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江韻竹懷孕
「砰——」
禦案上的茶盞被黎無恙驀地掃落在地,滾出好遠。
宮女太監們立刻跪地,「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殿內靜若寒潭。
片刻後,黎無恙緩緩站起身,目光冰寒如刀。
「傳令,調西北親軍三營、虎衛五百、龍騎精銳一營,三日內起程。」
「朕要親征!」
邊境。
十二月寒風凜冽,旌旗捲起漫天塵沙。
沈行簡立於帥帳之中,望著攤開的戰圖,眼底沉如墨色。
「這一支五萬人馬,前日陷入峒山谷地,如今被大梁三路兵馬圍困,斷了糧道,也斷了退路。」
副將低聲稟報,語氣凝重,「若不援救,再拖三日,隻怕……」
沈行簡閉了閉眼,胸口像被巨石壓住。
五萬人……
「將軍……」副將看著他,「我們要怎麼辦。」
沈行簡沉默良久。
忽而擡眸,一字一句道:「救出他們!」
「傳令,全軍備戰,明日破曉,由我親自領兵,前往峒山谷地救援!」
副將神情一震,「可將軍,那裡形勢詭譎,若是敵軍設伏——」
沈行簡冷聲打斷,「我知道!可他們是我的士兵!絕不能棄!」
副將猛地躬身,「屬下遵令!」
而此時,峒山谷的數百裡之外,大梁皇營。
黎無恙坐在禦帳中,聽著屬下的稟報,唇角揚起一抹冷笑。
京城初霜乍降,寒意沉沉。
宮中傳來最新戰報,邊關突變。
沈行簡及其手下遭大梁重兵圍困,斷糧斷援,危在旦夕。
消息一出,滿朝寂然,大臣們噤聲不語,誰也不敢妄言。
朝堂之上,一片死寂。
消息傳出不久,秦九微便顧不得多想,立刻命人備車,親自趕往沈府。
她心中隱隱不安,馬車一路疾行未曾停歇。
等她趕到沈府,一踏入內院,就聽見下人們慌亂的腳步聲。
「少夫人!她昏過去了!」
秦九微臉色一變,快步走入寢房。
江韻竹已經被扶到榻上,面色蒼白,昏迷不醒。
幾個侍女跪在一旁,神情驚慌失措。
秦九微目光如刀,冷聲厲斥:「誰告訴她的!」
幾人低頭不語。
「她懷著孩子,你們不知道嗎!這種消息為什麼要告訴她!」
秦九微聲音驟然拔高,眼中滿是怒意,「去,請林太醫!立刻!」
不多時,林太醫帶著藥箱匆匆趕到,搭脈、開藥、施針,一番救治後,江韻竹終於悠悠轉醒。
她睫毛微顫,緩緩睜開眼,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邊的秦九微。
她顫抖地伸出手,想要緊緊抓住秦九微的手。
「他會不會有事?行簡……他會不會回不來……」
她眼中滿是驚惶,淚水撲簌簌落下,瀕臨崩潰。
秦九微眼眶也紅了,卻強自按下情緒,握緊她的手,低聲道:「不會的,韻竹,他不會有事。」
「你更要好好活著,為了他,也為了你肚子裡的孩子。」
江韻竹聽到孩子兩個字,淚水更甚。
她低頭,輕輕撫著腹部,泣不成聲。
過了許久,她終於吸了吸鼻子,聲音哽咽但堅定,「我會的,我會撐下去……」
「我要堅強起來,等他回來。」
秦九微伸手抱住她,將她輕輕攬進懷裡。
安撫好江韻竹後,秦九微又趕忙回了侯府。
此時,清瀾院書房。
身後的案幾上攤開著數張地圖,孟擇坐在案前,正與謝硯禮低聲交談。
「這次布陣詭譎,誘敵深入,再斷援軍,三路合圍……此等布置,不像是大梁將領的手筆。」孟擇沉聲道。
謝硯禮閉了閉眼,「估計是黎無恙的設計,這人一向陰毒,是他再正常不過了。」
孟擇轉頭看他,「那你現在準備怎麼應對?」
謝硯禮沒有立刻回答,似是感受到了什麼,轉頭看向門口的秦九微。
兩人眸光對視。
謝硯禮看著她,眼中劃過一抹深沉的悲意。
秦九微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準備出征,去救沈行簡……
晚上,清瀾院。
膳桌上的菜肴冒著熱氣,卻無人動筷。
屋中沉默得幾乎能聽見風吹簾動的聲音。
謝珏眼圈紅紅的,小手攥著衣角,聲音委屈又哽咽:「父親,你真的要走?」
謝硯禮點了點頭,「是的,父親要去救沈行簡。」
「可是……」謝珏吸了吸鼻子,「那麼多人,為什麼一定要你去?」
他不懂什麼大義,他隻知道,他就這麼一個父親,他不想讓父親離開……
謝硯禮沉默片刻,隨後伸手將他輕輕摟入懷中。
他沒有把謝珏當成小孩子糊弄過去,而是開始認真解釋,同時也是跟謝驚春和謝景解釋。
「大晉如今能用的武將不多。大晉與大梁多年未戰,太過和平,逐漸重文輕武。世家百姓多讓子弟學文求仕,習武者寥寥。這是其一。」
「再有,是因為黎無恙,他利用權勢和金銀收買了許多邊境將領。」
「比如謝重之?」謝景開口。
「不止謝重之,還有許多將領,都倒戈了大梁,記得春獵時的那場禍事嗎?」
「我們引出了黎無恙的人,但是數量遠超我的預料,實在是太多了。把他們都殺了後,大晉元氣大傷,能用的將領所剩無幾,這是其二。」
「其三,是齊王叛亂。那次動亂雖平,但也牽出了不少懷有異心的將領,他們不是被殺,就是被罷免,大晉再次失血。」
謝硯禮看著他們,「大晉現在能用的將領屈指可數。」
「黎無恙深知此事,所以才會在登基後立刻起兵。他知道經歷了兩次動亂,現在就是大晉最虛弱的時候。國家打仗,最怕的不是敵人強,而是自己無人可用,隻能任人魚肉。。」
謝硯禮緊抿了下唇。
大晉在先帝手中,虛虧多年。
高顯登基時,局勢早已千瘡百孔。
他有心變革,卻因根基不穩,政令下達,也不過是杯水車薪,治標不治本。
孟擇聽到他的話,神色沉凝。
他沒有想到,大晉表面上安定太平,實則已虛弱成這樣。
謝硯禮看著他們認真道:「所以,這就是我一定要出征的理由。」
「我必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