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曉月是信任舅舅和舅媽的，看著孫根生的樣子，她也不催促，等著他開口。

　　孫根生似是在自己掙紮，過了許久才開口：「曉月，你養母她……她當年其實……和紀大海的關係有些不清不楚。」

　　他說著這話，生怕紀曉月誤會了，又解釋：「不過她的孩子肯定不是紀大海的。」

　　他說著，又吧嗒吧嗒的抽了好幾口煙，然後繼續說：「那時候，是你嫂子偶然撞到你養母和紀大海在一張床上。你養父在礦上幹活，極少回來。她是我親妹妹，又懷著身子，我就一直當不知道。」

　　紀曉月的養父叫牛二，是個老老實實的農村人，就是那種你推一下才會動一動的人。

　　牛二父母死的早，所以孫草草懷孕之後，孫根生把妹妹接回來了。自然不是在娘家白吃白住的，牛二要給錢的。

　　當時王麗娟懷孕也是住在孫家的。

　　孫老太是會撈錢的，專門收留牛棚裡的知青，自然都是不白收留，都是要收錢的。

　　牛棚環境太差，王麗娟娘家還有人在城裡，會偷偷送錢過來，她懷孕之後就安排她寄住在孫家。

　　孫老太每天給王麗娟做飯，洗衣服，照顧她，自然孫草草是沒有這待遇的。她能接受蘇草草在娘家住著就很好了。

　　紀大海調回去比張萍萍早，那時他會偷偷回來看張萍萍，夜裡寄住在孫家的。

　　要不說孫老太本事大呢，隻要願意給她錢，她是什麼都敢做。

　　這一來一去的，紀大海不知道怎麼就與孫草草勾搭上了。

　　孫草草是孫根生親妹，他反正是覺得自己妹妹不是那搞破鞋的，肯定是懷孕之後沒人照顧才被紀大海趁虛而入的。

　　真相到底如何，隻有紀大海和孫草草知道了。

　　紀曉月聽著舅舅的話，皺眉說道：「這關係，有點亂。」

　　她實在也不知道說什麼，憋半天才勉強說了這麼一句。

　　她其實心裡疑問很多：被下放的知青條件不是很艱苦的嗎？怎麼還能搞破鞋？那麼艱苦的條件之下，私生活還不安分啊？

　　「那張萍萍當時也在孫家嗎？」紀曉月追問。

　　孫根生搖頭：「沒有！孫老太不是誰都願意伺候的。王麗娟是有人來給了錢的。張萍萍家沒給錢，不可能白去照顧她。隻有紀大海偷偷來找張萍萍時會住在孫家。」

　　紀曉月繼續琢磨著孫根生給她說的信息。

　　就算是孫草草和紀大海搞過破鞋，也不是抱錯孩子的理由。

　　總不能是紀大海因為與孫草草有一腿，所以就願意養她的孩子。這也不符合紀大海的性格，他可不是這麼高尚的人。

　　所以這其中肯定還有別的事。

　　「舅舅，你和舅媽回去住兩天了，幫我打聽一下。」紀曉月沒有繼續糾結紀大海和她那個養母搞破鞋的事。

　　這些都不是重點！

　　紀曉月與舅舅說完，她就跟著王桂花去擺攤了。

　　王桂花顯然也是聽到孫根生和紀曉月的對話的，她猶豫了下說：「曉月，如果找到了親生父母，你會跟著他們走嗎？」

　　紀曉月笑了笑：「走哪裡去！我都嫁給傅立業了。」

　　王桂花嘆了一口氣：「話是這麼說，可……你如果真的找回了親生父母，你不跟著他們走嗎？」

　　紀曉月親昵的摟著王桂花的肩膀：「你們才是我的家人啊。」

　　……

　　下午收攤之後，紀曉月故技重施，拎著豬頭肉和滷菜去工地找孫二強了。

　　孫二強對紀曉月已經不似之前那麼防備了，看到紀曉月就自然的問道：「你又是帶我去建國飯店吃飯的？」

　　紀曉月把手裡的東西遞給孫二強，等他充面子送給幾個好兄弟之後就笑著帶孫二強吃飯去了。

　　還是建國飯店。

　　紀曉月在建國飯店見到了熟人。

　　上次威脅她的幾個流氓果然都來建國飯店上班了。

　　幾人如祖宗一樣的杵著，看見人也不招呼，有些進來的顧客看到他們轉身走了。

　　他們是這兩天被安排到建國飯店上班的。

　　自從他們來了之後，建國飯店就更亂了，他們又吃又拿，也不幹活，反而一天到晚在店裡使喚人。

　　大家怨聲載道，可沒人敢說什麼。

　　這幾個人一進來就說是張主任家的親戚。他們來不是上班的，是來拿工資的。

　　紀曉月看著那幾個熟面孔，笑了笑：這張主任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也不知道他主任的位置還能坐幾天。

　　紀曉月還和之前一樣給孫二強點了一桌子的菜，又點了酒。

　　等孫二強吃上頭之後，她就與孫二強說：「二舅，你知道紀青青的親生父母來認親了嗎？據說要把紀青青帶京城去了。」

　　她今天不是來找孫二強打聽事的，她是來攛掇孫二強的。

　　紀青青一直被養在紀家，紀曉月被紀家接回去後，紀青青也沒回孫家去，她和孫家人接觸並不多，所以按理她和孫家人是不熟悉的。

　　紀曉月今天就是想要來試探一下孫家人和紀青青的關係。

　　孫二強已經喝的半醉，聽到紀曉月這話，驀地擡頭：「人已經來了？這麼快？」

　　紀曉月眸子一眯，問道：「二舅原來知道啊，我還以為你不知道呢。」

　　孫二強把手裡的酒瓶用力王桌上一砸：「那沒良心的東西，她是想要一個人去過好日子。沒有養在身邊的果然沒良心，她還沒你有良心呢。」

　　紀曉月也不追根問底，隻與孫二強說：「二舅，這個兩百塊錢你收著，你最近都瘦了，你多吃些，別省。」

　　孫二強看著桌上的錢，生怕紀曉月反悔，趕緊收進口袋。

　　紀曉月這麼孝順，襯的紀青青更加沒良心了。

　　不行，他也得去問紀青青要錢。

　　她都要成首長的閨女了，自己過上好日子了，他們孫家每個人也都得過上好日子。

　　他沒有全醉，所以有些話終究是沒有說出來。

　　最後，紀曉月看他喝趴下了，直接轉身走了。

　　離開的時候，她看了一眼不遠處為首的男人。

　　她記得那個男人還是叫劉東，她朝他喊了一聲：「劉東，這個工作滿意嗎？」

　　劉東笑著點頭：「當然滿意。我家裡人都特別滿意。」

　　其實他那做局長的姐夫給他安排過不少工作。但他根本幹不長久，建國飯店這個工作可不一樣，又吃又拿，還沒人敢管他。

　　不用幹活就能白拿錢，又有了體面的工作，還給他幾個兄弟也安排了工作，怎麼能不滿意。

　　他老婆知道了都帶著孩子從娘家回來了。

　　要不是紀曉月給他出這主意，他哪有這好日子。

　　所以，他心裡頭是有些感激紀曉月的。

　　「你這是又想要我幫你做事？」劉東問紀曉月。

　　紀曉月笑了笑：「是啊，我想要麻煩你在幫我一個小忙。」

　　紀曉月湊近他，指著孫二強說了幾句。

　　劉東笑著點頭：「行，小事，包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