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一輩子都出不去
兩個小時的休息過後,審訊繼續進行。
「可是、可是……」程珍珍用力睜大眼睛,可下一秒又撐不住想閉上。
她真的好睏,她想睡覺。
「咚!」
郝強一巴掌拍到桌子上,「瞌睡?要不要給你來點兒新鮮的,清醒清醒?」
新鮮的,什麼?
想到不久前的經歷,程珍珍一個激靈,瞬間打起了精神。
她連忙又說了起來,但沒多久再次停了下來。
「說、說完了。」程珍珍道,「我、我想不起來還有啥能說的了。」
郝強黑臉,「糊弄誰呢?就目前你說的這些,最遠的時間才到九零年,九零年以後咋樣,說啊!」
程珍珍被吼得縮了縮脖子,「不是我不說,是、是九零年,九零年我就死在牢裡了啊,這讓我咋說啊,嗚嗚嗚嗚……」
一夜很快過去。
池早眯著眼睛,習慣性往旁邊挪了下,卻沒有碰到熟悉溫暖的懷抱。
她動作微頓,清醒了過來。
想起了藍弈說部隊有事要忙的話。
池早睜開眼睛,看著旁邊空空的枕頭,片刻後才爬起身。
這還是領證後藍弈第一次夜不歸宿,咋說呢……明明也沒多久,可她愣是覺得空落落的。
可怕,習慣一個人的存在竟然這麼快的嘛!
不過這種感覺……池早笑了下,她也不排斥就是了。
起床洗漱好,照常做了早飯,師徒倆吃完,就各自分開去上班。
路上行人匆匆。
人們像以往每一天一樣,忙碌但充實的過著自己的日子。
可就是這樣看似平常的日子,普通人看不到的地方,卻有風暴在醞釀。
醫院。
池硯彬又醒了過來。
之前他情緒激動,一旦恢復意識就大喊大叫,尤其聽到程珍珍竟然想假死潛逃後,他手術後的創口都弄綳。
醫生不得已,在問過池家人後,隻能給他打鎮定的葯。
可這年月,藥品多緊缺啊,一次兩次最多了,再多醫生就是想給他用都沒有的。
沒辦法,池錦年隻能做主,把池硯彬的手腳都給綁了起來。
此時見池硯彬又醒了,許琴趕緊握住他的手,「硯彬啊,你乖乖的,別再鬧騰了好不好?」
「嗚嗚,大夫說你的傷恢復得不太好,媽求你了,你可千萬不能出事啊。」
許琴工資低,而且最近在知青辦過得也不好,她就請假照顧池硯彬。
池錦年和池硯輝白天去上班,晚上再過來。
「媽你別哭,我不鬧了,我好好養傷。」池硯彬啞著嗓子虛弱的說。
他要養好病了,去找程珍珍好好問問,她為什麼那麼沒良心,假死騙家裡人,拿他擋刀,還罵他是死殘廢……
他一定要當面去問問她,池家對她那麼好,放著池早不管也要偏心她,她為什麼那麼白眼狼。
聽見池硯彬竟然想通了,許琴高興一瞬後,再次放聲大哭了起來。
太苦了,太累了,太糟心了。
最近……不,確切的說,是自從把池早接回城之後,短短不到半年的時間,真的是發生了太多的事情。
多到一件還沒解決完,另一件就又來了。
尤其最近,又是斷親,又是池硯彬受傷險死,又是知道程珍珍從始至終都在騙他們。
許琴隻覺自己真的快要撐不住了。
好在啊,好在硯彬想通了,願意好好養傷了。
許琴現在根本都不敢再奢求更多的,她就隻盼著池硯彬身體能恢復,能好好活著,家裡也平平順順的就好。
一天很快過去。
下午下班的時候,藍弈沒出現。
等吃過晚飯,藍弈還沒回來後,池早就知道他應該是部隊的事情還沒有忙完。
於是她鎖了院門,看尤挽彰睡下了,才回了自己房間。
黎明時,身側的床突然凹陷了下去。
雖然動作很輕,但池早還是立刻就醒了。
「藍弈?」她警惕的問。
話落的一刻,熟悉的味道鑽入鼻端,池早瞬間放鬆下來。
她轉身,靠進男人懷裡,「你回來了?忙完了嗎?吃飯了沒有?」
「嗯。」藍弈應了一聲,把人緊緊摟住,「睡吧,乖。」
他低頭,在池早額頭親了親。
池早咕噥一聲,在藍弈脖頸蹭了蹭,再次睡了過去。
房間裡沒了說話聲,隻剩規律的呼吸。
藍弈卻並沒有睡。
他低頭,借著爐子裡微弱的火光,一瞬不瞬的看著懷裡的人。
仔細看的話,會看到他摟在池早腰間的手,指尖在微微的顫抖。
至於原因,還要從審訊程珍珍說起。
連續一天兩夜,程珍珍總共隻睡了三個小時。
其他時間,就是不停的說她夢到的事。
一遍說完,沒得說了,那就重複。
重複完了,那就再重複。
即便她夢到的實在有限,拋除吃喝玩樂享受外,直接有用的消息並不多。
但一遍又一遍下來,總能發現新的。
這樣的日子,讓程珍珍幾乎要崩潰。
但到了後面,她連崩潰的力氣都沒有了。
而她不知道的是,不隻這一天兩夜,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她要過的,都會是這種日子。
之後對她審訊的強度可能會降低,降低後空出來的時間,則是該勞動改造就勞動改造,該思想教育就思想教育。
畢竟保密基地裡,也多的是活需要幹。
不過和普通勞改判刑不同的是,普通犯人有刑滿釋放的一天,而程珍珍……好一點到她上被子死的九零年會轉成普通犯人繼續服刑。
不好的話,恐怕一輩子都出不去了。
「啪嗒」一聲輕響,煤爐子輕輕爆響了一聲。
池早動了下,翻了個身背靠在藍弈懷裡繼續沉沉的睡著。
藍弈卻依舊沒睡,依舊那麼看著池早,直到天色轉亮了,才不舍又小心的放開她。
等尤挽彰起床,就看到正在掃院子的藍弈。
「喲,這是忙完了?啥時候回來的?」
藍弈已經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他笑著回答尤挽彰的問題,「半夜時候回來的。還沒忙完,之後可能要忙一段兒了。」
尤挽彰聞言,看二傻子一樣的看藍弈,「沒忙完你回來幹啥?還大半夜的往回跑,叫你綠二,你該不會腦子真被驢踢了吧?」
藍弈:……
「腦子沒被驢踢。那不是說好了要開車帶師父你去看熱鬧麼,總不能說話不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