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紀曉月收拾了東西去火車站與孫大花會合。

　　人還沒走出大院就被張萍萍擋住了。

　　經過一晚上，她臉上的傷腫得更厲害了。兩隻眼睛如同燈泡一樣掛著，臉上還有橫七豎八的巴掌印。

　　張萍萍是個好看的女人，哪怕生過這麼多孩子了，她依舊美貌白皙的。

　　「曉月，王政昨天找過你了？你的事情他與你說了？」張萍萍看著紀曉月低聲地問著。

　　因為頂替名額的事，張萍萍被軍區一院開除了。

　　紀大海現在也調到了黨史辦，家裡的收入暫時沒有明顯的變化，但處境大不如前了。

　　「張萍萍，有話直說，我沒空和你耗。」紀曉月直接打斷了她。

　　張萍萍沉默了下，輕聲說：「我們紀家沒什麼虧待你的。你本也不是我和大海的孩子，你沒必要怨恨我們。我之前是因為怕大海知道我和王政的事，青青檢查出來血型與我們都不一樣，所以才會那麼說。當時在一個診所裡生孩子的有三個產婦。你別弄得我們紀家虧欠了你多少。就算是拿你上大學名額，當時不也給了孫家人錢了？我們不白拿，你搞這麼一出噁心誰呢？」

　　紀曉月皺眉盯著張萍萍：「我從來沒有要求你們把我接回來。是你們突然來孫家接我。一開始既算計我的上大學名額，你們直說，別用親情來綁架我。如果你們一開始想要的就是上大學名額，問我願不願意賣，或許事情也不會這樣。其次，我沒有一次是主動招惹你紀家的。我離開你紀家之後，除了我舅舅斷腿那一次，我從未主動過來找你們。是你們一次又一次地非要來招惹我。」

　　她說到這裡深吸一口氣：「你們不虧欠我，難道我虧欠了你們？既然沒有關係，那以後少來往，少接觸，少糾纏。別再來找我了，我忙著呢。你以為誰都和你們家一家，一窩子的破鞋，腦子裡都想一些搞破鞋的事。」

　　紀曉月說完，不理會變了幾次臉的張萍萍。

　　「你不問我你父母是誰嗎？」身後張萍萍問道：「我可以給你消息，但是你要幫我做點事。」

　　紀曉月頭也沒回。

　　不說她不想知道，就算是想知道也會自己查，不會去問紀大海一家。

　　這一家子都是謊話精，她一個字都不相信。

　　……

　　她與孫大花在火車站會合，兩人一起去了杭城。

　　杭城是服裝之鄉，國內的大部分服裝都是來這邊進貨。

　　現在的杭城還沒專門的進貨市場，要去廠子裡拿貨。

　　這幾年還沒有轉制，工廠裡不願意給私人發貨。

　　孫大花跟著紀曉月過來之後，才知道如今個體戶拿貨並不是那麼容易的。

　　她看紀曉月給門衛塞香煙，塞紅包才混進去。

　　可混進去之後，廠子裡分發的產品都是有限，都是有名額的。

　　廠子裡願意給發的貨都是內部的員工家屬，或者打好關係的一群人。

　　「曉月，事情是我想得太簡單，我以為隻要有錢就能拿到貨。」孫大花拉了拉紀曉月：「我們先回去，等回去之後，我打聽一下，找到關係再說。」

　　紀曉月皺眉，對孫大花說：「來都來了，先去看看。」

　　於是，孫大花看到紀曉月大搖大擺地走過去，指地上的貨：「我是廠子家的那個親戚。給我吧。」

　　那嬸子擡頭看了紀曉月一眼，然後低頭在手上記錄了一下：「一共八百二，拿走吧。」

　　紀曉月沒說什麼，數了錢，轉頭和孫大花說：「走！」

　　孫大花大氣都不敢出，拿著東西就走。

　　紀曉月和孫大花拿了東西，兩人大搖大擺地從門衛出去了。

　　走的時候門衛覺得很詫異，居然拿到貨了，可也沒多問。他隻當是兩人也在裡頭塞錢了。

　　回了招待所，兩人把東西一打開，衣服襪子褲子都有。

　　紀曉月和孫大花兩人去之前就打聽好了，那個廠子裡頭的衣服是供港澳台的，做的都是國內最時新的衣服。

　　「曉月我們這次能騙，下次怎麼辦？」孫大花愁得很。

　　「如今已經八十年代末了，隨著大家個體戶的發展，杭城很快就要有服裝批發市場了。我們去打聽一下，我算算時間，應該就是今年。」紀曉月說：「今天其實不用非要進貨，我就是覺得香煙也塞了，錢也塞了，這錢不能白給。」

　　孫大花聽到紀曉月的話，出去打聽了一下。

　　果真，在今年年底，杭城最大的批發市場要建成了。

　　「這些你先拿回去試試手。等批發市場出來之後，我就不陪著你過來進貨了。」紀曉月與孫大花說：「反正你多多塞錢，送禮，總能行方便的。如果不行再想辦法找人。」

　　孫大花沒有賣過東西，這一批孫大花都不確定能不能賣出去了，可總要跨出第一步。

　　紀曉月帶著孫大花去了杭城還沒有建成的批發市場。

　　基本已經完工了，等政府規劃出來之後就能開始營業了。

　　「以後就來這邊。」

　　……

　　兩人沒有在杭城停留多久，第三天就坐火車回去了。

　　到了孫根生那邊的四合院，王桂花看到紀曉月就愁人滿面地上來：「曉月，建國飯店那邊不要我們的豬頭肉和涼拌菜了。他們想要我們把配方賣給他們。王雄王採購據說要調京城去了。在王採購在的這段時間我們還能正常購貨，等他走了，建國飯店那邊就不要了。」

　　當時，建國飯店要他們的豬頭肉和涼拌菜就是因為王雄。

　　如今王雄要調走了，建國飯店那邊也要換掉他們。

　　紀曉月靜默了下：「也行！那就把配方賣給他們，我們自己去擺攤買唄。直接去菜市場門口賣，弄個牌子，與建國飯店口味一樣的豬頭肉和涼拌菜。吃過的人就會知道，口味一樣。」

　　孫根生和王桂花原本發愁，因為如今院子也是租的，錢是要花出去的，如果建國飯店不要他們的東西了，那他們就沒有收入了。

　　孫根生說：「曉月，舅舅也想過了，等我腿好了之後，我想要去給人做木工。城裡的商品房搞裝修的人家很多，我手藝還不錯，找個包工頭跟著幹。」

　　紀曉月聽到舅舅的話，沉默了一下：「舅舅，您先跟著幹一段時間，以後慢慢熟悉了，咱們可以自己幹裝修，自己做包工頭。」

　　孫根生和王桂花愁了三天，紀曉月一回來，兩人終於有了主心骨。

　　從舅舅和舅媽家回大院，她到門口，就聽到大夥兒在討論紀大海家。

　　她湊過去問：「這三天我不在是發生什麼稀奇事了。」

　　張奶奶原本端著凳子與嬢嬢們在牆角嘮嗑，看到紀曉月立刻張嘴：「可不是，紀大海家又出奇葩事了！你不知道別提多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