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嬌嬌輕輕拍拍綿綿的手。

　　她知道綿綿的擔心。

　　安撫道，「娘自有分寸，放心。」

　　說罷，便往外走。

　　原書中，張希並未被賣給什麼員外，所以周嬌嬌認為此事哪怕自己不管，張希也被賣這件事也不會成。

　　所以，她依舊決定不沾手。

　　綿綿擰著眉跟上去。

　　楠兒還一臉興奮地圍著張希轉，「哥哥，你瘦了，但是沒關係，以後跟著娘，我們天天吃白米飯，你很快就會胖起來的。」

　　張希卻隻是給了她一個白癡的眼神，「你個傻子，能不能不要轉了？我眼睛都花了。」

　　楠兒手舞足蹈的動作頓住，眼底有傷心。

　　綿綿立刻伸手把楠兒拉回來。

　　站在自己身邊。

　　周嬌嬌冷眼看著張希，「你那麼瞧不起我，那麼討厭我，如今來找我做什麼？

　　難不成是你深愛深信的爹爹對你不好？你決定痛改前非，要跟我認錯，覺得我才是對你最好的人？」

　　張希愣住了。

　　周嬌嬌說的每一句話都彷彿一把刀狠狠地割他身上的肉。

　　周嬌嬌離開的時候他有多瞧不起她，他現在就有多說不出口讓她拿錢贖自己的話。

　　他娘是個小偷，他為什麼會淪落到找一個小偷幫自己？

　　他現在才反應過來。

　　所以猶豫了。

　　周嬌嬌神色悲涼，明知故問，「你和你爹一樣清高，怎麼會瞧得起我這樣的人。所以，你今日是來看我們到底有多狼狽的吧？

　　如你所想，我們窮困潦倒，我打獵還受了傷，慘不忍睹，你滿意了？放心了！」

　　周嬌嬌的態度實在是讓張希沒想到。

　　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他放不下臉去求一個小偷，求一個乞丐！

　　綿綿也說道，「哥哥，爹和奶奶心狠，你也不遑多讓。你們才是真正的一家人，以後別來找我們了。」

　　張希咬著唇。

　　楠兒扯了扯綿綿的衣袖，小聲說，「姐姐，你怎麼能這樣和哥哥說話呢？他……他會傷心的啊。」

　　綿綿在周嬌嬌身後瞪了眼楠兒，用眼神警告她不許亂說話。

　　楠兒不明所以，被瞪得低了頭。

　　隻是心裡很難受。

　　張希許久才說出一句，「你竟然如此狠心！你難道不知……」

　　周嬌嬌猜到他接下來要說什麼。

　　於是立刻出言打斷他的話，「我狠心？在張家十年我任勞任怨，你爹卻利用完我立刻拋棄我，到底誰才是狠心的那一個？」

　　「你也一樣，我把你從嗷嗷待哺照顧到能變是非，你卻根本沒把我當母親，如今斷絕關係，還要來嘲笑我們落魄窮困不成？」

　　張希的嘴巴張了又張。

　　不是的，他隻是來找她拿錢的。

　　可是聽著一句句的『窮困潦倒』『落魄』，他內心也明白，周嬌嬌是拿不出這麼多錢的。

　　他若再提這個要求，便是自降身份，把自己的臉放在地上狠狠蹂躪。

　　他一咬牙，輕哼一聲，「雖然我不想承認你是我娘親，但我們到底打斷骨頭連著筋，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們受苦……」

　　他不敢和周嬌嬌的眼神對視。

　　隻能平時前方。

　　卻在這一瞬，看到了屋內的餐桌，桌上的白米飯冒著尖，冒著氣。

　　他的喉嚨更癢了。

　　白米飯……他已經好多天沒吃白米飯了……

　　他餓，但是自尊提醒他決不能向『小偷娘』妥協，不能向她討飯。

　　「如今見你們還能吃得起飯，我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了，我走了。」

　　說完，他轉身就跑。

　　他怕自己再多看幾眼就會控制不住跑進去吃兩口。

　　不！

　　他絕對不會在周嬌嬌面前露出那麼饑渴的一面。

　　張希很快便消失在煙囪裊裊的遠處。

　　直到看不到他的身影，楠兒才小心翼翼地問周嬌嬌，「娘，你為什麼要這樣說？我們不是在漸漸變好嗎？如果哥哥來和我們一起，我們一家人不是就團圓了嘛……」

　　她越說聲音越小。

　　她不知道自己說的對不對。

　　但是……

　　姐姐的臉色變得很不好看。

　　綿綿嚴肅地看著楠兒，語氣帶著兇惡，「他和爹是一夥兒的，他來找我們肯定是為了算計我們。以後你若再遇到他，不管他說什麼都不要信，知道了嗎？」

　　楠兒懵了一下。

　　姐姐從未對她這麼嚴厲過。

　　她有些害怕，瑟縮著往周嬌嬌的身後躲了躲。

　　周嬌嬌輕輕摟著楠兒的肩膀，另一隻手牽著綿綿的手回屋。

　　「楠兒單純，善良，有時候有點一根筋，以後再慢慢教就是。」

　　走到門口的時候，周嬌嬌心裡還有點悶，轉頭看了眼張希離開的方向。

　　三人再次坐下，綿綿看著似憂心忡忡的周嬌嬌，「娘，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但那都是張希的命，與我們沒有關係。」

　　她說得很堅定。

　　周嬌嬌很意外於綿綿的心狠。

　　甚至可以說是冷血。

　　「娘，你若要幫他，便是要我和妹妹的命啊。」

　　一百兩。

　　哪怕娘天天冒著危險進山打獵，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湊齊。

　　到時候能怎麼辦？

　　還不是隻有賣了她們姐妹。

　　不，她寧願跟著娘住『水簾屋』，也不願被賣。

　　周嬌嬌的心狠狠一顫。

　　原來，綿綿是這樣想的。

　　她頓時了解和體諒了綿綿。

　　她輕聲道，「放心，我絕對不會拿你們姐妹去換張希的。」

　　綿綿覺得周嬌嬌這話還不夠，她強調，「幫他也不行。」

　　周嬌嬌點頭，「是，我不會幫他。你爹收的錢，我憑什麼幫他還！」

　　綿綿這才完全放心。

　　在楠兒還沒完全聽懂這件事的因果的時候，綿綿簡單地給她講了一下。

　　楠兒頓時震驚的瞪大了雙眼，「爹……他怎麼能這樣？娘，我們真的不幫幫哥哥嗎？那他豈不是太可憐了？」

　　綿綿一個爆栗子敲在楠兒的額頭上。

　　「你為了幫他，寧願自己被賣是不是？」

　　楠兒立刻閉嘴。

　　綿綿眼底滿是恨鐵不成鋼的無奈。

　　「好了，都吃飯吧，正如綿綿所說，張希有他的命，我們也左右不了。」

　　綿綿突然想到什麼，轉頭看向周嬌嬌，「娘，你說爹被關這幾天，張希是怎麼生活的?」

　　家裡被人偷光了，也沒人給他做飯，那他這段時間怎麼活的？

　　周嬌嬌端起碗吃飯，「周圍那麼多鄰居，總有人幫他一把的。」

　　綿綿點頭，也端起碗吃飯。

　　楠兒一顆心還在張希身上，她想為張希說話，想叫娘把哥哥也接來。

　　但想到姐姐和娘的態度……她又閉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