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領證

　　轉天，孫滿又帶葉舟出門，跟買家辦理過戶手續。

　　看著買家拿著那張寫著自己名字的產權登記表，傻樂的樣子，葉舟也跟著開心。

　　對方看到葉舟看著他在笑，立刻收回笑意，「哼」了一聲，「別以為我沒打聽過，那一片家屬院的房子，四千塊錢就能買，你竟然跟我要四千五。」

　　葉舟臉上的笑容不變，她說：「那套房子你見過，保養得好，你隻需要添置些傢具就能住。再說，那套房子前任房主再到我這個第二任房主，都是名牌大學的大學生。你住進去，在裡面娶妻生子，沒準以後你的孩子也是個大學生。」

　　這番話一說，買主臉上瞬間樂開花，「這樣說來，我那多出來的五百塊錢，花得值。」

　　孫滿看了一眼葉舟，心裡似乎明白老連長喜歡嫂子，不僅是因為嫂子的長得好看。

　　事情辦妥後，孫滿又帶葉舟去了趟郵局。

　　現如今，外面沒有公用電話，打電話還得去郵局。

　　出乎葉舟認知的是，打長途電話竟然還要中轉，葉舟聽到有人說話，說自己找周朗，中轉的接線員說電話還沒轉過去。

　　又等了好一會，葉舟才聽到一個渾厚的男聲：「團部，請問找誰？」

　　「您好，我找周朗。」

　　「你哪裡？」

　　「錦城。」

　　「錦城？請稍等。」

　　葉舟似乎聽到那邊一陣嘈雜的聲音，又過了一會兒，有人拿起話筒。

　　「我是周朗。」

　　「我是葉舟。」

　　周朗已經離開五天，據孫滿說，周朗在路上就得花將近三天的時間。

　　房子的事情處理完，葉舟就徹底沒事了，她突然發現，她竟然還挺想他的。

　　「結婚報告怎麼樣了？」

　　「你怎麼樣？還好嗎？」

　　兩人異口同聲。

　　葉舟都被自己逗樂了，她說：「周朗，咱們這也算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吧？」

　　不知道為什麼，說完這話，葉舟發現好像聽到有人也在笑。

　　倘若這是個視頻電話，葉舟一定會看到周朗周圍，圍著一圈人，電話還是免提的。

　　隱私？因為休假的周朗突然歸隊打結婚報告，導緻了他沒隱私。

　　兩年前，他們一個師裡的一個排長，回家探親的火車上，跟一個女孩一見鍾情，回單位就直接打結婚報告。

　　結果結婚才六個月，女方瓜熟蒂落。

　　本來有機會去軍校學習的排長，也因為疑似給別人養兒子的事情，家裡吵吵鬧鬧，失去了這個機會，很快就轉業回家。

　　所以，周朗的結婚報告交上去，上級領導輪番找他談話。

　　不僅如此，還把他周圍的人也叫過來談話，問他們是否知道周朗對象的事情。

　　如此一來，現在幾乎都知道周朗要結婚的對象是個剛畢業的大學生。

　　大家交換一個眼神：大學生的聲音還怪好聽的嘞。

　　任憑周圍的人怎麼打趣，周朗面不改色，他說：「我明天就去錦城，等我。」

　　至於結婚報告，師部的領導本著愛才的原則，原來還打算再好好審查女方的情況，據說是接到了電話，周朗家裡的長輩說，沒問題。

　　三天後的早上，葉舟在火車站等到了周朗。

　　可能是下車前，周朗專門洗漱過，整個人俊朗又神采奕奕。

　　兩人沒耽誤時間，直接去把結婚證辦了。

　　1982年的結婚證，經過改革，已經不再是以前那種獎狀一樣的結婚證，而是一個帶了紅色塑料殼的小本子。

　　名字、年齡、性別都是手寫的，葉舟這才知道，周朗二十六歲，比她這具身體大五歲。

　　領完證之後，周朗還提議去旁邊的照相館照張照片留念。

　　葉舟能夠想象得到，拍出來大概就是那種黑白的兩三寸的照片，她對此其實沒有什麼興趣，不過她願意配合周朗。

　　隻不過照片最終沒拍成，因為這個國營照相館的負責人說，取照片最快要三天之後，多給錢也不能提前。

　　葉舟索性拉著周朗離開：「趕明兒我們自己買照相機，隨便拍。」

　　當天晚上，周朗就帶著葉舟離開錦城，奔赴另一段人生旅程。

　　上車後，葉舟才發現周朗買的是卧鋪票，此時距離春節還有半個月的時間，車票很緊張，周朗卻能弄到卧鋪票，說明他是有點能耐的，葉舟對未來就更加放心了。

　　周朗發現，他的新婚妻子似乎對周遭的一切都很好奇，除了睡覺的時間，她幾乎都在看窗外。

　　看到外面農民趕羊的樣子，還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兩天一夜的火車後，他們需要下車，再換乘另外一趟火車。

　　上了另外一趟火車後，葉舟有些蔫了，情緒不像之前那麼高。

　　周朗專門去餐車給她打了一份飯回來，鋁製飯盒裡的紅燒肉，把鄰座的小孩饞哭了，葉舟卻沒什麼胃口。

　　周朗突然想起葉蓮的話——誰會跟著你在那個山溝溝裡守寡。

　　周朗把葉舟隻吃了幾口的飯全部吃完之後，斟酌地開口跟葉舟說：「葉舟，我們部隊的駐地，在山腳下。不過距離市裡交通還算方便，部隊每天有車專門接送家屬，大概半個小時車程。」

　　葉舟點點頭。

　　「我的條件已經符合家屬隨軍，但是柳城的駐軍多，崗位有限，安排工作的事情可能要稍微等一等。你是大學生，應該會優先。」

　　葉舟看著周朗，「工作的事情我不著急。」

　　反正她手裡有七千五百塊，以目前的消費水平來說，足夠她瀟灑過十年。

　　周朗鬆了一口氣，如果葉舟執著於工作，他確實有點不好辦。

　　他聽說，現在家屬院一些家屬，為了工作，鬧矛盾的也不少。

　　這也能理解，全家幾口人吃飯，就一個人領工資，心裡急。

　　周朗說：「還有就是房子……上個月蓋好的樓房，年前抽籤，但是我之前沒報名，可能師部不會給我抽籤的名額。」

　　葉舟問：「如果不住樓房，住什麼？」

　　周朗：「平房，比較老的房子，重新粉刷一下，其實還好……」

　　說到房子的問題，葉舟明顯感覺到周朗不敢看她的眼睛。

　　「平房有院子嗎？」

　　周朗的眼睛亮了起來，看著她：「有，可以種花種菜，院子裡也有一口井，不用去外面挑水，其實挺方便的。」

　　葉舟說：「那就住平房。」

　　周朗緊繃的肩膀徹底放鬆，語調也歡快了，他說：「嗯，我也是這樣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