邊說著，姜以清邊拎著老趙頭兒幫他站好

　　穩。

　　老趙頭兒站直身體猛吸幾口氣，終於活了過來，他恨恨的瞪著帶頭打他的青年，咬牙切齒道，「都送公安局去。」

　　疊成羅漢的一堆人一聽這話，頓時不敢繼續哀嚎了。

　　為首的青年聞言，「撲通」一聲跪在了老趙頭兒的面前。

　　「爺爺，爺爺您饒了我們這一次吧，我們以後再也不敢了。」

　　「我們就是想嚇唬嚇唬您，逼您同意我們進貨，但我們真沒想怎麼著您呀！」

　　「我呸。」老趙頭兒不賣他們的賬，「我這一把快散架的老骨頭，要不是剛好碰上這閨女兒救我，我還能活著回家嗎？」

　　說完，老趙頭兒就看向姜以清，「閨女兒，你幫我把他們都送進去吧。」

　　姜以清聞言也不含糊，二話不說，拎起帶頭的青年就往巷子外面走。

　　羅漢堆上另一個年齡偏小的，拖著傷腿爬下來阻攔。

　　「你不能抓我們，你抓了我們你就是忘恩負義。」

　　「要不是我大哥派我們守著你家，你家裡那個小瞎子早就被拐子拖出門賣進山裡了。」

　　老趙頭兒聞言身體一頓，他眼珠迸裂，一把抓住地上爬行的小子逼問，「你說我孫女兒怎麼了？」

　　亂爬的小子被嚇了一跳，「我，我說，前兩天有拐子趁你出門賣茶葉蛋的功夫，偷偷摸進你家。」

　　「要把你那瞎眼的小孫女兒帶出去賣了。」

　　「是我大哥帶著我們把那人揍了一頓的，這才把你孫女兒搶了回來。」

　　「不信，你就去問問你孫女兒呀。」

　　老趙頭兒對這小子的話產生了懷疑，他立馬要回家問個明白，便求了姜以清幫他震懾這群人。

　　路上帶頭的青年主動跟老趙頭兒套近乎，交代了他叫陳磊，剛才搭話的小子叫小六。

　　「我們這群人有一半是孤兒，平日裡就組隊一起幫著某些大廠幹些體力活兒，本來這樣也能勉強混口飯吃的。」

　　「可最近一段時間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街道辦的老是叫我們這些沒工作的人過去問話。」

　　「被叫過去的次數多了，那些廠子的人也就不敢再用我們了。」

　　陳磊說到這裡的時候，語氣中透露著無奈。

　　姜以清知道這是因為縣裡在進行嚴打，重點關注的就是陳磊這樣的無業人員。

　　陳磊見老趙頭兒並沒有阻攔他，便繼續賣慘。

　　「我們這些人想要活，就得謀求別的出路。」

　　「恰好老五在火車站看到趙大爺的生意好，我們就想著，能不能在您這兒進貨，我們到別處去賣…」

　　之後的情況就是，老趙頭兒拒絕了他們的請求，並把他們當做偷秘方的小賊趕了出去。

　　陳磊不想輕易放棄，便叫人守在老趙頭兒家門口，想看看能不能幫他那眼睛不好的孫女兒乾乾活兒。

　　興許什麼時候老趙頭兒被他們打動了，就同意他們進貨了。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恰好碰到了拐子上門騙拐，兄弟幾人合力救了老趙頭兒的孫女兒。

　　這時小六插話，「原本以為我們救了你孫女兒，你就會同意我們進貨了。」

　　「結果磊哥找了你一次，又被你罵了出來。」

　　「我們以為你不認救命的事兒了，便決定你回家的路上抓你嚇唬嚇唬。」

　　「沒想到就倒黴的碰上這位以一挑十的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