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啊，這小丫頭拿話忽悠他。

　　這廠子是她個人租地辦的，不算村集體的，那年底就不能給村裡每個人都分錢。

　　不能分錢，拿啥帶動全村集體富裕呢？

　　至於姜以清所提到的招工，粗略一聽還不錯，但仔細一想，這也是個坑呀。

　　一個小型豬廠，能收納十來個人都頂天了，她姜文忠家一堆小子往裡填一填，哪還能給村裡其他人省出工作崗位來呢？

　　不行不行，這事兒得重新考慮考慮。

　　姜保國一臉不滿的看向姜以清，「清清丫頭，你咋還給叔下套呢？」

　　「你若真想在咱村裡辦廠子，那你至少得許諾出八個工作崗位來才行。」

　　「少於八個崗位，那叔就不能同意把地包給你。」

　　這話讓姜家三人同時皺起了眉頭。

　　他們這廠子發展前期，肯定要不了這麼多人呀，一下許諾給村裡八個名額，那自家人上哪兒工作去。

　　姜以清不贊同的搖搖頭，「保國叔，八個不行，廠子剛起步，我隻要仨人，而且還得經過考核，我才能決定要哪仨。」

　　姜保國聞言急眼，他故意擡高人數，就是想給姜以清討價還價的餘地。

　　但她咋直接少一朵半兒呢？

　　姜保國伸手比劃道，「五個，不能再少了。」

　　「那好，我們到別村去探探吧。」姜以清直接起身打算離開。

　　廠子辦在哪裡不是辦呢？也不是非回貓兒嶺。

　　她首選回貓兒嶺來辦廠，那是因為大伯二伯啥的都在村裡，而且自己從小也在這裡長大的，有情分在。

　　但又不是冤大頭，廠子都還沒影呢，就先許諾出那麼多崗位去。

　　她是大聖人，擱這兒扶貧呢？

　　姜保國一看這情況，頓時傻眼了。

　　「哎，清清丫頭，好端端的，咋就不談了呢？」

　　「叔你要求太高了，我不夠格，所以我找個自己夠格的地方去。」

　　姜保國急到跺腳，「你這孩子，叔這不是等著你討價還價嘞嘛，三個就三個，快坐回來，咱們繼續細談呀。」

　　能有一個就先算一個，再怎麼也比一個都沒有強。

　　「行叔，那咱們現在就進入價格的談判環節了。」

　　「哎，好。」姜保國趕忙點點頭。

　　無形之中，事情的主動權便落在了姜以清手裡。

　　「叔呀，我選的那塊地，既不是村裡的耕地，也不是誰家的祖墳，這在咱村就是片無用的荒地。」

　　「所以叔你可不能要太貴呀。」

　　剛想從價格上找找場子的姜保國：「……」

　　他真是說不過這丫頭呀。

　　姜保國低著頭，不敢隨意開口要價了。

　　那片地其實不算小，足足有一畝六分呢，可偏偏就是不長糧食，所以當初土地下戶的時候，誰家也不想要。

　　這一來二去的，便成了片荒地。

　　所以現在這價格，姜保國確實不好要高。

　　他思量片刻，試探著開口：「一百五？」

　　「七十。」姜以清迅速伸手比劃，把奸商的潛質發揮了個完全。

　　「不…你這？你到底是不是誠心要嘞？有你這麼砍價的嗎？」姜保國都要被姜以清搞瘋了。

　　「誠心呀，怎麼不誠心，叔你咋還不許我還價嘞？」姜以清癟著嘴巴，神情不悅道。

　　「…行，那我降點兒，你加點兒，一百塊怎麼樣？」

　　「一百塊加荒地後邊那座小山頭，」不等姜保國拒絕，姜以清立馬追加道，「叔，我連租三十年嘞。」

　　「叔你算算清楚，三十年那一整塊地，每年一百，得拿多少錢嘞。」

　　「我這廠子才剛剛起步，不能把錢都花租地上頭去，所以咱倆得各退一步。」

　　「您給我行個方便，未來我豬場發展勢態良好了，再回饋給村裡，這叫互幫互助，先富帶動後福。」

　　姜以清小嘴一說起來，就是一套一套的，話都到這種地步了，都是鄉裡鄉親的，姜保國也就勉勉強強應了下來。

　　「那行吧，今兒天色不早了，明兒我帶你去丈量土地。」

　　「好嘞。」姜以清當即就掏出紙筆，「唰唰」的開始寫。

　　「叔，您看要是沒啥問題，就在這地下籤個名字、按個手印吧。」

　　姜保國趕忙接過來細看。

　　上頭寫的東西倒是沒啥問題，就是把他們兩個剛才商量的內容都寫了一遍。

　　但這事兒，姜保國咋老感覺自己這邊虧了呢。

　　可別村也沒個事例，他也摸不太準行情呀。

　　正猶豫著，就聽見姜以清捂著胸口，語氣肉疼道，「哎呦，這一下子就去了我三千塊呀，把我公公的棺材闆兒都給貼進去了。」

　　三千？居然有三千？

　　不可否認，姜保國心動了。

　　村裡有了這三千塊錢，那他就能號召全村人，把之前看好的大棚蔬菜給搞起來了。

　　所以還猶豫啥呢，趕緊簽，趕緊簽。

　　姜保國忙把自己的大名簽了上去。

　　姜以清適時將紅印泥遞給他。

　　等簽好字、畫好押，姜以清便風風火火的帶著大伯跟四叔離開。

　　在院牆外等候多時的村民們，一看他們離開了，全都一窩蜂的湧進了支書家院子裡。

　　「支書，姜文忠家的那丫頭神神秘秘的在搞啥呀？」

　　「對啊支書，清清丫頭在搞些啥？」

　　姜保國雙手背在身後，神情高深莫測，「都安靜，都安靜，現在我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訴大家…」

　　姜以清沒管姜保國是怎麼跟村裡人說的。

　　一談完事情，她就趕緊回去找瘋玩兒的陶陶。

　　縣裡還有一堆事兒等著她回去呢，今晚註定是不能留村裡吃飯了。

　　姜以清回到院裡的時候，正好瞧見小傢夥兒坐在小闆凳上，捧著什麼東西在吃。

　　她走近一看，就瞧見了一隻在泥地裡滾了的臟小孩兒。

　　「乖崽，你這咋弄的？」

　　這小爪子小臉兒都黑乎乎的，回家可得費好些胰子（肥皂）了。

　　「麻麻，吃。」

　　陶陶一聽是媽媽回來了，忙把手裡的烤土豆往旁邊一丟。

　　隨即小手從腳邊的罐罐裡摳出什麼東西來，樂顛顛的往姜以清身邊跑。

　　「麻麻，丘丘送給你。」

　　姜以清定睛一看，隻見一條筷子長短的大長蚯蚓，正在她寶貝女兒的小手裡不停蠕動。

　　姜以清：「………………」

　　「…媽媽婉拒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