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胡大爺就手腳同時比劃著，給姜以清展示魏保民家兩個女兒是如何大打出手，如何互相揭對方短的。

　　開始姜以清還聽的津津有味，可後來就越發覺得不對勁兒了。

　　她拉著胡大爺滿臉孤疑，「大爺，你咋對他家裡的事知道的這麼清楚。」

　　胡大爺瞬間結結巴巴了起來。

　　「我，我，反正我就是知道。」他雙手亂揮舞兩下，隨後憋出這麼一句來。

　　姜以清就靜靜的看著他，一副我看你要胡亂編到什麼地步的樣子。

　　胡大爺頓時洩了氣兒，雙手一攤，破罐破摔道，「哎呀！我就是有個兒子跟魏保民家相隔不遠，我最近搬我這個兒子家去住了不行嗎！」

　　「行行行，這可太行了。」姜以清立馬換一副笑臉表示自己信了。

　　兒子跟魏保民住的近？

　　那確實有可能對魏保民家的事了如指掌。

　　不過，如果姜以清沒記錯的話，魏保民家的地理位置極好，周圍有不少公家單位的住宅吧。

　　那豈不是說明胡大爺的兒子家也是在各種領導環抱之中了！

　　這道念頭在姜以清的腦海裡一閃而過，她沒細究，繼續拉著胡大爺聊魏保民家兩個女兒的三三兩兩。

　　中午休息點兒一到，熊大全準時挑著擔子到了廠區門口。

　　他一出現，就被中午回家吃飯的工人圍住了。

　　姜以清迅速扒拉幾口食堂打的飯菜，給肚子墊了個底，就趕緊出來幫忙收錢。

　　中午買卷餅的人沒有早上多，畢竟午休時間短，好多來不及回家做午飯的都會直接在食堂裡解決。

　　即便如此，一個小時的功夫，熊大全挑來的卷餅也被賣了個七七八八。

　　眼看剩下一些賣不太動了，熊大全自告奮勇要到中學門口去蹲一蹲。

　　姜以清盯著他瞧了片刻，擺擺手同意了他的請求，「去吧。」

　　「哎，好嘞！」熊大全興緻勃勃的挑著擔子走了。

　　姑奶奶居然真的放心他一個人去賣餅哎，這是不是意味著他跟姑奶奶的關係又更近了一些。

　　熊大全越走越開心，路過居民區的時候還高聲喊了兩句，「香噴噴的卷餅嘞～」

　　這一喊，就驚出來巷子裡幾個饞嘴小孩兒。

　　「你這卷餅咋賣嘞？真的香嗎？」

　　熊大全低頭一看，一個吸溜著鼻涕的小鬼擋在他腳邊，巷子裡還藏著幾個探頭探腦的往這邊看。

　　「卷土豆絲兒的一毛，卷韭菜雞蛋的一毛五，都香得很。」熊大全覺得這幾個小崽子不一定有錢買，但他還是把筐裡剩下兩種餡兒的價格說了一下。

　　小孩兒聽完熊大全說的口味兒，口水瞬間掉了下來。

　　他用袖子一抹，瓦聲瓦氣道，「我買倆，一種口味要一個。」

　　邊說邊掏出一把零錢來。

　　有硬幣有紙幣，最小一分的，最大一毛的，買兩種口味兒的卷餅綽綽有餘。

　　熊大全有些傻眼，這小孩兒怎麼比他一個大人還有錢？他把兜兒掏乾淨都湊不出兩毛五來。

　　他有些羨慕這小孩兒，一看家裡大人就有錢。

　　不過有生意還是得做的，他蹲下從小孩兒手裡數出兩毛五來，再用報紙包好兩個卷餅遞給他。

　　還不忘給自家卷餅打廣告，「這餅兒你就放心吃，香得很！」

　　小孩把鼻子湊報紙上深深吸了一口。

　　下一刻，巷子裡躲著的其他小孩兒全跑了出來。

　　「鐵蛋鐵蛋，給我一口韭菜雞蛋。」

　　「還有我，我要土豆絲兒的。」

　　「……」

　　小崽子們嘰嘰喳喳的圍著流鼻涕的鐵蛋兒要吃的。

　　熊大全這才明白，這些小崽子是集錢過來買卷餅的。

　　他起身傻呵呵一笑，繼續挑著擔子往中學門口走。

　　中學門口的生意果然也不錯，學生兜裡都或多或少有點零錢，熊大全過來沒一會兒，筐裡剩下的卷餅就賣完了。

　　賣完卷餅他也不多留，立刻返回機械廠去找姜以清，並表示自己等下午放學的時候還能再挑一擔到中學門口去賣。

　　姜以清自然是料到中學門口的生意好了，她也想把生意擴張的更大，但仔細思考後還是暫且放棄了。

　　歸根到底，還是人手不夠的問題。

　　家裡幾個人片刻不停的做卷餅，也勉強隻能吃下今天這麼多生意了。

　　這還是因為多了熊家兄弟仨幫忙的緣故。

　　若不然，整個姜家人忙到死，也別想往火車站以外的地方邁一步。

　　不過這不代表姜以清真的就會放棄其他地方的生意。

　　有句話不是叫做先富帶動後富嘛！

　　爸媽富起來了，那是不是也得拉大伯二伯叔嬸兒家一把呢。

　　反正賣吃食這一行的餅盤子夠大，黃安縣發展完還能往市裡和周邊縣城擴張，家族捆綁富裕肯定比小家庭個人富裕更抗風險。

　　姜以清把所有思緒都收好，她轉頭看看還在等她回話兒的熊大全，嘴一咧，開始畫餅。

　　「大全啊，好好乾，姐是不會虧待你的。」

　　熊大全一聽這話，渾身的汗毛都支棱了起來。

　　他順勢撲通一聲跪地上表忠心，「姑奶奶，您就認下我這個侄孫吧。」

　　「以後姑奶奶讓我幹啥我就幹啥。」

　　「姑奶奶讓我捉雞，我絕對不攆狗。」

　　姜以清被熊大全捧的有些找不著北，她細想一下今天熊大全還挺老實的，還主動往自己身上攬活兒。

　　因此她拍拍熊大全的肩膀鼓勵道，「大侄孫兒！」

　　「哎，姑奶奶！」熊大全激動的回應。

　　「好好好，好侄孫！」姜以清又拍拍熊大全的肩膀。

　　「姑奶奶！！！」熊大全更大聲的回應。

　　驚的門房裡的胡大爺罵罵咧咧，「耳朵都叫你給震聾嘍。」

　　***

　　打發走新認的大侄孫，姜以清就返回車間查考勤。

　　機械廠規定考勤員每日記錄員工上班情況三次。

　　除了早上要守在門房查遲到外，其餘兩次查考勤的時間就由考勤員自己定。

　　姜以清通常喜歡在上午十點和下午剛上班的時候過來看。

　　大家都是要養家糊口的，工作上自然是能不出錯就不出錯，因此下午這趟姜以清也就四處遛溜彎兒。

　　查完考勤，她就重新返回胡大爺的門房裡熬時間。

　　考勤員這個工作很清閑，但沒事兒的時候也真的很磨人，除了能跟胡大爺聊一聊八卦，剩下的時間就剩盼日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