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喬喬你說沒有，那肯定就是沒有，剛剛也許是我看錯了，決川平時就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葉軍長毫無底線地選擇偏向葉喬喬。

　　葉喬喬沉默不語，隻看向他，「如果非要說吵架，也許就是因為我們病情的事。」

　　「病情？」葉軍長表情瞬間嚴肅，盯著葉喬喬的眸子裡盛滿了擔憂。

　　葉喬喬這時候才意識到，對於葉軍長來說，自己出事，就是女兒出事，相當於在她心裡慕慕出事一樣難以接受。

　　可是，現在這是事實，並不是葉喬喬想改變就能改變的。

　　「父親，秦大夫剛給我看過。」

　　「什麼情況？」葉軍長語氣急促地問。

　　葉喬喬平鋪直敘地說，「情況不太好，我大概能活五年左右。」

　　葉軍長整個人如遭雷擊，呆在原地，久久無法回神。

　　「不可能！」

　　「肯定還有治療辦法。」葉軍長不能接受這個現實。

　　葉喬喬欲言又止，尤其是注意到他的眼尾一下就紅了，悲痛萬分，有種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劇感。

　　她即使對葉軍長沒有感情，可也無法在看見一個長輩這麼難過時，繼續說不好聽的話。

　　葉喬喬就安靜地坐在旁邊，給葉軍長接受的時間。

　　葉軍長過了十分鐘，才收拾好自己的情緒。

　　他紅著眼問，「喬喬，決川呢？」

　　「他隻有一年時間。」葉喬喬說到這，嚴謹地修改，「準確說，是活著的時間是一年到兩年，但他身體會什麼時候突然惡化，秦大夫也不知道，隻知道一旦惡化，他就隻能長期住院治療才能維持生命到兩年時間。」

　　「也就是說，他活不長了。」

　　葉軍長這下更險些暈眩過去，悲傷得渾身發抖，剋制不住的身體反應，他嘴上低喃，「不可能的……不可能……肯定有解決辦法……」

　　「父親，你不用傷心，我會在去世前安排好你跟兩個孩子。」葉喬喬希望葉軍長能從現在就開始接受這個事實，就像她剛得知自己是絕症，那時的她也不能接受。

　　可時間長了，事實無法改變，她也就慢慢接受了，即使很痛苦，可她相信時間能讓人心底的傷口癒合。

　　就算無法癒合，隻要能不影響自己活著，那也足夠了。

　　「喬喬……爸爸不用你安排，爸爸會照顧好慕慕和阿煜的。」葉軍長聲音哽咽，發紅的眼眸看著她，「所以，你要好好配合治療。」

　　「我配合治療才能活五年，我不會輕易放棄自己的性命。」葉喬喬在這點上，給予了認真果斷的保證。

　　葉軍長眼睛一下就布滿了水霧，他不想被葉喬喬看見，瞥開頭去。

　　「喬喬，那決川那邊……」

　　「他是因為無法配合治療，秦大夫也說了，他總是中斷用藥，所以導緻舊傷未愈，又添新傷，e試劑帶來的傷害已經深入骨髓了。」葉喬喬皺眉，「我建議他直接轉文職，不再出去做任務，但他不願意，所以，我就表示要提前做好他的遺產規劃，以免他突然出事，影響到慕慕和阿煜。」

　　葉軍長不敢置信地張了張嘴，「喬喬……你就這麼直接跟決川說了這話？一字不改？」

　　「為什麼要改？」葉喬喬不懂，她眼神清明，「我隻是說的實話，他作為父親難道不這麼考慮？」

　　葉軍長嘴角抽搐，終於明白為什麼傅決川不高興了。

　　葉喬喬見他震驚到不說話，想了想，解釋道，「父親，你放心，我後來也考慮到他有自己在意的其他親人，表明不需要他把所有遺產給慕慕和阿煜，隨便他想給誰都行。」

　　葉喬喬自認為自己已經把話說得很禮貌了。

　　葉軍長哽咽了一下，一時不知道該傷心自己，還是同情傅決川了。

　　「父親，有什麼問題嗎？」葉喬喬不解皺眉。

　　葉軍長無奈輕嘆，「喬喬，你可知道，你為什麼能回來？」

　　「當然是因為我得到了德蒙老師的幫助，以及父親你安排的人找來的緩解藥劑。」葉喬喬回答道。

　　「其實，我能找到你，也是因為決川親自出國做任務安排人找你。」

　　「他對你是真心的，並且很在意你。」葉軍長說了個公道話。

　　葉喬喬驚訝，「他出國去找我了？」

　　「嗯。」葉軍長看她這完全不知情的樣子，心裡狐疑，按照決川那麼在意喬喬的態度，他竟然不告知喬喬這些事實？

　　「那他是誰？」葉喬喬回憶起國外遇到的所有人。

　　葉軍長搖頭，「我不知道，這是他的秘密任務，就算是我，不是他的直繫上司，也不會知道。」

　　葉軍長希望喬喬跟決川能更幸福一些，而不是波折不斷，他難得主動勸說，「喬喬你若是想知道的話，可以去問決川本人，隻要是他能說，不違背紀律的，我相信他都會告訴你。」

　　葉喬喬聞言，沒有拒絕，隻不過，她不覺得傅決川會告訴自己。

　　「父親，我忘記他了，我應該需要很長時間才能再次跟他培養出感情來，不過……」葉喬喬皺眉，「按照我們的時間，怕是不夠。」

　　一年而已，葉喬喬不覺得自己會這麼輕易的喜歡一個人，即使傅決川就是她曾經喜歡的人。

　　葉喬喬不想偽裝，也不想說謊。

　　「……」葉軍長一時悲喜交加，喬喬把自己的生命倒計時說得太淡定，好似她真的一點都不在意自己性命是有數的。

　　葉軍長心情低落，擺了擺手，「你們的事，喬喬你自己跟決川解決吧，爸爸不插手，爸爸隻有一個要求，喬喬你開心就好，爸爸希望你餘生都是快樂的。」

　　葉喬喬見葉軍長說著說著又要落淚，她心裡也有些不是滋味，畢竟，即使她剛認識葉軍長，可對方對她很好，葉喬喬又不是石頭，哪怕沒有把葉軍長當成父親，也是一位值得她敬重和感激的長輩。

　　她也不希望對方因為自己傷心。

　　葉喬喬一時就沒有再開口。

　　等跟著葉軍長回到營地裡。

　　葉軍長帶著她去看了她出事前居住的地方。

　　很多東西都出現了時間的沉積感。

　　葉喬喬翻看到了以前她的照片。

　　以及那些舊衣物，葉喬喬發現這些衣物的喜好跟她現在的也是符合的，便直接拿出行李箱，準備了一箱，打算帶到酒店去穿。

　　她自從離開周淙後，跟著德蒙畫畫，並未在衣物上花費多少銀錢，以前這些舊衣物也被清洗得很乾凈，顯然時常有人打理，被人重視。

　　實際上葉喬喬從這些衣服上，看到了葉軍長對自己的重視。

　　她摸著這些衣物，沒有一絲一毫的嫌棄，隻有動容。

　　葉軍長出現在門口，笑著說，「這些衣服，不少都是決川挑選的。」

　　葉喬喬再次聽到傅決川的名字，出現在這些生活小細節上，難免會留有印象。

　　「這些衣物也是決川安排人清洗，整理，他說希望喬喬回來時，家裡還是你離開時的樣子。」

　　葉喬喬手指微頓，本來以為衣服是葉軍長這個父親整理的……怎麼又是傅決川，他不是很忙麼。

　　「哦。」

　　葉喬喬裝好衣物，看見桌子上放著的收音機，想著拿走給慕慕和阿煜聽故事和歌曲用。

　　「這也是決川買來的，當初你們就是用收音機來哄慕慕、阿煜睡覺的。」

　　葉喬喬：「……」怎麼又是他。

　　葉喬喬看了一眼收音機，眼神複雜，還是往行李箱裡塞了進去。

　　她看向房間裡自己的畫都被裱著，掛在牆壁上。

　　葉喬喬站起來，走到牆壁旁去看。

　　葉軍長也有些感慨，「這些畫，都是喬喬你以前隨意所畫，並沒有拿出去，所以無人欣賞，不像現在，喬喬你的畫那麼受歡迎，跟你姥姥一樣，這輩子會被很多人記住。」

　　「這些畫，不僅這裡有，我們老家，還有首都你跟決川的家，以及你跟決川住過的市區裡的房子，都有，每一幅畫，都被決川認真地用畫框裱起來，經常吩咐人擦拭，沒有染上灰塵。」

　　葉喬喬疑惑，「傅決川不是工作很忙，總是出任務嗎？他有這麼多時間來做這些？」

　　她不解並且也希望不是，傅決川越好，她就越不能用尋常人對待，這讓葉喬喬覺得糾結，糾結應該怎麼對他。

　　「喬喬，你這話說的，如果心裡有一個人，怎麼可能沒有時間，何況自從你出事後，決川第一時間就冒險去當那群人的卧底，從頭找到你可能出現的具體方向，說實話，當時我都不想答應，那太危險了，當卧底是拿命去做的事，一旦出點意外，我跟他爸可能救不下他。」

　　葉喬喬滿頭黑線，「所以，傅決川原來本身就是一個不愛惜命的人？」

　　她莫名有些生氣，「父親，他難道不知道，家裡還有兩個孩子嗎？難道他不知道自己的性命最重要嗎？難道他不知道就算他真的因為救我而犧牲我根本不會高興嗎？」

　　葉軍長被葉喬喬的聲音震住了，緊跟著就是無奈嘆息。

　　他眼裡是各種深沉的情緒，輕嘆道，「喬喬，決川知道這些，我跟他父親都勸了，可他不聽，他心裡隻在意你的性命，除此以外其他事他都不在意。」

　　「我們也沒想到他為什麼會性格這個畸形，但……不可否認他對不起其他人，但沒有對不起你。」

　　「我想，唯一能夠讓他變得正常，隻有靠你了，喬喬。」葉軍長如何能眼睜睜看著傅決川去死，「他不治病，應該肯定也有原因，這個原因也勢必是關於你。」

　　葉喬喬被葉軍長的話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