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跟我提程珍珍那個賤人！都是她，都是她害的硯彬，都是她！」聽到程珍珍的名字，許琴當即破防了。

　　她眼睛赤紅，表情看著，好似要是程珍珍在她面前，她就會毫不猶豫的衝上去打死她。

　　「程珍珍不是你最寶貝的女兒嗎？不是為了她都能去偷知青辦的報名冊，被降職處分了都還覺得她好得不得了麼，怎麼現在連賤人都罵上了？」池早又往許琴心口插了一刀。

　　「閉嘴，不準再說了，閉嘴！」許琴憤怒的大喊，額頭青筋都凸了起來。

　　「她就是個白眼狼，她就跟王梅花一樣，是條害人的毒蛇！都是她，都是她！硯彬才十六歲，他還是個孩子啊，一輩子就這麼被毀了，都是程珍珍！」

　　「她不是跟人策劃要假死逃跑嗎？你為什麼要去派出所舉報！就該讓她走，那樣硯彬就不會有事，他就不會有事！嗚嗚嗚……」

　　小兒子大孫子，許琴雖然之前表現得很疼程珍珍，但那都是建立在兩個兒子沒事的前提下。

　　如今池硯彬被毀了，她就再也「疼」不下去了。

　　池早淡漠的看著許琴哭嚎發瘋，好一會兒後，才道，「哭完了嗎？要說的話說完了嗎？」

　　「許琴，就當我善心大發吧，勸你還是趕緊把自己知道的都交代清楚，爭取戴罪立功，儘早出去吧。」

　　她把魏婷懷孕的事又說了一遍，「就池家現在的情況，你覺得魏婷還會傻兮兮的繼續留下嗎？你們貪污了那麼多錢，你覺得小二樓還保得住嗎？有兩個貪污犯父母，你覺得紡織廠會怎麼處理池硯輝呢，他還能繼續留下工作嗎？」

　　「離婚，沒房子，沒工作，還要帶著一個眼瞎殘廢的弟弟，你猜池硯輝的日子會過成什麼樣？」

　　隨著池早的話，發瘋中的許琴聲音一點點小了下來，直到最後臉上血色盡褪。

　　「不、不……」她嘴唇顫抖著，好不容易才擠出這麼兩個字。

　　池早勾了下唇，站起身。

　　「越早一天交代，你能爭取立功的機會就越大。越早刑滿釋放一天，哪怕是要飯呢，也總能給池硯輝搭把手不是嗎？」

　　話落，池早擡腳就朝外走去。

　　她真的善心大發嗎？

　　當然不是。

　　能欣賞到許琴這樣驚慌欲絕的反應，還能幫公安同志一把，何樂而不為？

　　「我交代，我都交代！我要立功，求求你們了，不要趕走硯輝啊，他不能丟了工作的，不能！」

　　「池早，我錯了！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

　　「我被豬油蒙了心，我不是人，我給你認錯，我給你下跪磕頭！你幫你大哥一把吧，他是你親哥啊，他沒有對不起你啊！」

　　身後傳來「咚咚咚」的聲音，聽著就用了大力氣。

　　是許琴，因為被拷在凳子上，她跪不下去，便用頭一下下砸在桌子上。

　　池硯輝沒有對不起她嗎？

　　池早滿臉嘲諷。

　　她是他的親妹妹，隻那樣的態度就說明了一切，還要怎麼樣才叫對不起？

　　何況還有上輩子的一幕幕。

　　讓她幫池硯輝一把？做夢比較快！

　　「哐」，審訊室的門關上，哭喊的聲音變得模糊起來。

　　「哥，走吧，回去了。」池早叫了王建軍一聲。

　　王建軍此刻臉上卻沒了先前看熱鬧的表情。

　　他看著池早，突然就覺得很是心酸。

　　親生父母啊，都這種時候了，一個咒罵她，一個雖然最後哭求認錯了，可最終目的卻還是為了大兒子。

　　他真是有些不明白，世上怎麼就會有這樣的人。

　　「反正已經晚了，走，哥請你到國營飯店吃飯去，完事兒給尤老也買一份帶回去。」

　　「至於弈哥，不管他，讓他餓肚子，咋樣？」王建軍伸手揉了把池早的頭，故意用了氣力。

　　「吃飯就吃飯，哥你別弄我頭髮啊！」池早生氣的說。

　　昏黃的燈照亮了派出所老舊的走廊，將兄妹倆的影子拉得長長的。

　　兩扇緊閉的門後，有關池家的噩夢，結束了。

　　許琴在池早離開後的下一秒，就哭喊著把自己知道的交代了。

　　但她並沒有參與其中，知道的實在有限，最終隻確定了她的包庇罪。

　　說完了自己知道的，她就不停哭求，哭求公安能看在她交代了的份上，讓紡織廠不要辭退池硯輝。

　　池錦年稍慢一點兒。

　　池早走後，他抱頭痛哭了一通，就直愣愣的坐在凳子上，不動也不說話。

　　公安於是把池早說的，池硯輝的處境又跟他轉述了一遍，池錦年嗚咽一聲，臉上表情變來變去，明顯在掙紮猶豫。

　　公安見此對視一眼，其中一人道：「池錦年，你要明白，你的口供重要卻也沒有那麼重要。」

　　「就目前的線索，既然已經撕開了口子，那隻要我們繼續調查下去，肯定能查清所有的事情，不過就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可你一旦錯過了機會，那……」

　　「我說！」卻是池錦年咬牙打斷。

　　也不知道是公安的哪句話讓他下定了決心。

　　但隻要能開口就好。

　　不過他也提了和許琴一樣的條件，不求池硯輝繼續留在宣傳科，但不管什麼工作，隻要能給他一個崗位就行。

　　池家的情況，公安自然也清楚。

　　「你的要求我們會考慮，也會酌情和紡織廠對接。但池錦年，你覺得，你貪污了廠子裡的錢，池硯輝再繼續留下去，真的能好過嗎？」

　　池錦年一怔，是啊，他們拿了廠子那麼多錢，廠裡的人沒辦法找他，自然就會把氣撒在硯輝身上，那硯輝以後的日子……

　　想到這裡，池錦年哀嚎一聲，用力捶打著自己的頭。

　　等稍稍平靜下來一些後，他擡頭，用通紅的眼睛看向公安，「我交代，我都交代。」

　　這一交代，就是好幾個小時。

　　而池錦年說出來的話，讓公安都很是吃了一驚。

　　消息快速被彙報上去。

　　於是等第二天天剛剛亮時，紡織廠再次有公安開車趕來。

　　隻是這一次，還多了部隊的人。

　　以為昨天看到的熱鬧就夠大的眾人，也被這陣仗給驚到了。

　　而等看到公安和部隊的戰士去了誰家之後，更是險些驚掉眾人的眼睛。

　　怎麼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