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曹跟葉舟說起這些事情的時候，眉飛色舞的。

　　不過說完之後，他卻又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說：「這人啊，天天活在算計裡，其實很沒意思啊。

　　湯莉同志那個舅舅舅媽，算計了十幾年，現在臉皮被人當眾撕開，他們不覺得很丟臉嗎？

　　做人為什麼不能實誠一點呢。」

　　葉舟笑，「要都是你這樣想的，那這社會早就變成和諧社會啦。

　　隻有講理的人，善良的人，才會覺得被撕了臉面以後活不下去。

　　那些算計了別人十幾年的人，就算被人揭露真面目，也依然會過得很好，因為他們根本不在乎啊。」

　　小曹繼續嘆氣，「說的是呢。這大概就是禍害活千年吧。」

　　葉舟喝了一口水之後，又想起些什麼，問：「按照你剛才說的那些，湯莉的外婆估計還要跳出來搞事情，鍾飛他們有應對的辦法了嗎？」

　　小曹又開始興緻勃勃地點頭，說：「嗯，有了。」

　　鍾飛這些年確實沒有白在周朗身邊呆著，也算是見多識廣，同時人脈也有了一定的積累。

　　清楚地了解到湯莉家裡的事情之後，鍾飛就給京城那邊的陶國慶打電話請教，面對這種跟家人產生經濟糾紛的事情應該怎麼解決？

　　陶國慶果然給了一個非常好的建議，他說，錢的事情，未必全都能要回來，但是房子的事情，他們可以掌握主動權。

　　最好的辦法就是在湯莉的外婆來鬧之前先把房子賣出去。

　　買家當然也要精心挑選，就專門選那種湯莉的舅舅舅媽惹不起的人。

　　湯莉很快就找到了買房子的人。

　　這人和湯莉也算是從小長大的，他的父母也是因公犧牲。

　　前幾年，他也開始做了生意，去港城進貨，回到內地來賣。

　　80年代初的時候，這個生意其實挺好做的，到他入場的時候利潤已經沒有那麼大了。

　　而且這個時候已經形成了一定的江湖，稍有不慎就可能觸碰了其他人的利益，就會有人喊打喊殺。

　　在這種環境下，他也變得狠厲起來，身上都開始有紋身了。

　　家屬院的人都說，他學壞了。

　　但是湯莉不這樣認為，他覺得他還是有分寸的。

　　得知他想要買房子給養大他的爺爺奶奶住，並且買的房子還要跟以前的街坊鄰居挨著，這樣老人家就不至於太孤單。

　　他父母之前也分了房子，不過房子靠近街邊，被他成了門面房，讓離婚帶著女兒回娘家的姑姑用來賣衣服。

　　房子賣給他，最合適不過了。

　　葉舟點頭說：「人的成長還真是一瞬間的事情。」

　　小曹非常認同，「大概就是之前沒有拐過彎來，或者覺得自己沒有依靠，所以不敢反抗。突然發現自己其實是有依靠的人，就會變得果敢起來。」

　　葉舟笑，「小曹，你看問題倒是挺透徹的。有沒有想過你以後怎麼辦呀？我指的是事業，不是感情。」

　　周朗之前提過讓小曹去讀軍校，但是小曹自己放棄了，他覺得自己不是讀書的料，看言情小說都能串列，更不要說看課本。

　　他底子那麼差，就不要去跟別人搶上軍校的名額了。

　　現在的兵役制度，小曹是職業志願兵。

　　葉舟沒記錯的話，她以前寫劇本查過資料，志願兵制度在98年軍改之後，就要改成士官制度了。

　　小曹這樣的情況，也不知道到時候是不是符合轉士官。

　　小曹憨憨地說：「葉老師，我知道您的意思。我都想好啦，我就適合跟著首長幹些雜事，其他的工作我真的幹不來。就像阿光一樣，外人都覺得他明明有著一身好廚藝，卻不想去大飯店裡幹，而整天想著在家裡做飯，很多人都理解不了。

　　但是我可以理解。

　　我們都屬於那種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也有自己的明確目標的人。

　　我們的目標不像別人那麼遠大，卻是對我們自己最好的選擇。」

　　葉舟點頭，「你能想明白就好。」

　　小曹說：「葉老師，我要處理這個大蝦了，味道可能有點腥，您要不要回屋裡？」

　　葉舟說：「我可沒那麼嬌氣，你忙你的，我弄點其他的。」

　　葉舟拿著剪刀又去了陽台，準備剪幾枝花回來放在花瓶裡。

　　看到葉老師拿著剪刀去陽台的背影，小曹一陣心痛。

　　小曹跟著榮叔，學會了種花的手藝，陽台的花開得色彩斑斕。

　　他還是比較傳統的人，總覺得花就應該種在花盆裡，剪下來，太委屈花了。

　　不過幾分鐘後看到葉老師插好的話，小曹又覺得這樣看也挺好看的。

　　周朗回來的時候，小曹剛好把所有的菜全部備好，他洗手就準備下廚。

　　小曹繼續在旁邊幫忙打下手。

　　葉舟看時間差不多了，也想學著其他家屬院的家長那樣，站在陽台那裡喊兒子們回來吃飯，但是在陽台上張望了一會兒，都沒見到兒子們的身影，索性就下樓去找。

　　下樓後，其他家屬就跟葉舟打招呼，葉舟也一一回應。

　　「葉老師，你這是去找孩子吧？」

　　「對，你知道他們在哪裡嗎？」

　　「知道，剛才他們就在打乒乓球。」

　　「乒乓球台在哪裡呀？」

　　「就在東北角那裡。」

　　葉舟有一個毛病，她壓根分不清東南西北，她辨別方向的依據是房子的陽台朝向，通常來說陽台都是朝南，如果她在心裡默念：上北南左西右東。

　　最後再確定東北角。

　　葉舟來到那裡的時候才發現，這裡的乒乓球台，其實是用水泥堆起來的球台，界線用一塊小木闆，方方面面都很簡陋。

　　但是這三個乒乓球台卻圍滿了小朋友，她的大兒子此時也正在打球。

　　顯然，宋時是剛學會打乒乓球沒多久，打得並不好，老是被人壓制。

　　跟宋時打的孩子，比宋時高了不少，他的球忽左忽右，宋時接得有些費勁，不過好歹也算是接住了大多數。

　　葉舟走過來的時候大孩子一個扣殺，宋時輸了。

　　宋時很不服氣。

　　但孩子卻揚起下巴，「宋時，你輸了！」

　　旁邊有個女孩說：「你有什麼好得意的？宋時剛學會打球沒多久就能夠隻輸你兩局，你勝之不勇。」

　　「宋時自己提出來說要跟我比試乒乓球的，我又沒有逼他。他明知道自己剛學會沒多久，卻要跟我比試，說明他腦子不太好使。」

　　宋瞳立刻走到大孩子跟前，叉腰說：「就你這樣還好意思說我哥的腦子不好使？你知道為什麼我哥要跟你比試乒乓球嗎？」

　　大孩子警惕地看著宋瞳，「你什麼意思？」

　　宋瞳揚起小臉，「因為你的褲襠裂開啦！你不是自以為自己是男孩，看不起女孩子嗎，那就讓大家看看你的褲襠。」

　　「哈哈哈哈！」

　　周圍的小朋友們一陣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