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秀英被打得猝不及防,加上這些年在夫家被磋磨的身子越發不好,哪裡是體胖腰圓的王氏的對手,一時之間隻有挨打的份。
讓她害怕的還不是挨打,是王氏邊打邊罵,嗓門大得能傳出大院。
她怎麼都沒料到王氏會因為一言不合打她,以前兩人湊在一起的次數不少,她自诩了解王氏為人,貪婪,愛占小便宜,心眼兒小,見錢眼開。
隻要有一點點能讓她心動的籌碼,她就能在水花上掀起一片大浪來。
今兒是怎麼了魔怔了
堂屋那邊,一衆人聽到突然從廂房傳出的打罵,齊齊愣了下,然後趕忙往那邊跑。
陳啟明臉色漆黑,說是打罵,他隻聽到他死婆娘罵了,連珠炮似的噼裡啪啦,秀英根本沒有還嘴的機會,出口的全是慘叫。
教了這麼多年,愣是沒能把人教乖,陳啟明心裡浮出心灰意冷。
他也是會累的。
衆人趕到廂房門口,看到床上磊子已經被吓醒了,縮在床腳怕得不敢吭聲。
而王氏肥碩身闆正騎在陳秀英身上,耳光一下接一下的扇,嘴裡仍然罵個不停,眼睛都紅了,“我叫你罵,我叫你看不起,我叫你罵老娘罵得,你罵不得今天老娘讓你長記性”
她可以罵她男人沒出息,沒能耐,但是别人罵不得,誰罵她撕誰
兩人頭發、衣衫在打鬥間都被撕扯得七零八亂,極是狼狽。
場面一言難盡,跟來的大男人們紛紛轉過了身去不朝裡看。
“幹什麼呢夠了”陳啟明上去攔住王氏,竟然被她掙開,氣得怒喝,“王大娥”
還在發瘋的肥胖婦人一個激靈,硬生生停了手,被下面的人逮着機會往她臉上撓了一把。
痛得王氏嗷的一聲嚎,委屈的眼淚直掉,“陳啟明,你就知道吼我我錯哪了啊老娘錯哪了她就不是個東西,她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你這些年對她好全都白費了你還護着她,既然不待見我你幹脆打死我好了打死我你去找你的小寡婦嗚嗚嗚”
王氏擰起來,直接往地上一趟,又哭又嚎,罵陳秀英白眼狼,罵陳啟明沒良心,罵小寡婦勾引她男人。
陳啟明,“”
陳長東站在門口,沒敢往裡看,表情也是無法描述。
他老娘慣會撒潑,但是很有分寸,從來沒像今兒這樣賴地上打滾的,她撒潑的時候都懂得給自己老爹留面,隻要老爹吼一聲回家,立馬能收聲屁颠兒跟上。
“娘可能真受委屈了。”
他媳婦點頭,“這次是真哭,不是假的。”
說着人忙跑進去,在陳秀英想要反撲過來的時候把人攔住。
娘在犯二,這個時候是沒有攻擊力的,真讓大姑再往她臉上撓一把,等她緩過勁來,今兒晚上誰都别想睡了。
“行了,趕緊起來,躺地上你丢人不丢人小輩們都在旁邊看着呢”陳啟明臉色漆黑,跟刷了層墨似的。
“不起丢人就丢人老娘受了天大的冤屈,還被自個男人吼,老娘不想活了我還怕什麼丢人你不就是想踹掉我去找村東頭那個小蕩婦嗎想老娘讓位我呸你想的美除非你打死我”
“什麼小寡婦小蕩婦的,你一個當奶奶的人了,這種話是你該說的嗎起來”
“不起”王氏不起,改躺為趴,那身型,沒兩三個人拽不起。
她還破罐子破摔了
陳啟明,“”
最後一抹臉,陳啟明無奈咬牙低喝,“誰在你跟前嚼舌根的除了你我還有誰每天跟我屁股後頭轉你見過我搭理哪個小寡婦了”
話說出來,他老臉先紅了。
這婆娘,自己丢人不夠,非要拉着他一起丢人
他真是
“真沒有”
“沒有趕緊起來還嫌不夠丢人的”
王氏這下不頂嘴了,自己乖乖爬起來站到男人跟前,一臉得意。
赢了村東頭小寡婦,她現在渾身都透着舒暢勁兒,臉上挨的那一下都不覺得多疼了。
“啟明我跟你說,爹,娘,你們也聽着啊,”得意完了想起還有個仇沒報,王氏立馬轉頭告狀,指着被她打得鼻青臉腫的婦人,“這個老娼陳秀英她真不是個東西你們知道她剛才跟我說什麼來”
巴拉巴拉連珠炮似的一口氣把事情從頭到尾全交代了,末了又對陳啟明道,“她說你沒出息,沒能耐以前給她拉的米面送的錢全扔去喂了狗了當時我就勸過你你不聽,看,我沒說錯吧以後你可别那麼傻了,咱家自己都顧不過來,窮着呢你每次一送大喇喇至少一兩銀子夠咱家吃喝半個月的了”
陳啟明抿唇沉默,看着被長東媳婦攔在一邊渾身狼狽的人,心灰意冷再次浮上心頭,隻是這次心灰的對象換了人。
看着男人沉默,王氏一時不敢吭聲。門口,陳家兩老連廂房門都沒進,相互扶着走了。
走前隻交代一句,“長東,看着她們走,以後,别再讓她進門。”
心灰意冷的何止陳啟明。
大女兒嫁得近,以前逢年過節的經常回來,走的時候,兩老總讓她帶點東西走,隻是都瞞着王氏沒讓任何人知道。
他們是重男輕女,但是也沒将閨女不當人,隻是疼愛肯定會比家裡唯一的兒子要少些。
那也足夠對得起的了。
怎麼能年紀越大越不消停呢
是他們将女兒教得越來越自私的嗎
他們心裡沒有答案,隻餘茫然。
陳秀英走了,帶着磊子。
經過陳秀蘭的時候,扭頭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讓陳秀蘭透心涼。
她眼裡全是恨意,洶湧得能讓人滅頂。
送走了陳秀英,衆人已經沒了繼續坐在堂屋唠嗑的心情,各自回房歇息。
陳家老大房裡,陳啟明正在給王氏搓藥酒,時不時的肥胖婦人就發出一聲哀嚎。
“打架的時候不是很能耐現在知道痛了”
“打起來的時候哪還顧得上痛,當時我恨不得把她給”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