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謝驚春線:他不是死了嗎?
就在這時,一雙白嫩的手突然出現在他眼前,為他布上一筷香菇燒雞。
謝驚春愣了一下。
順著那隻手望去,卻發現並不是他想的那個人。
他擡眼看向主位。
果然,南南此刻正站在秦九微身側,手中托著小瓷盤,正低頭小心地為秦九微布菜。
她姿態溫順,眼觀鼻、鼻觀心,從頭到尾都沒有往他這邊看一眼。
離他遠遠的。
謝驚春臉色一沉,咬緊了牙根。
這丫頭還真是說到做到,說要遠離他,就真的躲得乾乾淨淨!
她以為他會做什麼?還能吃了她不成?
謝驚春氣得胸口一悶,冷不丁抄起一隻熱騰騰的包子,狠狠地咬了一口。
麵皮被咬得變形,餡料滾燙,他卻咬得極用力。
像是在把滿肚子的火氣一起嚼碎了咽下去。
連帶著那點莫名其妙的委屈,也一併吞進肚子裡。
午後日頭不盛。
主院東廊下,南南正蹲在竹編托盤前,小心地將一片片花瓣攤開。
這些是早上剛採的新鮮梔子和芍藥花。
稍曬去些水汽,便可用來做王妃喜歡的花茶。
她動作細緻,每片花瓣都拈得極輕。
忽然,一道輕快的腳步聲靠近。
「南南姐姐。」
一個小侍女從迴廊那頭快步走來。
南南擡起頭,「怎麼了?」
小侍女遞過來一個用布巾包著的小東西,「門口有個男人託人送來的,說是給你的,讓我親手交到你手裡。」
南南低頭慢慢拆開布巾。
下一刻,她的指尖微微一顫。
那是一枚舊銀鎖,銀色早已被歲月打磨得微微發灰,邊角還刻著一朵梅花,雖小,卻刻得極仔細。
她眼眶倏地紅了。
這是她小時候戴的銀鎖。
是她娘親在她滿月時親手給她繫上的。
可後來,娘親病死了。
她那個賭鬼父親沒過多久又開始四處輸錢。
終於有一次又輸了個精光,家裡的東西已經被他賣完了。
他就把銀鎖從她脖子上扯了下來,轉頭就拿去當了。
再後來,他又賭輸了
這次,被賣的是她。
她被帶走那天,下著小雨,她一直拉著門框不肯鬆手,哭得喘不上氣。
可沒有人來救她。
南南握著那枚銀鎖,指尖冰涼,心跳在胸口「砰砰」亂撞。
她幾乎是立刻擡頭問道:「那個男人長什麼樣?你仔細說說。」
小侍女被她突如其來的神情嚇了一跳,愣了一下才回道。
「嗯……年紀不大,四十不到的樣子,有些瘸,左腿走路一拐一拐的。」
南南臉色「唰」地一下白了。
真的是他……
可他不是死了嗎?
她記得清楚,當年他把她賣給賭場後,錢仍是不夠,賭場的人把他在門口活活打死了。
他怎麼還活著?
她強忍住心裡的驚慌,立刻追問。
「他人呢?還在門口嗎?有沒有說什麼?」
小侍女搖了搖頭。
「沒有,他把東西交給守門的小廝,就走了,說是一定親手交到你手上,連名姓都沒留。」
南南聽了反而更慌了。
什麼都不幹,這不是他的做法……
晚上,主屋。
南南低頭端著茶盞,動作一如既往地輕巧嫻熟。
可就在她將茶盞遞至秦九微手邊時,指尖微顫,茶水溢出,滴在了秦九微案邊攤開的名冊上。
細微的水跡迅速暈開。
南南猛地面色一白,連忙跪地叩首,聲音發緊。
「王妃恕罪,是奴婢失手,是奴婢剛才跑神了,驚擾了您。」
秦九微眸光一斂,輕輕放下冊子,「快起來吧,地上涼,你這孩子,怎麼這點小事也要跪?」
「不過是茶水灑了一點,又不是什麼要事。」
見南南仍跪著,神情惶然,秦九微輕嘆了一聲。
「你平日做事最穩,我心裡有數。若非心中有事,怎會出錯?」
「你若是累了,便歇一歇。我明日準你不用來當值,好好休息一天。」
「去好好睡一覺,別胡思亂想。」
南南怔了怔,緩緩擡頭,眼圈已微紅。
她低聲應了:「是,謝謝王妃。」
謝驚春坐在一旁,原本正低頭喝茶。
瞥見這一幕後,唇線緊抿,眼神沉沉。
半晌,才別開頭,望向窗外夜色,眼底一片冷淡。
第二日清晨。
南南一早醒來後,沒有立即起身。
而是坐在榻邊,默默地把自己的衣物、用具、小木盒,一樣一樣重新收拾了一遍。
她疊衣時格外仔細,連素帕上的皺褶都一一撫平,又將那隻銀鎖小心包好,重新收回木盒最底層。
看著自己擁有的東西,南南的心這才安定下來。
晚膳。
席間氣氛如常,飯菜熱騰,香氣撲鼻。
謝驚春忽然開口,「明日我要隨沈將軍一同前往西郊大營,臨時有調訓任務。」
謝硯禮開口道:「你去了大營,不隻要跟沈將軍熟絡調度,還要替我留意一下兵部送去的名冊,別叫人動了手腳。」
「是,父親。」
秦九微聽到這話,放下筷子,語氣中帶著一絲隱約的擔憂。
「你才剛回來,就又要走。哪怕是軍務緊要,也實在是辛苦些了。」
謝驚春笑了笑,安慰她道:「母親放心,這次不遠,不過是去西郊,不出城郊界,最多一日來回。」
「真正要常駐駐防的,是沈將軍。孩兒隻是臨時協助。」
秦九微仍蹙著眉,「什麼時候回來?」
「若順利,半月。若事情拖長,三月之內。」
秦九微輕嘆:「這差得也太遠了。」
她側過身吩咐小荷,「等會兒你去幫春哥兒把行李收一收,他這人最會落東西。雖說離得近,好歹也得收拾齊整了。」
「好在不是外省軍務,缺什麼少什麼,我們王府也能送去。」
小荷立在一旁,垂首應下:「是。」
謝驚春本想說不必,卻對上秦九微微帶擔憂的眼神,隻得作罷。
翌日清晨,謝驚春按時離府,隨沈將軍起程前往西郊大營。
他走得乾脆利落,天未亮便已騎馬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