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誠抿唇『嗯~』了一聲。

　　然後說道，「其實，阿鬥很聰明，但是他的聰明在於他明知自己不是帝王之才，所以便很聽諸葛亮的話。

　　否則，他也不會在諸葛亮死後重用諸葛亮提過的人才。」

　　上官傾城忍不住讚賞。

　　然後說回他們剛剛提出的問題。

　　「諸葛亮明知自己篡位會留下惡名，而阿鬥不如先父卻很聽話，扶持阿鬥，他就是太上皇的存在。

　　如此，他既施展了才華，穩固了地位，又得了好名聲。」

　　楠兒拍手，「傾城姐姐說得真好。」

　　陳發看著侃侃而談的上官傾城。

　　第一次真正地意識到自己的見解確實不如眼前的女子。

　　到底是京城出來的，就是厲害。

　　這件事本是個很小的事兒，但陳發卻意識到了自己的能力不足。

　　於是，午休起來後，他便找到了正在給母老虎換藥的周嬌嬌。

　　周嬌嬌一邊給母老虎擦藥，一邊問道，「陳發哥，你找我是因為孩子們的事兒？」

　　陳發點頭。

　　他說道，「嬌嬌，我今日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的。」

　　周嬌嬌點頭，「嗯，陳大哥請說。」

　　陳發，「我知道你把孩子們的學業看得很重，我不想敷衍你，也不想對不起你的重託。

　　我必須要跟你坦白，我覺得我現在已經無法再勝任孩子們的教書工作了。」

　　周嬌嬌眉間浮現一絲疑惑。

　　陳發說起了今日發生的事兒。

　　說完之後他輕輕地嘆了口氣。

　　「其實面對孩子們提出的問題我不能做出很詳細或者正確解釋的這種無力感，我已經不是第一次有了。

　　所以……嬌嬌，不是我不願意教，實在是我沒有能力教，我也怕會耽誤孩子們。

　　要不就讓上官小姐教吧，我幹農活兒去。」

　　他可以下苦力，也願意下苦力。

　　周嬌嬌瞭然地點點頭。

　　其實，這個問題她前兩日就知道了。

　　那時候楠兒回來問了她一個問題，「娘，『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我們為水君為舟，既然是我們那麼重要，為何還是被欺負的那一個？」

　　周嬌嬌，「陳夫子如何說？」

　　楠兒卻說，「陳夫子說我們為『子民』，是以『載舟』，可我們不能把自己看得太重，否則便會生『得失心』。

　　可是娘，我覺得陳夫子說得不對，不是我們不能把自己看得太重，而是『舟』太看輕我們。」

　　那時候，周嬌嬌便覺得陳發教得有些不對勁兒了。

　　他的身份導緻他的見識太短淺，再這樣下去，會教得孩子們也見識短淺，甚至愚昧。

　　陳發，「嬌嬌認為如何？」

　　見陳發主意已定，周嬌嬌點點頭，「我和上官小姐商量一下。」

　　進山這小半年來，陳發大概已經把他能教的都教了。

　　讓上官傾城教書……說實話，這是周嬌嬌非常滿意的一個決定。

　　畢竟，她的父親是太子少傅，她跟在太子少傅身邊長大，耳濡目染，又師承名師，她的學問，應該比洪夫子都要好很多。

　　再加上她的見地，見識……周嬌嬌這便下定了主意，讓上官傾城教孩子們讀書。

　　晚上，周嬌嬌和上官傾城坐在院子裡，便說起了這件事。

　　上官傾城詫異，仔細想了想，確定陳發不是賭氣。

　　這才實話實說，「嬌嬌姐姐，我教幾個女孩子肯定是沒有問題的，但是周誠和陳默……

　　男孩子要學的東西和女孩子是不一樣的，我建議等以後能出去的時候還是要把他們送到學堂去。」

　　周嬌嬌其實對古代這個制度下男女的學習內容多少去了解了一些。

　　知道她說得有道理。

　　便說道，「我會找機會問問縣裡的好學堂，隻是現在暫時就隻能麻煩你了。」

　　周誠肯定是要送到學堂去的，至於陳默……

　　那就得看劉嫂子他們自己的意願了。

　　畢竟好點的學堂費用不低，不知道他們是否能承擔。

　　上官傾城笑著答應，「沒問題，那明日開始，我便給孩子們上課。

　　既然要我給孩子們上課，那陳發哥教的那幾本書就沒用了。」

　　周嬌嬌，「為何？」

　　那是陳發按照之前洪夫子安排的學習進度續著上的。

　　有什麼不對嗎？

　　上官傾城，「周誠和楠兒兩人完全可以學習更深的內容，比如《幼學瓊林》《增廣賢文》《千家詩》……」

　　周嬌嬌抿唇，「那其他幾個孩子跟不上進度怎麼辦？」

　　難道拖著走嗎？

　　上官傾城微微一笑，但是眼神篤定，「嬌嬌姐姐，我說句很不客氣的話，其他幾個孩子都不是讀書的料。

　　不管什麼情況下，從來都不是強者適應弱者，你若相信我，便按照我說的做。」

　　周嬌嬌沒有絲毫猶豫。

　　她說得很對，不管在什麼時候，都該是弱者服從強者。

　　「好，明日一早我就出去買書。」

　　上官傾城點頭，「順便再買一本《笠翁對韻》回來。」

　　周嬌嬌點頭。

　　回去便記下了這些書。

　　第二天一早，吃了飯的周嬌嬌便要出山了。

　　這一次，她沒讓平安送。

　　母老虎受傷，平安愣是一刻也不願意離開，再加上她擔心小草地這邊的安危，便不叫走平安了。

　　反正自己有娘親做的虎毛吊墜，還有袖箭，保護自己是沒有問題的。

　　從前沒有平安的時候，她不是也能進出深山嘛。

　　現在也一樣。

　　周嬌嬌正要離開的時候，王叔背著背簍追了出來，「嬌嬌，我跟你一起出去吧，順便把這藥材拿去賣了。」

　　周嬌嬌點頭，「好。」

　　二人一起離開。

　　路上很順利，沒有任何野獸的蹤跡，王叔捨不得空手走一遭深山，所以他們是一邊打獵、採藥的，一邊出山的。

　　周嬌嬌隻遇上兩條蟒蛇，她趁著王叔忙著採藥沒注意她的時候便把蟒蛇收進空間賣了。

　　出山後，王叔興奮不已，「半年沒出來了，還有些小激動呢。」

　　周嬌嬌微笑著，二人走的小道一路到了鎮上。

　　周嬌嬌先帶著王叔去了醫館。

　　「大夫，我給你送藥材過來了。」

　　此時醫館沒病人，大夫正在清點藥材，周嬌嬌他們來的正是時候。

　　「我看看，呀，還是帶著點土的，新鮮的呢。」

　　大夫先拿到的是他們出來的路上採的。

　　王叔道，「這是我們剛採的，這些有泥，還未清理，我可借大夫的後院處理一下再稱重計算。

　　下面的那些都是我已經處理好的。」

　　大夫看了看，滿意地點頭。

　　周嬌嬌對王叔道，「王叔，那你和大夫慢慢商議，我去買書，一個時辰後在竹林邊匯合可好？」

　　王叔連連點頭，「好好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