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八章父子
看到這一幕,紀星躲在遠處,哭的稀裡嘩啦。
因為,他想到了他的父母。
紀家小少爺,人中龍鳳,天生樂觀,嘻嘻哈哈。但又有誰知道,他自幼父母雙亡,內心的孤寂?
天生樂觀,或許是為了對抗內心的孤寂?
隻不過,他比秦天要幸運。因為他作為紀家的獨苗,從小受盡萬般寵愛,一定程度上,沖淡了父母缺失的凄涼。
……
良久,他擦了擦眼淚走過去,跪在地上,以晚輩的身份,恭敬的磕了幾個頭。然後低聲道:「天哥,相信大娘在天有靈,看到你今天這麼優秀,也一定會高興的。」
「你也不要太過悲痛了。畢竟還有嫂子。」
秦天這才勉強收起了悲痛的心潮。如果不是有蘇酥在身邊,他真的想在這裡,大哭三天三夜。
把這些年來所有的委屈、思念都化作淚水傾瀉。
但是,如今的他,已經不是孤身一人了。他有妻子,還有腹中的孩子,他是她們的天,所以不能太過任性。
以蘇酥現在的狀況,確實是不能太過悲痛的。
他擦了擦眼淚,肅穆的磕了幾個頭,然後握著蘇酥的手站了起來。
距離墓碑約莫十幾米的地方,有一個小木屋。秦天想起秦彪那日所說的話,便握著蘇酥的手,慢慢走了過去。
推開木屋,彷彿時光倒流。
裡面的擺設,簡陋而整潔。
看到熟悉的桌椅幾案,尤其是案頭放著的妝奩,化妝台中間一張照片,上面一個巧笑倩兮的女子。
秦天低呼一聲,忍不住再次淚如泉湧。
「媽!」
他踉蹌著沖了過去。
蘇酥走過去,靜靜的注視著照片,恍惚間,彷彿時空錯亂,她跟照片中的女人實現了隔空交流。
「我方才還在想,什麼樣的女人,配得上『藍芝』這樣優美的名字……」
「現在真的釋然了。」
「秀外慧中,神韻天成,婆婆真不愧是世上最美的女子。」
「這是她多少歲時候照的?看上去好年輕啊!」
就連同為女人的她,都忍不住被照片中的女子吸引了。
秦天手扶相片,含淚道:「她嫁入秦家的時候,剛滿二十歲。」
「三年後生下我,便卧床不起。又三年,離我而去。」
「算起來,才剛剛二十五歲。」
「這應該是懷我的那一年照的。」
這麼好的女人,二十幾歲便駕鶴而去,當真是天妒紅顏,令人唏噓啊。
「這裡好乾凈啊。你不在的時候,是誰在打掃?」
「對了,你爸爸呢?」過了一會,意識到什麼,蘇酥忍不住發問。
秦天離家已經多年,而這裡一切如新。包括方才的墓碑前,也乾淨整潔,周圍的野花,也像是有意為之。
很顯然,有人一直在精心的做這些事情。
秦天臉色微變,眼神變得矛盾。似乎不願意提起一些事情,準確的說,是不願意提起那個人。
「咱們走吧。」
他說了一句,拉著蘇酥,轉身準備離開。
可是,當轉過身的一剎那,忍不住呆住了。
木屋的門口,不知何時,站著一個中年的男人。說是中年,但是他的眼角,已經有了魚尾紋。
不過,那種骨子裡散發出來的尊貴之氣,無處不在。使得他雖然一身道袍,也難掩風流。
秦天眼皮狠狠跳了一下,臉色漸漸陰沉了下去。
中年人似乎也非常的尷尬,含笑看著他,過了一會,才說道:「來了。」
秦天重重的哼了一聲,轉過了頭去。
蘇酥再次偷偷的看了中年男人一眼,現在,她可以確定了。
這是父子倆啊!
太像了!
她之前也見過了秦彪,現在私下裡覺得,秦天秦彪這兄弟倆,雖然都相貌出眾,但是兩個人都比不上他們的爹?
秦天繼承了他的清秀,秦彪繼承了他的威猛,而面前這個男人,相貌堂堂,風流有韻,現在這個年紀,還能如此出眾,可以想見,年輕時候,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小姑娘……
怪不得婆婆那麼優秀的女人,會甘心嫁給他。
蘇酥在心中默念了一句,為了打破尷尬,隻得勉強笑道:「那個,你好。」
「我叫蘇酥。」
秦麒含笑道:「我知道你。」
「你很好。多謝你能出現在天兒的世界裡。」
「現在,能讓我們單獨聊聊嗎?」
「好的!」蘇酥急忙答應一聲,就要離開。
「不用!」沒想到,秦天拉住了她的手。
「我跟他沒什麼好聊的,我們該回龍江了。」
「走吧。」
秦麒的臉色僵了一下。縱使修養深厚,風度翩翩,但是看上去,也很有幾分尷尬。
就連蘇酥,都有些過意不去。可是她又不能違背秦天的意願。被秦天拉著手,快步走出了木屋。
「你就不想知道,你娘究竟是怎麼死的嗎?」
秦天和蘇酥,走出了一丈遠,身後,傳來一個悠悠的身影。
秦天狠狠的顫了一下,猛地轉身,看著同樣轉過身來的秦麒,已經紅了眼睛。
他再也難以抑制,憤怒的咆哮道:「你有什麼資格提我娘?」
「她卧床不起的時候你在哪裡?」
「忙著迎娶新歡嗎?」
「我娘就是被你害死的!」
他猙獰的樣子,就連蘇酥都嚇到了。她緊緊抓著秦天的胳膊,像是看著一個陌生人。
「秦天,冷靜,你冷靜一點!」她不安的勸慰著。
秦天控制著憤怒的情緒,咬牙道:「我娘死了,你還假惺惺守著她的遺物,有什麼意思?」
「你不配!」
「回到龍江,我會派人來,把我娘的東西全部搬走!」
「你如果還有一點良心,到時候就不要阻止,否則……」他咬咬牙:「我不介意大開殺戒!」
「咱們走!」他拉著蘇酥,頭也不回。
「秦天,你等等!」
「等我一下!」
看到秦麒尷尬的臉色,蘇酥實在是於心不忍。不管怎麼說,這是長輩,是秦天的親生父親,是她的公公。
而且她覺得,公公不會像秦天說的那樣絕情。
單單從他離開家,躲在這道觀之中,道袍加身,就可以看出一斑。
他是在守護心中的女人,以及那份真摯感情啊。
否則,又怎會把女人葬在這裡,把她的遺物收集起來,時刻打掃呢。
她掙脫秦天,一個人快步朝秦麒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