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廠廢墟上,煙塵漸散,夜晚的寒風夾雜著火藥味呼嘯而過,似乎在嘲笑著方誌遠倉皇逃竄的背影。
楚嘯天目光深沉,站在原地並沒有追趕。
秦雪氣憤地跺了跺腳,「你就這麼放他跑了?!」
楚嘯天緩緩地偏過頭,嘴角掛著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別急,他逃的方向,隻會更讓我抓到把柄。」
「你就這麼自信?」秦雪挑眉,語氣冷冰冰的,似乎摻著一絲絲不信任。然而,她的眼眸中又藏著微不可察的擔憂。
楚嘯天回頭看向她,那雙深邃的眼眸,像是夜空中的黑曜石,閃爍著不容置疑的自信光芒,「秦雪,我對他了如指掌。而且——」
他指了指附近,低語,「炸藥埋得很不專業,我就知道這破廠子不會是方誌遠的最後退路。」
張劍鋒慢慢走了過來,看了眼兩人,低聲說道:「方誌遠手段很臟,他怕是還留著後手,你們兩倒是小心些。嘯天,別再這麼拚命了,命重要。」
秦雪冷哼一聲,翻了個白眼,「他會在意自己的命?估計早就把天規劃成自己家的了,怎可能害怕翻個車?」
楚嘯天輕笑一聲,反倒沒跟她爭辯,伸手拍了拍張劍鋒的肩膀:「放心,我比誰都惜命。至於那個方誌遠……」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鋒利,「他越賭命,我就越有把握贏下這一盤。」
話音未落,他的手機突然振動了起來。
他低頭一看,是楚家的管家發來的信息:「少爺,小小姐的病情今晚忽然惡化了!」
楚嘯天霎時間面色沉了下來,手指微微一顫。
秦雪注意到了他的異樣,眼睛裡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但最終,她什麼都沒問,隻是冷冷開口:「需要我開車送你回去麼?」
「不用,我這裡有安排。」楚嘯天長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頭的不安,對張劍鋒點了點頭後,快步離開了工廠。
然而,在楚嘯天轉身之後,秦雪的手卻下意識地拉了他一把。
她的動作極輕,眼神卻冷冽,彷彿一道刀光閃過:「嘯天,答應我,在你打算跟方誌遠斡旋到底之前,不要再……讓自己陷入這麼危險的境地。」
楚嘯天愣了愣,隨即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
他看著她,語氣略顯調侃:「怎麼,秦醫生你關心我?」
秦雪立即鬆開了手,冷著臉啐了一句:「別自作多情!」隨即迅速轉身離開,但那略微快了的腳步,卻很難不讓人懷疑她在掩飾什麼。
楚嘯天看著她匆忙離開的背影,笑意漸濃。
回到楚家老宅時,時間已經接近午夜。
楚嘯天疾步衝上二樓,直奔妹妹楚婉兒的房間。
房間內,醫生和護士們正忙碌著,小婉兒蜷在床上,臉色蒼白,額頭滲著細密的汗珠,輕微的喘息聲讓人不寒而慄。
楚嘯天站在門口,拳頭緩緩攥緊。
他邁步走到床邊,聲音低啞卻帶著堅定:「婉兒,我回來了。哥不會讓你有事的,聽到了嗎?」
楚婉兒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沖他露出一個虛弱但甜美的微笑,「哥……你又為什麼……弄得身上那麼臟?」她的聲音輕得像羽毛一般,隨時可能散去。
「沒事,哥隻是……」楚嘯天下意識把手掌藏在了身後,掩蓋著之前在廢墟裡摔傷而沾滿塵土的傷痕。他對著醫生使了個眼色問道:「她今天到底怎麼樣?」
站在一旁的家庭醫生猶豫片刻,用了比以往更謹慎的語氣說道:「情況不是太樂觀,但現在已經控制住了……不過,少爺,我必須提醒您,我們需要儘快找到更有效的療法,否則……」
後面的話,醫生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楚嘯天一聽就明白了。
他擡手示意醫生退下,但此刻眼神卻越發冰寒。
他伸手輕拍了拍楚婉兒的額頭,柔聲說道:「婉兒乖,等我幾天。哥一定可以找到辦法,讓你徹底好起來。」
楚婉兒輕輕「嗯」了一聲,眼皮耷拉下去,陷入了昏睡。
關上房門後,楚嘯天靠在牆上,任憑疲憊的身體滑落到地上。他的拳頭死死地握住,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毫無知覺。
這一刻,他突然感到無比的無力。
妹妹的病情現在連頂級藥物都束手無策,他唯一的希望隻有徹底解讀《鬼谷玄醫經》的核心奧秘。
可是偏偏——距離上次領悟到一點啟示已經過去了許久,他再沒有絲毫的頭緒。
然而他知道,自己絕不能停下腳步。
就在他沉思之際,管家匆匆跑了過來,臉色緊張。
「少爺,剛接到消息,方誌遠似乎已經開始策動另一波報復。他的人正在向鬼市投遞風聲,說楚家珍藏的那對唐代鎏金佛像是假的。」
楚嘯天眸中寒光一閃,唇角揚起一抹冷笑:「果然又開始了麼。」
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敲打著膝蓋,腦中迅速盤算起對策。
而腦海剛冒出一個初步計劃時,又聽到秦雪的電話冷不丁打了進來——
電話那頭,她的聲音帶著慣常的冷靜,但卻低得刻意壓住了某種情緒:「楚嘯天,我剛在醫院查了些古醫方的資料,發現一個線索,也許對你妹妹的病……有些幫助。」
楚嘯天頓時攥緊手機,心如止水的表面瞬間泛起波瀾:「具體說說。」
秦雪頓了頓,隨即語氣微微一揚,卻透出更加隱晦的意味:「但前提是,你得欠我一個人情。」
「人情?」楚嘯天微一挑眉,薄唇微抿,在心底低喃:「真是越來越有趣……」
就在他準備回答時,管家忽然驚恐失色地衝進了大廳——「少爺,外面有輛車撞進來了!是方誌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