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周小耀……小耀……」

　　可不管周母怎麼喊，周小耀頭也不回。

　　跑得比兔子還快。

　　跑到周嬌嬌家門外，看到周嬌嬌和王嬸嬸正在一邊掐菜一邊說笑。

　　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他一臉陰鬱地走進去。

　　王嬸嬸最先發現他，見他臉色不對，擰眉問道，「你有事兒嗎？」

　　周小耀卻緊緊盯著周嬌嬌。

　　周嬌嬌轉過頭來。

　　周小耀冷笑一聲，問道，「你是不是覺得這樣就能洗刷你的罪孽了？周嬌嬌，你想都別想，你給我們家造成的傷害，再多的猴頭菇也彌補不了。」

　　周嬌嬌無語，這個馬大哈怎麼這時候變得這麼聰明了。

　　「周小耀，我要做什麼，與你無關。」

　　「你要對周家的人做什麼就和我有關。」

　　他憤怒不已。

　　彷彿周嬌嬌不是對周家人好，是在害周家的人似的。

　　一旁的王嬸嬸看不下去，忍不住說道，「小耀，你怎麼說話呢？你爹都生死關頭了，你妹妹關心他有什麼錯？」

　　周小耀冷漠地看向王嬸嬸，「我們周家能有今天都是誰的錯？天底下誰都有資格關心我爹，就她沒有。」

　　周嬌嬌站起來，一雙平靜無波的眸子裡隻有寒意。

　　她要拯救周父周母，大哥大嫂，還有誠兒，但不代表她要受周小耀的氣。

　　她正視周小耀，發出靈魂一問，「你是覺得得了我的幫助很沒臉吧？所以，你的臉比爹和誠兒的命還要重要是不是！

　　周小耀，你比我自私，比我懦弱，甚至比我狠毒。」

　　周嬌嬌不想再慣著他。

　　直接戳破他內心最黑暗的地方。

　　他為什麼總是這麼反對讓周家人接受自己的幫助，無非就是因為他不喜歡自己。

　　然而之前的小事兒也就罷了，現在可是生死攸關的大事。

　　在大事面前，他沒有格局，隻顧面子，更是愚蠢。

　　周小耀被周嬌嬌說得臉紅脖子粗，他上下抖動的肩膀說明了他此時的憤怒。

　　「你……你……你胡說……」

　　「我胡說嗎？那你這麼緊張做什麼？這不是被人戳中心事的窘迫表現嗎？」

　　周小耀眼眸快速轉動。

　　卻怎麼也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他……真的這麼糟糕嗎？

　　他是為了自己的面子連家裡人的命都不顧的殘忍的人嗎？

　　王嬸嬸扯了扯周嬌嬌的衣擺，「嬌嬌，你不要這樣說，他……他也許隻是在耍脾氣而已。」

　　周嬌嬌無奈地看向王嬸嬸，「王嬸嬸你不知道，周小耀自覺被我拖累，所以一直都恨我。但我和離之前全家都寵我，他沒辦法隻能忍。

　　自我和離後，全家與我離心，所以他千方百計阻止我對他們好，就怕有一天他們對我回心轉意了。」

　　聽著這麼準確地剖析，周小耀啞口無言。

　　雖然他很不想承認。

　　但是他心裡似乎真的是這樣想的。

　　王嬸嬸抿唇。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她該怎麼勸呢？

　　「小耀啊，原本我是沒有資格摻和你們周家的事兒的，但……你再委屈也不能阻止你妹妹救你爹和誠兒啊。」

　　那是人命啊。

　　和委屈，面子相比，難道還比不過嗎？

　　周小耀嘴唇抿成一條線。

　　眼底滿滿的不甘。

　　但……王嬸嬸說得對，那是爹的命啊。

　　「好，若你能救爹一條命，便當是我欠了你的！」

　　他彷彿做了天大的讓步，多委屈似的。

　　周嬌嬌卻哼了一聲，根本不接受他說的話，「我是爹的親生女兒，我救他，養他，那都是應該的，與你有什麼關係？我可不稀罕你記我的好。」

　　周小耀眼眸裡閃過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看周嬌嬌的眼神也更加複雜。

　　他還想說什麼……張張嘴卻始終沒說出口，最後羞憤轉身。

　　他勢洶洶地來，灰溜溜地走。

　　院子裡再次安靜下來。

　　王嬸嬸心疼地看著周嬌嬌。

　　是的。

　　她心疼周嬌嬌。

　　她隻是想救自己爹爹的命罷了，還要被哥哥罵，真是太委屈了。

　　「嬌嬌，別難過別生氣，我知道你委屈，你的孝心，我和你爹娘都看到了，我們都明白的。你二哥……以後也會明白的。」

　　「王嬸嬸，你不必擔心我，我沒事兒，真的，我一點都沒生氣。」

　　周嬌嬌掐完空心菜，提著菜籃子去一邊的水缸邊舀水洗菜。

　　她是真的沒什麼可委屈的。

　　更不會因為周小耀幾句話就生氣委屈。

　　生氣容易變老，容易短命，生病……

　　為一個周小耀？

　　不值得。

　　時間一天天過去，民生酒樓也重新開張了，周嬌嬌開始給他們送野味。

　　隨著三處需要野味，周嬌嬌進山進得更勤了。

　　這日一清早，周嬌嬌背著背簍往深山去。

　　隻是她還沒走出村，便聽到身後有腳步聲，不疾不徐，似乎同步於自己的步伐。

　　周嬌嬌並未停下，而是走得更快了，直到村口拐角處，她閃身躲進了一邊的破圍牆邊。

　　她手中匕首和防狼噴霧已經準備好，隻等那人一出來，她便將他拿下。

　　很快，一個灰布衣衫出現在她的眼前。

　　「是你？你跟著我做什麼？」

　　周嬌嬌走出去，她沒想到身後跟著的人……居然是周誠。

　　周誠沖周嬌嬌笑笑，「姑姑，我想跟你去深山。你能帶我一起嗎？」

　　周嬌嬌想也沒想地搖頭，「不行。」

　　周誠乖巧的臉垮了下來，「姑姑，你就帶我去吧，我隻撿撿菌子什麼的，絕對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他本身就長得很可愛，再加上他病弱，說話時輕柔又帶著哭腔。

　　更加讓人憐憫。

　　周嬌嬌心疼，也心軟，但是依然不會答應他。

　　她蹲下身子，與他平視，「誠兒，我不是怕你給我添麻煩，而是深山有野獸，我沒辦法保證能保護好你。」

　　周誠眼淚一顆顆落下，聲音低沉地說，「爺爺傷了，娘親生病，奶奶身體不好……

　　以前爹和叔叔還能扛包掙錢，現在扛包的工作也不好找了，他們掙不到錢。

　　姑姑，我想掙錢給爺爺和娘看病，我想買大白米……你就讓我跟你一起去吧。」

　　周嬌嬌無奈嘆一聲。

　　為他拭去眼淚。

　　然後輕輕抱了抱他。

　　再鬆開，「誠兒對不起，姑姑不能答應你，因為姑姑實在承受不起讓你受一點傷的後果。」

　　以周誠的身體，一旦遇上猛獸，不被吃了也會被嚇死。

　　他若死了，吳玉娘，周大山都會相繼死去。

　　那豈不是重蹈原書的覆轍？

　　不，她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姑姑……我不會受傷的，我會保護好自己的，求求你了。」

　　說著，周誠便對著周嬌嬌跪下。

　　眼底是周嬌嬌不帶上他他就不起來的堅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