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2章
他現在這樣已經不光是影響部隊的問題了,如果不今早想起來在越國經歷的一切細節,將來也沒辦法幫哥哥早點查清能夠證明他清白的證據。
許多東西,好像都因為他記憶的丟失,打了個死結。
他萬般心急,卻又實在想不起來,重重無力感將他緊緊包裹,卻又不敢表現的太明顯讓父親擔心。
賀禮謙緩了緩情緒,又與陸衍川閑聊了幾句。
說著說著,忍不住想到了陸衍川和林初禾的關係。
「對了。」
賀禮謙試探的開口。
「你和小林,到底是什麼關係,還記得嗎?」
陸衍川沒想到爸爸會突然問起這個。
他皺了皺眉,如實的搖搖頭。
「完全記不起來了,隻聽淩東說,我們之前好像是競爭對手。」
競爭對手嗎?
賀禮謙也皺起了眉。
可看陸衍川當時受傷之後林初禾那緊張萬分的模樣,怕不隻是對手那麼簡單。
可兒子現在失憶記不得了,他又總不好去直接問林初禾一個小姑娘……
賀禮謙無奈的嘆了口氣。
「這件事我們也不太清楚,但當時在越國的時候,是初禾用醫術保著我們,才讓我們能有機會平安的回來。」
「還有你,當時上車之前就已經重傷,也是她一路上看顧你,幫你止血看傷,否則你恐怕都沒命活到現在。」
「但我們知道的,也僅限於這些了。」
「如果你實在想不起來,就先記住,小林姑娘是咱們一家的救命恩人……」
回想起在車上發生的種種,賀禮謙又頓了一下。
他原本想的是,林初禾對陸衍川有情,但陸衍川對林初禾沒什麼感情,所以陸衍川這麼久了才遲遲沒記起來有關林初禾的一點記憶。
畢竟他們兒子這個冷淡的性格他也是知道的,對小姑娘不感興趣,也算正常。
可他方才又突然想起,林初禾在車上時,曾對著昏迷的陸衍川問過「你不是說回到華國,要好好和我聊一聊嗎?」。
那語氣,明顯是說陸衍川在回華國之後,準備和她表明心跡。
包括黎飛雙幾人當時的態度和反應似乎也是這樣。
當是他和晏芝處於半昏迷的狀態,隱隱約約中聽了這麼一句。
如果這話真的是陸衍川對林初禾說的,那說明陸衍川也應該很在乎林初禾才對……
「你剛剛是怎麼突然記起我的?」
賀禮謙突然發問。
陸衍川皺眉想了想,他也有些說不清,隻道——
「應當是潛意識裡你們對我很重要,記憶太深刻,所以記起了。」
賀禮謙眉頭皺的更緊了。
「如果這麼說的話,那你也該記起林初禾才對啊……」
「什麼?」
賀禮謙看陸衍川此刻精神狀態還好,想了又想,試探地將自己的猜測簡單描述了一下。
但林初禾當時說過的話,賀禮謙因為不確定自己是否聽錯,沒敢多說。
「我看其他人對你們兩個的態度,林初禾也好像的確對你很重要。」
陸衍川聞言心頭一跳。
「您不是第一個這樣說的……」
前來探望他的戰友,領導,幾乎都試探過他現在對林初禾的態度,還記不記得林初禾。
「但……」
陸衍川眼神有些灰暗的擡頭。
「我確實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賀禮謙重重的嘆了口氣,拍了拍陸衍川的手,努力擠出安慰的笑容。
「沒事,慢慢來,記憶總是一點一點恢復的嘛。」
負責倆相對無言片刻,警衛員委婉的敲了敲門,將門推開一條縫。
「賀同志,時間有些晚了,醫生剛剛過來提醒,該讓病人休息了。」
「哦哦哦好,你瞧我,這一說起來又忘記時間了。」
賀禮謙趕忙點點頭,收拾好心情,重新拄起拐杖。
走之前,不忘多看了病床上的陸衍川兩眼,叮囑。
「衍川,你先好好休息,今天的確是太晚了,等明天能自如活動的時候我再來看你。」
陸衍川暫且放下其他,點了點頭,目送父親轉身離開。
借著燈光,陸衍川能清晰的看見父親比記憶中多了許多白髮。
甚至整個後腦勺的頭髮都已經變得花白。
很難想象,他這些年究竟都吃了多少苦經歷了多少磨難。
就連背影,也不像當年那般硬朗,那般意氣風發。
那時候的他大概也沒想到,再見父親,居然會相隔這麼多年。
父親在他無法陪伴的這些年裡,變得蒼老了。
就好像昨天早上起來看見的父親還是壯志勃發,今早起來卻發現父親已經變成了半老的中年人。
人生也不過就短短幾十年,父母子女能夠相處的時間更少。
中間的這些年,卻被越國人偷走了。
這讓陸衍川怎麼能不心痛,怎麼能不恨。
越國人……
陸衍川緊咬著的兩腮都繃緊到顫抖。
門剛被關上,陸衍川便控制不住的用手捂住頭。
為什麼,為什麼他到現在還沒辦法恢復記憶……
哥哥的清白,父母的仇,還有在越國經歷的種種……為什麼他就是記不起來?
還有夢裡出現過的那條紅繩,紅繩的主人……
她越是想要想起,頭疼的越厲害,甚至痛到渾身無力,身子一晃,一頭砸在了床上,渾身冷汗涔涔。
即便如此,他卻還在努力控制著聲音,生怕外面的警衛員和沒走遠的父親聽到擔憂。
就這麼忍著忍著,力氣像是被耗幹了,陸衍川也不知自己究竟是痛暈了,還是精神枯竭暈了過去。
夢裡,他又陷入了記憶碎片的洪流之中。
他像是一尾被海底風暴裹挾著的魚,跌跌撞撞,左搖右晃,控制不住的一頭紮進一個破碎的記憶碎片裡。
眼前白光閃過,等陸衍川看清周圍環境,才發現自己居然又回到了那個曾反覆夢到過的山洞。
那個女孩又出現在眼前。
陸衍川依舊看不清她的臉,甚至她的輪廓都是模糊的。
他眯著眼睛仔細瞧,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女孩在自己面前說了一段話,而後起身便要向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