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保民頓時覺得自己心裡堵的慌。

　　他原本就因為兩個女兒打架打進醫院的事兒煩躁的不行，現在還得應付姜以清這個不認人的主兒。

　　他心底的暴躁簡直快要溢出軀體來了。

　　但為了維持和煦的形象，他還得微笑著道，「是該罰，是該罰。」

　　「小姜你是個認真工作的好同志。」

　　那當然了，姜以清一臉認同的表情，她刷刷幾下把罰單寫好交給魏保民。

　　魏保民深吸一口氣，又盯著姜以清看了好幾眼，確定她面上沒有一絲不好意思與害怕後，負氣的拿了罰單離開。

　　他一走，胡大爺才敢出來跟姜以清搭話。

　　「真罰了？魏保民這個人可是個面慈心狠的呀！」

　　「你就不怕他暗戳戳的搞你？」

　　「怕呀，所以憑著咱倆的交情，你得幫我。」姜以清熟練的把胡大爺衣兜裡的瓜子全掏了出來。

　　胡大爺聞言顧不得護他最後一點瓜子兒，急忙推脫，「我一個看門房的，我能幫你啥？」

　　「你快去找你公公楚援朝說道說道吧。」

　　姜以清拉住胡大爺道，「不用你打頭陣，你就多幫我留意留意魏主任的行蹤，抓他個小辮兒就行。」

　　「他要是真搞我了，這『小辮兒』可就是我的保命符呀。」

　　姜以清表情認真誠懇，真好似胡大爺就是她的救命稻草了。

　　為了朋友，胡大爺咬咬牙應了下來。

　　「行，改天你記得請我吃飯。」

　　「一定一定。」姜以清滿口答應。

　　姜以清之所以讓胡大爺盯著魏保民，當然不是怕魏保民給她穿小鞋了。

　　這兩天她一直在仔細的回憶夢裡的細節，倒真叫她注意到些不同尋常的東西。

　　夢中年底機械廠將傳出廠長升職，在餘下廠領導中選新廠長的消息。

　　她公公楚援朝既是副廠長，又是研發部主任，因此這次有極大的概率被選上。

　　可偏偏就隻擱了半年，眼看公公就要成功上位了，廠裡生產車間突然間就死了人，公公也因此入獄。

　　原本姜以清還以為公公隻是運氣不好，正好趕上了嚴打，所以被上頭抓了典型。

　　可等姜以清細細回想了之後發生的事兒，她就覺察出不對之處來了。

　　有資格競爭廠長之位的，除了公公楚援朝外，還有各科室的主任和別的副廠長大大小小十幾個。

　　其中不乏有些能力出眾，資歷老道的，可偏偏最後成功了的卻是魏保民。

　　魏保民論資歷，他在主任副廠長間都排不上號，論才幹貢獻，他一個政治部主任，日常也就管管後勤工作。

　　這樣的底蘊，他憑什麼能打敗廠裡其他人，拔得頭籌？

　　姜以清覺得這裡面肯定有事兒。

　　她決心好好挖一挖魏保民的底細。

　　……

　　姜以清在廠子裡四處遊盪，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她騎了自行車往姜家那邊去。

　　一進院子，就聽到了喵喵喵的小貓叫聲。

　　姜以寧姜以靜姐妹倆正蹲在屋檐下逗小貓崽玩兒。

　　其中一隻黑背白爪，正臉八字開的奶牛色小貓，歪著貓腦袋蹦蹦躂躂的來到了姜以清的面前，以超兇的聲音朝著姜以清喵喵叫。

　　姜以清眉眼一挑，一把將這挑釁的小東西撈了起來。

　　「大姐，咱爺奶來了。」

　　姜以寧語氣溫和的迎了上來。

　　跟王家把婚事退了，她整個人瞬間變得輕快起來。

　　面容柔柔的，臉上還帶了兩個小酒窩，笑起來很是好看。

　　姜以清忍不住捏捏她的臉，把人逗害羞後才放下小貓進了屋裡。

　　吳月桂一見姜以清來了，臉上的褶皺頓時笑的疊了起來。

　　「清兒回來了！快過來叫奶看看。」

　　吳月桂拉著姜以清好一通打量，姜以清配合著她的動作轉了個圈兒。

　　姜以清是家裡第一個出生的女孩子，吳月桂稀罕的緊。

　　當初特意搬來姜進兵家伺候董育紅坐滿了三個月的月子才離開。

　　後來董育紅又接連生了姜以寧姜以靜，顧不上照顧姜以清的時候，姜以清也會到貓兒嶺大隊去住。

　　因此奶孫倆人的關係親的不要不要的。

　　吳月桂仔細的打量完她的寶貝大孫女兒瘦沒瘦，精神氣兒好不好，這才拉著姜以清細數自己帶來的鹹菜，和乾貨。

　　「這是你愛吃的芥菜疙瘩腌的鹹菜，早上就著喝粥，保管你能喝兩大碗。」

　　「還有這榛子，是你爺去年上山裡邊劃拉的，剝了殼煮粥炒菜都不錯。」

　　「你爺曬的黃芩茶、你大伯母種的花生……等走的時候帶一半，叫你爸給你送過去。」

　　吳月桂噼裡啪啦一頓解說加安排，姜以清不停的點頭說好。

　　等吳月桂全都介紹完，姜以清答的額頭上都冒了幾絲細汗。

　　這奶奶的愛真是沉重的讓人遭不住啊！

　　一直守在倆人身後，排隊等說話的姜老頭兒見老婆子終於停下來，立馬湊上前。

　　「清清呀，院裡的小貓崽是我給你抓來的，你走的時候挑一隻喜歡的帶走啊，正好給小陶陶做個伴兒。」

　　「哎，好的爺爺。」姜以清趕忙答應。

　　吳月桂瞥了眼猥瑣諂媚的老頭子，算是默許了他把全部功勞都攬自己身上的行為。

　　滿心幽怨的董育紅終於等到說話的機會。

　　她期期艾艾的問道，「媽，這會兒天兒也不早了，您說晚上吃什麼？我好帶著小寧和靜靜去農貿市場買菜。」

　　聽到董育紅說話，吳月桂收斂了臉上的笑容。

　　「買什麼菜？」

　　「我帶來的籃子裡有今早剛摘的豆角子和小青菜，你再撿點土豆，配上粉條燉上一鍋，夠吃了。」

　　董育紅連連點頭。

　　吳月桂一眼都不想瞧見她，忙擺擺手叫她一邊去。

　　完了又拉著姜以清的手唉聲嘆氣。

　　「清兒呀，可憐你們姐妹幾個乖乖巧巧的人兒，攤上了這麼一對不靠譜的爸媽。」

　　「你聽奶的，看護好你三個妹妹。」

　　「至於她肚子裡的那個，既然是他們想生，那就讓他們自己養。」

　　「嗯呢嗯呢！」姜以清乖乖巧巧的點頭。

　　本來就算奶奶不說，姜以清也不打算管的。

　　她不是什麼好人，若不是夢裡那小子乖乖巧巧的叫她姐姐，董育紅也因為幾個妹妹出事哭白了頭。

　　姜以清早就把街道辦的領到家裡來，親手押著董育紅墮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