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明晰和蘇沅正說著話,門外突然來人報:「大人,夫人。」
「有人一刻鐘前入了城,說是雲家人。」
林明晰聞言皺眉,似是不解為何此時還有雲家人逃脫在外。
蘇沅愣了一下眼底綻出微亮,捏住林明晰的手說:「你發愁的東西,或許就在此人身上有門路。」
「你的意思是?」
蘇沅悠悠輕笑,淡聲說:「若是我猜得不錯,來人應當是雲富同父異母的弟弟,雲貴。」
雲貴原本被雲富逼迫得流落在外。
此次回懷北,全是蘇沅的一手操縱。
她原本是打算讓雲貴回來掀起雲家內亂,這樣來日動手時或許能輕鬆些。
可讓此人回來前蘇沅也沒想到,雲家會這麼上趕著把自己送上死路。
雲貴滿心都是從雲富手中把家產奪回來的妄念,絕不會想到雲家已經徹底成為了一段過往。
而此人之前在雲家,也是個舉足輕重的人物。
甚至一度險些勝了雲富,成為雲家的家主。
雲貴被驅逐出懷北,對雲富在雲家的地位早已沒了威脅之力。
可據蘇沅所知,雲富多年不忘想緻雲貴於死地,前前後後不知想了多少法子,設了多少陰謀詭計。
雲富如此忌憚雲貴活著,肯定有必須動手的原因。
雲貴一定知道什麼。
蘇沅推開林明晰的手站起來,冷聲道:「雲富不是不招嗎?」
「他既然是不想說,咱們就換個人問。」
「我就不信,人人都似他那般著急找死。」
有了蘇沅的提醒,林明晰當即就下令讓人嚴守城門,隻許進,不許出。
一定要確保無人能從城內逃竄。
蘇沅怕守在雲家的人誤了事兒,一刻也沒耽擱帶著人直接趕往雲家。
與此同時,雲貴帶著浩浩蕩蕩一長條車隊也停在了雲家門前。
雲貴初初入城,還沒來得及打聽城內發生了什麼,一心隻想著著急進家門。
可雲家的牌匾被蘇沅讓人摘了。
門前守衛的也是天機所的人。
他正狐疑為何如此,試探著讓人去通稟。
守在門前的人得知他是雲家二老爺,眸光微閃閃身入門。
不一會兒,在府內看守的天十九笑呵呵地迎了出來,熱情道:「敢問這位可是雲家二老爺?」
雲貴皺眉點頭。
「我是。」
「你是誰?」
「我之前怎麼沒見過你?」
天十九笑道:「小的是三年前剛入府的,眼下幫著大管事在府內做活兒,您離家早,自然是不認識小的。」
雲貴聞言沒生疑,隻是問:「那怎麼是你來迎我?」
「大管事和我哥呢?他們在何處?」
天十九嗨了一聲笑了起來,用手擋在嘴邊壓低了聲音小聲說:「老爺帶著大管事出城辦事兒去了,府內就的夫人還有一種女眷在。」
「大夫人說讓您在門前空候著,讓人見了不合禮數,就讓小的先來把您迎進去,順便再把您的家眷安置好。」
雲貴腳步動了一下,看向門口空蕩蕩的牌匾卻又不肯往前。
他指了指門前的位置,沉沉道:「那這牌匾為何摘了?」
天十九暗暗在心裡罵了聲娘,面上露出幾分得意之色,順著他指的方向笑道:「這您就有所不知了。」
「知府大人對雲家極為重視,親自提了一塊新的牌匾送給咱家。」
「為表重視,老爺特意吩咐讓人把那塊知府大人親筆的牌匾送去描金鑲裱。」
「老爺說了,這牌匾上的字定要好生打整,金漆定要確保百年不褪,這才能彰顯雲家對朝廷的感激之心,對知府大人的敬仰之意。」
這樣的事兒的確是雲富能為討好做得出來的。
雲貴聞言沒再生疑,隻是說:「我帶了些人回來,都在後頭的馬車裡,多是家中德高望重的族老長輩,決計不可怠慢。」
「你去把他們都請下車安置好。」
天十九沒想到雲貴還把雲家族老都折騰來了,網還沒張開,大小魚兒就自己蹦躂著入了網。
這樣的好事兒可不是每日都能遇上的。
他心中大喜笑得越發真心實意。
「您放心,小的一定都妥善安置。」
雲貴特意請來的雲家族老,他自己也不敢怠慢。
是以天十九雖說得嘴上開花,他還是親自去把馬車上的人一一恭請而下。
蘇沅趕到的時候,天十九正激情四射地在門前做迎賓。
她擺手示意身後的人不可擅動,無聲無息地藏在了巷子的拐角。
天十九察覺到什麼垂在身側的手不動聲色地擺了擺,繼續笑呵呵地把人迎下車。
等人都出來了,他趕緊轉身說:「還愣著作甚?」
「趕緊開門迎諸位貴賓進門!」
在門前守著的兩人笑得獻媚把門打開,連聲說請。
雲貴看了天十九一眼,扔給他個鼓鼓囊囊的荷包,說:「你倒是個識趣的。」
天十九雙手捧著荷包笑得心滿意足,樂道:「小的隻是做該做的罷了。」
「二老爺,諸位貴客,裡邊請。」
雲家大門寬敞。
門戶大開,同時迎人併入也不吃力。
天十九在門前看著落後的幾個人也進了門,眼中冷光突閃喝道:「關門動手!」
變故就在一瞬間。
門後衝出十幾個持刀的黑衣人把進門的人團團圍住。
刀鋒冰冷泛著銳利的冷光。
剛剛還笑得卑微獻媚的天十九一臉冷色,把玩著手中頗有分量的荷包背對眾人,對著門口的位置恭恭敬敬地叫了聲主子。
「主子,雲貴及雲家族老,共計十六人,悉數在此,請您發落。」
門內變故的瞬間,門外也起了喧囂。
蘇沅帶來的人把坐著女眷的馬車圍住,進城的人,從主子到車夫,一個都沒能逃脫。
她背著手緩緩上前,隔著門檻看清雲貴等人臉上又怒又驚的神情,輕輕低笑。
「辦得不錯。」
她原本還擔心會壞了事兒,讓雲貴察覺到什麼生出事端。
可天十九著實機靈。
他先假意製造平靜的假象,把來到門前的人全部迎入大門。
大門一關,雲貴帶回來的侍衛一個沒派上用場,這些所謂的雲家權貴,就全都成了網子裡的大魚。
兵不血刃,手不走空。
很是不錯。
天十九得了讚揚輕聲而笑,把手裡的荷包扔到雲貴腳邊,垂首道:「生之為人,當行良善之事。」
「遇禽獸之輩,能有些許助力,那也是屬下等人的積福之舉,畢竟……」
「見著這樣的畜生不如的東西,誰能忍住不想糟踐呢?」
蘇沅頗以為然地嘖了一聲,點頭嘆道:「是啊。」
「說這是滿門畜生,那都是對他們的擡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