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耀，嬌嬌……」

　　身後突然傳來周母的聲音。

　　但是哪怕如此，他們也沒收了渾身的刺，依舊想用尖刺刺傷對方。

　　直到周母站到了二人的中間。

　　周母背對著周嬌嬌，怒視周小耀，「你還要鬧到什麼時候？」

　　周小耀咬著牙，不敢和母親對著幹，隻能收起尖刺，不甘的從鼻腔裡哼了一聲，轉身離開。

　　周母回頭。

　　周嬌嬌這才注意到，周母眼角的皺紋似乎更深了，黑眼圈也重了，渾身散發的疲憊感讓人覺得她陰氣重。

　　「你別生氣，他……」

　　「我知道，我沒生氣，我先回去了，孩子們還在等著我呢。」

　　說罷，她轉身離開。

　　不敢再看下去。

　　她怕自己會心軟，會忍不住去關心她，這樣隻會給她添麻煩。

　　周母看著女兒離開的背影，再想到家裡一個傻，一個病，一個殘……

　　一股深深的無力感襲上心頭。

　　垂頭重重地嘆息一聲，這才回去。

　　周嬌嬌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戌時。

　　天黑了，孩子們在屋子中間燒了一個火堆，微晃的火光把家裡照得清晰。

　　桌上擺著一盆紅薯和一盤折耳根。

　　兩個孩子正一人拿著一個紅薯在吃。

　　「娘……」

　　「娘，你回來了。」

　　兩個孩子同時放下紅薯，跑過來，楠兒抱著周嬌嬌的腰，大眼睛裡都是天真，「娘，我還以為你和王奶奶他們一樣晚上不回來了呢。」

　　綿綿含笑站在周嬌嬌的面前，明明眼睛裡有興奮，卻又端莊規矩得很。

　　「娘，您辛苦了。」

　　周嬌嬌摸摸楠兒的小腦袋，又搭在綿綿的肩膀上，「走，進屋。」

　　綿綿接過周嬌嬌的背簍，放在門背後，這才驚訝地發現周嬌嬌懷裡抱著的小狼崽，「哇，娘，這是哪兒來的小狗？」

　　坐下後，兩個孩子都圍著周嬌嬌看小狼崽。

　　周嬌嬌把小狼崽放在凳子上。

　　「撿地，不管它，咱們先吃飯。」

　　孩子們一邊吃飯，眼神還不斷地落在小狼崽的身上。

　　那樣子，分明是喜歡的不得了的樣子。

　　吃了飯後，周嬌嬌便搗爛了一碗紅薯餵給小狼崽吃。

　　周嬌嬌以為它不會吃，但它或許是因為太餓了，竟然吃得很香。

　　「娘，我們要養這隻狗嗎？」

　　「暫時養著吧。」

　　這小狼崽還未睜眼，說明還沒半個月大，她曾經聽說過，被人類從小培訓的小狼崽也是能達到狗的親和力的。

　　也許……真的可以試著培養它，以後讓它跟著自己進深山也更方便。

　　已經夜深，周嬌嬌喂完小狼崽便和孩子們一起洗漱睡覺了。

　　第二天，她給小狼崽做了個簡易的『狗窩』，綿綿為它取名順順，意思是讓周嬌嬌以後打獵都能順順利利，不再受傷。

　　周嬌嬌感動地在綿綿的額頭親了親。

　　「娘以後會小心再小心。」

　　「娘，我和妹妹負責種菜，你負責打獵養家，我們的家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嗯，會的，不過，我現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兒需要你和楠兒做。」

　　「什麼？」

　　周嬌嬌鄭重又嚴肅地拉著綿綿與她平坐在院子裡，「你和楠兒都六歲了，也是時候該讀書認字了。」

　　她記得，張希從三歲開始認字，五歲開始背書。

　　而兩個女兒都六歲了，從未背書認字。

　　作為一個現代人，她太清楚『知識改變命運』這句話的含金量了。

　　綿綿的眼底立刻綻放光芒，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周嬌嬌，「讀書？娘……我們……我們不是女孩子嘛？怎麼也要讀書嘛？」

　　她從小受的教育就是女子無才便是德，女子不配讀書，可是娘現在卻說讓她讀書……

　　她真的能讀書嗎？

　　像哥哥一樣，光明正大地讀書。

　　之前，她隻能聽哥哥背書，看哥哥寫字，她求哥哥教她，可哥哥說她在異想天開，是貪得無厭。

　　周嬌嬌摸摸她的頭，「女孩子當然也可以讀書，隻是現在沒有女學，我又沒那麼多錢給你們請師傅，隻能給你們買書自己學，自己讀，會比較辛苦，可以嗎？」

　　綿綿的眼中湧上淚花，堅定地點頭，「當然可以，隻要能讀書認字就好。」

　　周嬌嬌點頭。

　　自己果然沒有看過，綿綿就是個勤奮上進的好孩子，這種孩子，若是放在現代，那怎麼也是985,211的苗子啊。

　　可惜了。

　　當天下午，周嬌嬌便進了城。

　　買了點做冬衣的棉花和布料，針線，又買了一本《訓蒙文》，還買了三斤核桃。

　　一共花了三百六十文錢。

　　回去的路上，周嬌嬌又碰上了猴子娘。

　　「大娘……你的腿好了嗎？」

　　猴子娘正在田裡扯草，聞言驚喜地過來田坎邊。

　　「周娘子，我好很多了，你的傷……可好了？上次真是不好意思。」

　　周嬌嬌笑著在一邊的草地上坐下。

　　正好她也走得累了，和猴子娘聊聊天，休息一下。

　　「沒關係的，那事兒過去了，不提了。

　　這塊肥田是你們家的啊？這是要翻出來種什麼啊？」

　　猴子娘坐在周嬌嬌的身邊，望著一大塊田，說道，「我想翻出來種點吃的，但是猴子不許……

　　哎，都怪我這身子不爭氣，他是怕我累著。」

　　周嬌嬌想起什麼，「上次我聽說你兒子是在城裡做大廚的吧？那挺掙錢的，他讓你歇著你就歇著吧，免得他還要擔心。」

　　猴子娘深深地嘆了一聲，「我知道現在酒樓的營生也不好做，所以想為他減少一點負擔。」

　　「對了，你兒子在哪個酒樓做廚師？」

　　「民生酒樓。」

　　周嬌嬌眼睛一亮，「民生？是彩華巷的那個民生酒樓嗎？」

　　「是啊。」

　　「我現在給民生酒樓送野味呢，那陳老闆是個好人，給他做廚師挺好的，你不必太擔心的。」

　　「是嗎？原來猴子說的那個能幹的女人便是你啊，真是太巧了，也是，我就沒見過比你更能幹的女人，居然還能進深山打獵……

　　咦，你既然自己會打獵，怎麼不打來自己做成吃食去城裡賣呢？那可比你直接賣野味掙錢多了。」

　　周嬌嬌無奈地笑笑，「我做點家常菜還行，其他的不行。」

　　猴子娘眼珠子一轉，下一瞬，亮得耀眼，「你不行，但我兒子行啊，你們倆合作一下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