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釋然

　　「天兒，你不能走啊！」

　　秦麒在後面，絕望的悲呼。

　　「讓他走！」

　　「今日他膽敢走出這個門，以後就永遠別想再回來！」

　　「我老太君拼著最後一口氣，也要當著列祖列宗的面，將他永遠除名！」

　　「老秦家沒有這樣的種兒！」

　　「逆子逆孫！」

　　「逆子逆孫啊！」

　　「連這點苦和委屈都受不了，還談什麼擔當大任！」

　　「擔當大任啊！」

　　老太君情緒失控，坐在椅子上，手瘋狂的拍著椅子扶手，激動的大叫著。

　　秦天一股衝動，就要跨出宗廟大門，以後永不相見。

　　突然，他的面前，出現了一個人。

　　一個穿著破爛，頭髮亂糟糟的老頭，從陽光下走了過來。

　　他沉著臉，一雙眼睛，也是陰森森的。

　　「師父？」

　　秦天以為自己的眼睛花了，他揉揉眼睛，確定沒有看錯。

　　來人，竟然是閻王殿老掌櫃，曾經救了他的命，傳他神王經的恩師，朱洪。

　　老頭不是在北境的監獄裡嗎？怎麼突然出現在這裡？

　　難道，是害怕自己受委屈，親自來給自己撐腰了？

　　想到這裡，秦天激動的道：「師父，你是來幫我的嗎？」

　　「多謝厚愛，徒兒沒事。」

　　娘早死，爹不愛，從小確實的親情溫暖，秦天後來是從老掌櫃的身上感受到的。

　　此刻看到老掌櫃來，他突然像個濡目的孩子，忍不住紅了眼睛。

　　差點就要掉眼淚了。

　　「沒用的東西！」

　　老掌櫃哼了一聲，冷冷的看了秦天一眼，似乎對他的表現非常生氣。

　　然後，就從秦天的身邊走過，走入宗廟，大步來到了老太君的面前。

　　什麼情況？

　　秦天愕然轉身，看著老掌櫃站在老太君面前，神情複雜，難道，老掌櫃認得老太婆？

　　這怎麼可能！

　　接下來，老掌櫃終於開口了。他的話，如一記悶雷，讓秦天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

　　「老嫂子，看來你是真的不行了啊。」

　　「唉，兄弟我來送你最後一程吧。」

　　「老嫂子，當年沒有您和大哥的幫助，就沒有現在的朱洪。」

　　「我在這裡，給您磕頭嘍。」

　　一向眼高於頂，心高氣傲的閻王殿老掌櫃，竟然跪了下去，恭恭敬敬，給老太君磕了個頭。

　　老太君變得安詳起來，含笑道：「三弟，你終究還是來了。」

　　「也好。」

　　「臨走能再見你一面，也算了我一樁心願。」

　　三弟？

　　秦天更加懵圈了。

　　「你的心願，我知道。」老掌櫃對老太君說了一句，擡頭看著秦天，咬牙瞪目，厲聲道：「逆徒，還不給我過來！」

　　這一聲，如當頭棒喝。秦天對這個師父，是即尊敬，又有幾分懼怕的。

　　當初學藝的時候，沒少挨打。

　　在這裡，他可以不聽秦麒這個父親的，也可以不聽老太君的。但是，師父的話，他不敢不聽。

　　當下慌張的走過來，道：「師父，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老掌櫃哼了一聲，道：「我讓你給你奶奶跪下！」

　　見秦天想要頂撞，老掌櫃眼睛一翻：「怎麼，翅膀硬了是不是？」

　　「今天你若敢忤逆，信不信我就出手，親自廢了你？」

　　秦天知道老掌櫃是真的生氣了，這老頭動真格的了。

　　他咬了咬牙，隻得跪下。

　　不過大聲道：「徒兒遵從師命。不過，我不服！」

　　「並不是徒兒忘恩負義，不認祖宗，而是秦家人有過在先。」

　　「他們——」

　　老掌櫃冷冷的道：「你給我住口！」

　　然後，他看著老太君，神色複雜，無奈的道：「有些事情，您其實可以告訴他的。」

　　「告訴了他，或許就沒這麼遭了。」

　　老太君哼了一聲，眼中滿是瞧不起。

　　「沒用的東西。」

　　「我還是那句話，連這點委屈和苦都受不了，算什麼男兒漢。」

　　「你們秦家滿門加在一起，通通沒我一個女流有骨氣。」

　　老掌櫃苦笑道：「老嫂子，普天之下，有幾個能像您這樣的呢。」

　　「唉，既然您不肯解釋，那就由我來說吧。」

　　他看著秦天，神情也柔和起來。

　　「孩子，如果我告訴你，你從小受的那些哭，那些磨難和迫害，都是你奶奶故意加給你的。」

　　「因為她從一開始，就認定你是老秦家未來的接班人。她是按照培養接班人的方法，來培養你。」

　　「你能相信嗎？」

　　「什麼？」秦天愕然，一時之間，根本無法接受。

　　「培養接班人，就是讓他在家族無法立足嗎？」他咬著牙說道。

　　老掌櫃嘆了口氣，道：「我的大少爺啊，你好好想想，當時你如果不離家出走，秦彪母子，還有他舅舅，能放過你嗎？」

　　「逼你離家，既是磨鍊，也是保命啊。」

　　「你奶奶若是不愛你，你在龍江的時候，又怎麼會時刻派人盯著你？」

　　「你被打丟入江中的時候，我又怎會恰好救了你？」

　　「你奶奶的性格你知道，她越是用極端的方法來磨鍊你，越是愛你愛的深啊。」

　　「她隻是，無法說出口而已。」

　　秦天瞪大了眼睛。

　　旁邊，秦麒嘆了口氣，低聲道：「天兒，你師父說的沒錯。」

　　「包括家族幾次派人去對付你，其實，就是送給你磨刀的。」

　　「我知道，對於你娘的事情，你一直耿耿於懷。其實，當年的事情，另有隱情，怪不得你奶奶。」

　　秦天忍著強烈的衝動，看著面前的老太君，咬牙道：「他們，說的都是真的？」

　　老太君終於紅了眼睛。

　　「沒出息的東西……」

　　說了一句，忍不住流下淚來。

　　這個剛強了一輩子，隻會用磨鍊來表達心中深沉的疼愛，受了多少誤解，也倔強的不肯辯解一句的老太君，此刻看著被自己寄予厚望，也是自己內心最疼愛的長孫，終於不再偽裝了。

　　她顫抖著伸出手，輕輕放在秦天的頭頂，含笑道：「不過，你真不錯。」

　　「我的天兒，優秀的超出了奶奶的預期。」

　　「以前是奶奶的不對，現在奶奶給你賠個不是。」

　　「你隻有原諒了奶奶，奶奶到了九泉之下，才能給你死去的娘交差啊。」

　　「她臨終前託付我的事情，我總算辦到了。」

　　「你給孩子取名秦藍，你娘藍芝知道了，也會高興的。」

　　「奶奶！」多年來心中的鬱結，豁然而通，所有的委屈、心結，在這一刻釋然。

　　秦天跪在面前，嚎然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