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寒風如刀,劃過楚嘯天臉頰時,他的目光依舊冷冽而堅定。
城北廢棄工廠的輪廓在夜幕下愈發影影綽綽,它曾經是上京最繁華的一處工業基地,而如今卻成了陰謀詭計滋生的死地。
楚嘯天手插在大衣口袋裡,指尖觸碰到秦雪遞給他的摺疊小刀。
略微沉甸的分量讓他稍稍安心了一些,但他不能放鬆警惕——他很清楚,王德發從來不是一個會「請君赴會」卻不留後手的人。
工廠鐵門早已生鏽,被風吹得咯吱作響,像是在嘆息過往的繁華與荒涼的現狀。
楚嘯天沒有直接推門進去,而是順著圍牆摸了半圈,先用《鬼谷玄醫經》教他的「聽風術」判斷四周是否有埋伏。
然而,工廠內卻出奇地安靜,安靜得連風聲都吞噬殆盡。
一絲冷汗從楚嘯天的鬢角滑落。太安靜了,反而讓人不安。
就在他準備繞到正門時,一道熟悉的身影突然衝進了他的視線。
是秦雪!她穿著一件深色連帽外套,也許是為了遮掩自己的行蹤,她整張臉都藏在帽檐的陰影裡,但目光卻亮如星辰。
「你怎麼來了?」楚嘯天壓低聲音,語氣中透著急躁和擔憂。
秦雪輕輕一笑,嗓音帶著不容拒絕的堅定:「你一個人來,我不放心。況且,我還偷偷從實驗室帶了一支麻醉注射器,興許能幫上忙。」
楚嘯天皺眉,盯著她背後的小包,語氣不善:「你知不知道,王德發這種人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我當然知道。」秦雪擡頭直視他,目光清冷,卻夾帶著一絲隱約的柔情,「可我也不是那種把朋友推到火坑裡,自己當縮頭烏龜的人。」
楚嘯天無奈地嘆了口氣,但心裡卻湧上一絲暖意。
他最終沒再多說什麼,而是伸手拉住了秦雪的手腕:「既然來了,就跟緊一點。」
兩人並肩走進鐵門,沉默的夜色彷彿在窺探膽敢踏入這片領域的不速之客。
工廠的內部空曠破敗,雜草肆意生長,幾根殘破的鐵柱生了厚厚的銹。
一盞忽明忽滅的吊燈懸挂在天花闆上,勾勒出一片幽暗的陰影。
「楚嘯天,單槍匹馬就來了?真是勇氣可嘉啊。」
王德發那陰陽怪氣的聲音突然從高處傳來,他站在二樓的鐵欄杆後,手中把玩著一根雪茄。
楚嘯天擡起頭冷笑:「你要玩花樣,不妨光明正大些。綁我妹妹,威脅我來這,夠卑鄙。」
「卑鄙?」王德發臉上帶著虛偽的笑意,「楚公子,這可真冤枉了。我隻是想跟你談一筆交易而已。而且,你妹妹現在可還安好呢,要不要聽聽她的聲音?」
話音剛落,王德發朝身後一揮手,隨即,一名戴著黑色口罩的手下推著輪椅緩緩走了出來。
輪椅上的人正是楚詩然!她以微弱的氣息靠在椅背上,臉色蒼白至極,彷彿隨時會暈厥過去。
「詩然!」楚嘯天怒吼,腳下不由自主地跨前一步。
「別亂動。」王德發按滅了雪茄,眼中閃過一絲陰冷,「再往前一步,我可不保證她接下來如何呢。」
楚嘯天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雙拳緊握。
「說吧,你到底想要什麼?」
「哈哈哈哈!」王德發一陣得意的大笑,隨即語氣轉為冰冷,「我要的東西很簡單。聽說你最近接觸了不少古老的醫學典籍,還頻頻搞到一些罕見的名醫之術。我王德發對醫術的興趣不大,但那些典藏古卷,傳出去可是價值連城。」
楚嘯天嗤笑一聲:「原來如此,胃口可真不小啊。」
「對嘛,聰明人不需要我多說。」王德發露出假惺惺的笑容,「你把那些古卷的具體來源告訴我,再簽一份協議,割讓楚家的一部分產業給我,咱們就井水不犯河水。」
「否則——」他頓了頓,隨即從懷裡掏出一把鋒利的剃刀,放在楚詩然的脖頸旁,「否則我就隻能讓你親眼看著妹妹香消玉殞了。」
「禽獸!」秦雪忍無可忍,怒吼出聲,但楚嘯天卻猛然把她拉到身後。
「王德發,」楚嘯天深吸了一口氣,聲音寒冷得如同刀刃,「這一招威脅,真是有夠無恥的。」
「多謝誇獎。」王德發懶洋洋地說道,「那麼,楚公子是同意呢,還是不同意呢?」
楚嘯天一言不發,隻是緩緩從口袋裡掏出秦雪給他的摺疊小刀,藏在袖口內,然後將手擡了起來,好似妥協一般:「給我幾分鐘,讓我考慮一下。」
王德發臉上的笑意瞬間收斂,他向身旁的手下遞了個眼色,那名手下立刻端起槍警惕地對準楚嘯天。
空氣驟然壓抑,所有的聲音似乎都被吞噬,連呼吸都變得沉重。
秦雪下意識地後退一步,手按在包中的麻醉針上,目光如刀。
而就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刻,楚嘯天突然擡頭,眼底寒光一閃。
他猛地轉身,低喝一聲:「雪兒!照計劃行事!」
秦雪一愣,卻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迅速從包裡抓出麻醉針……
「砰!」耳邊突然響起一道槍聲,氣氛被徹底打破——
槍聲響起的瞬間,楚嘯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楚詩然從輪椅上拉了過來,擋在自己身前。
子彈擦著他的手臂飛過,帶起一片血花,劇烈的疼痛讓他悶哼一聲,但他的眼神卻異常冷靜。
王德發顯然沒想到楚嘯天會來這一出,他愣了一下,隨即暴怒:「媽的!誰開的槍!給老子瞄準了!別傷了楚詩然!」
混亂中,秦雪手中的麻醉針精準地射向了控制楚詩然的那個手下。
那人悶哼一聲,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趁著這短暫的混亂,楚嘯天拉著楚詩然迅速躲到了一根粗大的柱子後面。
「哥……」楚詩然虛弱地抓住楚嘯天的衣角,聲音顫抖,「我…我害怕……」
「別怕,詩然,哥會保護你。」
楚嘯天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眼神卻冰冷地掃視著周圍。他藏在袖口中的小刀緊緊握住,手心滲出汗水。
王德發氣急敗壞地吼道:「都tmd是廢物!連個病秧子都抓不住!」
他猛地抽出腰間的手槍,對著柱子就是一槍,「楚嘯天!你給我滾出來!你以為躲在後面就安全了嗎?」
子彈擊中柱子,碎石飛濺,楚詩然嚇得尖叫一聲,緊緊抱住楚嘯天。
「雪兒,掩護我!」楚嘯天低吼一聲,猛地從柱子後面沖了出去。
秦雪早有準備,她迅速從包裡掏出幾個煙霧彈,用力扔了出去。
頓時,倉庫內煙霧瀰漫,視線一片模糊。
「咳咳咳……」王德發被嗆得咳嗽不止,「該死的!這小子還挺狡猾!」
楚嘯天趁著煙霧的掩護,快速接近王德發。
他手中的小刀寒光一閃,直刺王德發的咽喉。
王德發雖然被煙霧嗆得夠嗆,但反應也不慢,他猛地側身躲過,子彈擦著楚嘯天的臉頰飛過,留下火辣辣的疼痛。
「媽的!楚嘯天,你找死!」王德發怒吼著,對著煙霧中的人影瘋狂射擊。
楚嘯天左躲右閃,像一隻靈活的獵豹,在槍林彈雨中穿梭。
他手中的小刀不斷揮舞,逼得王德發連連後退。
倉庫內的槍聲、叫喊聲、爆炸聲混雜在一起,宛如人間煉獄。
秦雪躲在掩體後,緊張地注視著戰局。
她知道楚嘯天身手不錯,但畢竟寡不敵眾,而且對方還有槍。
她必須想辦法幫他脫困。
就在這時,倉庫大門突然被撞開,一群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沖了進來。
為首的是一個身材高挑,容貌嫵媚的女人——柳如煙。
「住手!」柳如煙一聲嬌喝,震懾全場。
王德發看到柳如煙,臉色頓時一變。
「柳總?你怎麼來了?」
「王德發,你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連楚家的人都敢動!」柳如煙語氣冰冷,眼神淩厲。
王德發臉色陰沉,強辯道:「柳總,你誤會了,我隻是想和楚公子談一筆生意而已。」
「生意?綁架也算是生意?」柳如煙冷笑一聲,「王德發,你最好現在就放了楚家兄妹,否則後果自負!」
王德發咬了咬牙,他知道柳如煙的背景深厚,自己惹不起。
他狠狠地瞪了楚嘯天一眼,不甘心地說道:「算你小子走運!」
他揮了揮手,示意手下放下槍。
楚嘯天扶著楚詩然從柱子後面走了出來。
他臉色蒼白,手臂上的傷口還在流血,但眼神卻異常堅定。
「哥,你沒事吧?」楚詩然擔憂地問道。
「沒事。」楚嘯天輕輕搖了搖頭,轉頭看向柳如煙,「柳總,多謝你出手相助。」
柳如煙走到楚嘯天面前,仔細打量了他一番,嘴角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
「楚公子,你的膽識和身手,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楚嘯天淡淡一笑,沒有說話。
柳如煙又轉頭看向王德發,語氣冰冷:「王德發,這次我給你面子,不追究你的責任。但如果再有下次,我絕不會輕饒你!」
王德發臉色鐵青,卻不敢反駁。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柳如煙帶著楚家兄妹離開倉庫。
倉庫外,一輛黑色的轎車早已等候多時。
楚嘯天將楚詩然安頓在後座,自己則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
「楚公子,你的傷需要儘快處理。」柳如煙關切地說道。
「謝謝柳總關心,我沒事。」楚嘯天淡淡地說道。
柳如煙啟動車子,緩緩駛離倉庫。
車內氣氛有些沉悶。
「楚公子,」柳如煙突然開口,「你最近得罪了什麼人嗎?」
楚嘯天沉默片刻,緩緩說道:「王德發隻是個小角色,背後應該還有其他人。」
柳如煙點點頭,若有所思地說道:「看來,有人盯上你了。」
楚嘯天冷笑一聲:「那就讓他們放馬過來吧。」
柳如煙轉頭看了楚嘯天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欣賞。
這個男人,比她想象中還要更加堅韌和強大。
車子在夜色中疾馳,楚嘯天望著窗外飛逝的景色,眼神深邃而迷離。
他知道,這場戰鬥才剛剛開始……
突然,柳如煙猛地踩下剎車,車子一個急停,慣性讓楚嘯天身體前傾,差點撞到擋風玻璃。
「怎麼了?」楚嘯天皺眉問道。
柳如煙臉色凝重地指著前方,「你看……」
楚嘯天順著她的視線望去,隻見前方道路中央,停著一輛黑色的商務車,車門打開,從車上走下來幾個黑衣人,手裡都拿著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