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闵将軍久等了。”哪怕怕得發抖,善睐也不允許自己流露出驚恐慌亂,有失她的身份。
無視對方身上傳來的肅殺冰冷,善睐舉步,慢慢走到駿馬前,擡頭淡問,“皇上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的”
“皇上交代,讓善睐聖女從此以後居在流放之地,這下下等之地,跟善睐聖女很相配。”說罷闵孝河揚手,兩個佩劍士兵即走前來,抽出佩刀,“另外,皇上特地叮囑,善睐聖女擅蠱,也擅逃,為免每每總要勞師動衆,聖女的腿,就留下吧。”
“不”善睐心頭一駭,失聲大喊,随即雙足傳來劇痛
整個人失去了支撐力,狼狽倒地,看着就在自己面前的雙足,叫上甚至還穿着白色繡花鞋善睐眼睛赤紅,發瘋怒吼,“啊”
“把她們扔進城裡,叮囑裡面的人看着,她若敢逃,逃一次,在她腿上再砍下一截。”
冰冷無情的話語。
趴在地上,善睐吃力擡起頭來看馬背上的人,居高臨下,火光中那雙明暗變換的眼睛,全是對她的譏諷跟鄙夷。
透過那張臉,她仿佛看見了那個人,身披龍袍,站在龍椅前,毫不避諱的對她嘲笑,看她如同看一隻被趕進窮巷的狗。
十指緊緊扣進泥裡,善睐大笑,笑得凄厲荒涼。
丫鬟縮在一旁從頭到尾低着頭,渾身瑟瑟發抖,不敢動,不敢出聲,更不敢去看地上沾滿鮮血的那雙腳。
幸而,她太過不起眼,追來的人根本沒把她這個小角色放在眼裡,隻是将她跟聖女一并丢進了城。
許是城門口鬧出的動靜太大,即便是夜半三更,城門内居然依舊點着燭火,有不少人聚集在城門不遠處,蹲在城中破落房屋店鋪的廊檐前,交頭接耳看着這一幕,既不收斂聲量,也不收斂怪笑聲,對于城外還沒散的兵将,不以為意模樣。
而那一道道落在她們身上的視線,讓人頭皮發麻。
很快,有人站起身朝她們走來。
“不,你們想幹什麼,放開我,放開我我是蠱醫族聖女,你們敢碰我,我讓你們不得好死”
“不要,求求你們别這樣聖女,聖女救我啊”
“嗚哇嗚哇”
流放之地城門其實沒有門,隻是人們自覺将這道門當成裡外兩個不同世界的通道而已。
周圍燈光雖然昏暗,卻依舊能讓人看得清楚發生的一切。
女子被人明目張膽拖到了暗處,地上隻留下兩條長長的血迹,以及一個哭泣的小娃娃。
流放之地,本就是各種罪惡不斷滋生的地方。
收回視線,闵孝河策馬離開,“回營”
如果可以,他更想一刀殺了善睐那個妖女。
若非她從中挑撥,茅泰河絕對沒有那個膽量放手一搏。
如今因她挑起的戰争,把整個西涼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很可能在這之後的幾年甚至幾十年,西涼都将戰火紛飛,西涼百姓,亦将流離失所
想到接下來即将到來的那場談判,闵孝河臉色沉凝。
便是送上茅泰河的人頭,他對于結果也不敢抱有樂觀希望。
被茅泰河逼死的秦嘯,不僅僅隻是一名普通将領,他是整個南陵軍營甚至絕大部分南陵人的信仰是南陵戰神
秦嘯一生經過無數戰役,幾十年屹立在戰場上不曾倒下,最後卻死在他們西涼人手裡,西涼還能安穩
新帝剛剛決定打破以往鎖國的傳統,準備跟周邊各國建立良好邦交,因了善睐這一手,全泡湯了。
不說西涼會成為其他三國仇視的對象,至少跟南陵以及東越,再沒有交好的可能。
闵孝河猜測的沒錯。
南陵軍營不接受休戰議和。
将他們這邊送過去的茅泰河人頭懸挂在南陵大軍的旗幟上後,南陵士兵擂起了戰鼓。
這一次,由他們對西涼宣戰
南陵士兵的士氣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漲,由餘下各路将領率領,一路沖殺進西涼軍營。
相比起南陵的士氣,西涼這邊卻前所未有的低迷。
主帥被皇上治罪,于軍營裡被一刀砍了腦袋,腦袋還懸挂在對方陣營的大旗杆上,接二連三的變故跟打擊,讓西涼這支軍營的士氣落到谷底,便是有闵孝河臨時指揮,也根本提不起反抗的心力,一路潰逃。
兵敗如山倒。
大戰過後,戰場上滿目瘡痍。
到處是伏屍。
西涼這邊帶來的糧草被盡數搶光,所有行軍帳篷被一把火燒個精光。
這些尚不能讓南陵士兵解恨,開始在漠城城門外放火箭,焚燒漠城城牆
整個漠城百姓心驚膽戰人心惶惶,到處是驚懼的哭聲。
闵孝河帶着僅剩的人馬狼狽逃進城内,清點人數時,十萬精兵隻剩下不到兩萬
而此時距離秦嘯大将軍被逼跳崖,僅僅過去了十五天
“西涼狗,出來受死”
“有種開城門,老子跟你們死戰”
“殺殺光西涼狗為秦将軍報仇”
“報仇報仇”
城外是源源不絕的怒吼聲,伴随戰鼓雷雷,南陵士兵在城外已經聚集三天了,三天,士氣一點不減
作為武将,闵孝河也有血性,也想幹脆調集兵馬,沖出去跟對方打個你死我活。
可是不行,漠城城門一開,如同将猛虎放入閘内。
因為盤旋城門外的除了南陵兵将之外,他媽的還來了五萬東越兵馬
騎兵
這不是一挑二那麼簡單。
這是一國挑兩國
怎麼打
闵孝河不敢打,他現在最想做的,是把茅泰河的屍體拉出來,鞭屍
沒長腦子的廢物,死了都還禍害得西涼雞犬不甯
縮在漠城城池内,闵孝河一籌莫展,求助的戰報發了一封又一封,但是要到達西涼皇宮,落到皇上手裡,至少需要一個多月,再等到皇上回信,又是一個多月。
那時候,隻怕他早已經做了花肥了。
其後,東越五萬騎兵直接駐紮在了漠城城外,而南陵兵将雖然沒有蠻橫攻擊城門,卻也不退兵,每日裡輪班一樣在城外擂戰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