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爆炸夢——另一個時空的賭約
結果當然是讓池錦年失望了,池早才沒工夫滿足他的好奇心。
她快速吃飽了肚子,簡單洗漱了下,就上了二樓。
而也如她所說的那樣,這一晚,嘔吐三人組果真沒能回來。
飯後,池錦年耐不住許琴的纏煩,兩口子去蔣家,輾轉把電話打到了縣派出所。
得知三人果然去了認識的人家裡借住,這才稍微放下心來。
至於更多的,比如牛車為啥沒拉他們,池珍珍安頓的怎麼樣了,這些就要等三人回來再慢慢問。
池早出來上衛生間的時候,隱約聽到了兩句池錦年和許琴的說話聲,她隻當是逗趣的笑話,冷笑了下,就徑直回房間睡覺。
這一晚,池早沒有做夢,一覺到了大天亮。
以前也有不會入夢的時候,所以她並沒有多想。
另一邊,特殊任務大隊駐地。
藍弈吃完飯回到宿舍,整理好尤挽彰的東西後,忽然不知道該幹什麼。
因為停職的關係,突然閑了下來,他很是不習慣。
藍弈左右看了看,衣服洗了,衛生每天都在打掃,床單被褥也是前兩天出任務回來剛換的,肥皂味都還沒散,也不用洗。
他抿了下唇,乾脆拿了本書認真看起來。
正看的投入時,宿舍門被敲響了。
「進。」藍弈應了聲。
下一刻,宿舍門被推開。
「稍等我一下。」藍弈沒擡頭,又說了句。
他正看的內容,還差一點點就看完了。
藍尚武聞言沒應聲,他站在門口,瞅見臭小子被停職也沒鬧情緒,還知道看書學習,心裡滿意的點了下頭。
他徑直進來走到書桌邊,想看看藍弈在看什麼書。
隻是吧,等走到跟前,還沒低頭往書上面去看,先瞅見了藍弈手邊的小東西。
咦?
藍尚武粗黑的眉頭一挑,好奇的伸手就去拿。
「啪!」
一聲脆響。
還沒碰到,他手就被打開了。
藍尚武:??!!
「臭小子!你打誰呢!」他怒道,擡手就往藍弈後腦勺扇了過去,那動作,又快又狠又準!
「嘶!」藍弈被打的吸了口氣。
但他還不忘先把小東西拿到手裡,才擡頭朝藍尚武看過去,「爸,你怎麼來了?」
「怎麼,聽你這意思,老子還不能來了?」藍尚武瞪眼。
藍弈懶得跟他掰扯這些,起身把凳子讓出來,「坐,吃飯了沒有?」
聽到臭小子還知道關心自己,藍尚武哼了一聲坐下去,沒再罵人,但也沒回答吃沒吃飯。
「去,把門關了,我有事跟你說。」藍尚武道。
藍弈倒水的動作一頓,看了藍尚武一眼,心裡有了猜測。
他把搪瓷缸遞給藍尚武,走到門口。
宿舍門外,還站著藍尚武的警衛員,兩人對視一眼,藍弈沖人點了下頭,關上房門。
「圖紙的事,有結果了?」藍弈回來問道。
藍尚武喝了口水,點頭,「有是有了。但……」
他比了兩根手指,「剩下那枚,明天會繼續找。」
「臭小子,領導讓我來跟你談話,我再問一遍,關於消息來源……」
「爸,那天在家我就說了,不管再問多少遍,換誰問,我的答案都不會變。」藍弈打斷道。
他看著藍尚武眼下的青黑和臉上的胡茬,抿了下唇,態度放軟了點。
「之前就不說了,現在證實消息是真的,那就證明,她沒有惡意,而且是信任我才會把消息告訴我的。所以……」
「爸,我得對得起她的信任,也得給予同等的信任和保護。這一點,希望組織能理解。」
「瞧你這話說的,組織啥時候不理解了?」藍尚武聞言,沒好氣的又給了藍弈一個白眼。
藍弈也不惱,隻一瞬不瞬的看著他,將態度表現的明明白白。
藍尚武見他這樣,嘴唇動了動,長嘆口氣。
私心裡,他其實還是想讓藍弈把消息來源說出來的,畢竟這事兒事關重大,他一個二十來歲的毛頭小子,他是真怕他扛不住萬一出點意外,這輩子就完了。
可大義上,身為一個男人,一名軍人,他能抗住壓力,始終有信於人,有擔當於組織,作為父親,藍尚武又很是驕傲。
「也罷!」
片刻後,藍尚武拍了下大腿,「既然你不改決定,那以後這條線就你負責吧。」
「領導說了,送出消息的那位同志,不管他有什麼要求或者需要,隻要合理,組織都會儘力滿足。這一點,你一定要告訴他。還有……讓他務必保證自身的安全。」
這話的意思……
這是以為消息人,也就是早早,是潛伏在敵人內部的同志了?
藍弈垂了下眼,沒有糾正也沒解釋。
旁邊,藍尚武說著站起身,拍了拍藍弈的胳膊,「你也是,自己也注意點。」
「行了,老子走了,你繼續忙你的吧。你媽出差,你哥嫂也不在,家裡就你奶奶一個人,我得趕緊……」
趕緊什麼,話沒說完。
卻是藍尚武趁著拍胳膊的動作,想出其不意去搶藍弈手裡的小東西,卻不想還是被避開了。
他有些惱怒,「臭小子,不就一個小玩意嗎?給老子看看怎麼了?」
「不給!」藍弈卻一點父子情都不講,「想都別想!」
他又面無表情的補了一句。
想看他的小毛驢兒,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誰來了都不可能!
「滾滾滾!你個不孝的東西,明天趕緊給老子滾回去上班!」藍尚武氣黑了一張臉,再不想看這個糟心兒子一眼,丟下話大步就出了宿舍。
上班?
不用停職了?
藍弈心裡高興,也不忘沖已經走遠的藍尚武喊,「回去記得吃飯,吃清淡軟和點兒。」
「滾蛋!」樓梯拐角處,傳來藍尚武的怒聲。
這一天,不管是池早還是藍弈,都收到了好消息。
而在另一個時空,1984年。
距離池早車禍去世,已經過去整整三年。
又是一年清明節,烈士陵園裡,祭拜掃墓的人很多。
有人拿著花,有人拿著吃食,也有人拿著酒。
這其中,有一個獨腿拄拐,穿著舊軍裝的男人,他提著一個籃子,藍子裝的很滿,有酒有肉有煙有糖,有很多東西。
還有一把綠油油的,看上去似乎是青菜一樣的東西。
他要祭拜的人很多,他去了很多墓碑前。
每到一個墓前,他就會從籃子裡拿一樣東西出來,擺過去。
會低聲對著墓碑說些話,也會拄著拐,動作不太靈便的仔細把墓碑上的灰塵擦乾淨。
就這麼一個又一個,籃子裡的東西越來越少,隻剩那把綠油油的菜時,男人終於到了最後一塊墓碑前。
他沒先動作,而是看著碑上的字,很長一會兒時間後,才紅著眼睛壞笑一聲,把籃子裡的香菜放去了墓前。
是的,那綠油油的東西,赫然就是一把香菜。
「麻溜兒吃吧,」男人對著墓碑說,「不準吐,全咽下去,聽見沒?」
他看著墓碑哼了一聲,「別求饒,不吃香菜又咋了,噁心也得吃!」
「誰讓你小子打賭輸了呢?願賭服輸知道不?趕緊的,一根都不準剩,全都咽下去,我看著你咽。」
他說得一本正經,好像對面真有個不吃香菜的人,正一臉嫌棄又痛苦的,萬般不情願的把香菜往嘴裡送。
吃一口,嘔一下。
想求饒,想好哥哥好兄弟的求饒,可獨腿男人卻一點不心軟,就那麼幸災樂禍的看著他的慘樣兒。
有風吹來,吹動了香菜一片片小小的葉子,也吹散了正在求饒的人影。
獨腿男人,也就是高山,擡手抹了把臉,抹掉眼眶裡的淚水。
他看著青灰碑身上——烈士李大志之墓幾個字,又哼了聲,「行吧行吧,看在你小子連個肉塊塊都沒剩下的份上,這次就饒了你。」
「下次,下次可不準耍賴皮,再噁心也全都得吃了,聽見沒?」
又擡手抹了把眼睛,高山不再說話,拄拐上前幾步,仔細的擦著那冷冰冰的墓碑。
他和李大志是同一年入的伍,也是同一年被選拔進的特殊任務大隊。
因為各種原因,他和李大志關係最好,也最喜歡欺負這個不吃香菜的兄弟,總想偷偷往他碗裡放香菜,就喜歡看他氣得跳腳的樣子。
畢竟,香菜那麼好吃,他當然要跟好兄弟分享。
李大志氣狠了,在一次出任務前,就提出要跟他打賭,誰要是受傷或者傷的更重,算輸誰輸。
他要是輸了,他以後都不準再吃香菜,直到下一次任務再贏回來。
反之,李大志要是輸了,一個月至少吃一回香菜,吃多少聽他的。同樣直到下一次任務再贏回來。
幾年前越戰戰場上,他丟了一條腿。
李大志趴在他病床邊,邊哭邊強扯著笑,說他完蛋了,這輩子都再也贏不回來,再也不能吃喜歡的香菜了。
不吃就不吃,男子漢大丈夫,說話算話。
他退伍了,隻希望李大志能一直一直贏下去。
可幾個月前,李大志在東北某市執行任務時,遇到炸彈,和另外三個戰友一起,粉身碎骨,連塊大點的肉都沒剩。
相比下來,他才隻丟了條腿啊。
所以最後的最後,還是李大志輸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