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睡衣

　　周朗突然打了個噴嚏，清了清嗓子之後，他跟葉舟說：「回頭我也重新做一個院門，以後我不在家的時候，你就把門鎖起來。」

　　「好！」葉舟非常受用地點頭，她不排斥社交，但是並不喜歡被動的社交。

　　夫妻倆並不知道，這會兒他們是整個家屬院熱議的話題。

　　那幾個嫂子從葉舟離開後，就非常默契地去廣泛宣傳周營長放棄樓房的決定。

　　這年頭確實有情操高尚的人，但是那可是樓房呀！

　　萬一這對年輕的夫妻後悔了呢？

　　所以要把他們放棄樓房的決定宣傳出去，這樣一來，他們想反悔也來不及。

　　與此同時，程大姐也在跟中午回家休息的丈夫說：「老徐，營長的愛人說，他們就住平房，不參與樓房的抽籤。你說咱們要不也留在這裡？這一院子的菜，我還真有點不捨得。」

　　徐連長看了一眼院子，角角落落，都被妻子打理得很好。

　　除了院子這些菜之外，家屬院外面的山腳下，還開闢了自留地。

　　住上樓房，就算沒有院子裡的這些菜，他們平時吃的菜也能自給自足。

　　徐連長有些猶豫地說：「兩孩子都盼著住樓房呢。」

　　程大姐說：「我也盼著住啊，但是我就是覺得，營長和他愛人都不去住，肯定是有道理的。咱們倆都不是什麼聰明人，跟著聰明人走，就是咱們最聰明的選擇。」

　　徐連長思忖片刻，最終點頭說：「行，那咱們就跟著營長的步子。我下午就去營房部說一聲，咱們也不參與抽籤了。」

　　當天晚上，師領導剛回家，就聽到愛人念叨說：「周朗是不是還因為之前的事情置氣啊？拒絕你們這些領導給他介紹對象，突然就結婚。結婚後，又拒絕參與樓房的抽籤。哦，他手下的一個連長，也讓出了名額。」

　　領導今天晚回家十幾分鐘，其實是因為有事情耽擱了。

　　回來的路上，突然被一個人攔住。

　　那人是排長，同時也是老家遠房親戚，當年他在外當兵，家裡在困難的時候，得到過遠房親戚的照顧。所以他後來也安排親戚的孩子當兵、提幹，算是報恩了。

　　剛才那人找來，就是談房子的事。

　　按級別和資歷，這次分房他肯定排不上。

　　領導雖然果斷拒絕這個無理要求，但是心裡依然很煩悶。

　　回家一聽，周朗和他手下的連長竟然有這樣的覺悟。再一對比，領導心裡更加覺得周朗是個全方面都優秀的人。

　　轉天，領導路過會議室，聽到開會的參謀的發言，就知道這是關於家屬安置的會議。

　　領導突然想起，周朗的愛人是今年畢業的大學生。他們放棄了樓房分配名額，是不是應該關照一下家屬的工作？

　　而且這也不算關照，畢竟大學生非常緊俏。

　　恢復高考第一屆畢業的本科生，那是萬裡挑一的人才。

　　參謀長把地方提供的崗位彙報給領導——這次一共有五個崗位，市直機關幼兒園的老師、糖廠後勤處的文員、鋼鐵廠的車間主任助理、鎮政府的外聯辦工作人員、市電視台的采編人員。

　　領導問：「家屬應該分配好了？」

　　參謀隱約猜到領導是要幹涉的這事，中庸地回答：「還沒呢，正想請示首長。」

　　領導又問：「你們擬定的名單裡，最高學歷是？」

　　「三團一營營長賈永源的愛人，於虹玉同志是大專畢業。想給她安排進市電視台，領導您看這樣可以嗎？」

　　領導說：「周朗的愛人不是本科畢業嗎？我覺得這個崗位更適合他的愛人。」

　　當天下午，家屬院某家人的家裡，摔壞了一個搪瓷缸。

　　「永源，那個周朗就是故意跟你過不去！不行，我要給我大姨打個電話問問。居然敢搶我的工作，我跟他們沒完！」

　　此時的葉舟正在家裡跟周朗一起布置他們的家。

　　周朗這兩天都往外跑，每次回家都帶回來不少東西。

　　現在廚房裡柴米油鹽都已經配備齊全，此外那些小件的東西也不少，甚至還有一個玻璃花瓶。

　　花瓶放在原木的餐桌上，插上後院牆上爬的野花，賞心悅目。

　　周朗還打了個書櫃，佔據了半面牆。

　　葉舟提意見，書房放兩個書桌，他和她分開使用。

　　周朗答應了，表示明天就去物色合適的。

　　葉舟發現周朗今天下午拉回來的傢具和擺件，幾乎都是舊物件。

　　有屏風、有一個可以用作餐邊櫃的長櫃，還有一個用來放臉盆、毛巾的架子……

　　古樸又雅緻。

　　晚飯，周朗沒再去食堂打飯，而是在家裡做了西紅柿雞蛋面。

　　西紅柿是程大姐送來的，雞蛋和挂面是買的。

　　葉舟邊吃邊問周朗：「你下午帶回來這些東西不錯，在哪裡買的呀？」

　　周朗說，在市區某個曾經的大戶人家家裡買的。

　　這幾年，當年被戴帽子的人，陸續被摘帽子。

　　那家人算是資產階級，現在歸還了一部分祖產，其中就包括這些被扔進破倉庫裡的傢具。

　　周朗識貨，挑著一些適合的東西買回來。

　　其實那家人還有現成的床，梨花木做的，但是經過那晚的塌床事件，周朗突然不想睡別人睡過的床。

　　木匠那邊還得再有兩天的時間才能做好床，今晚他們依然是睡地鋪。

　　葉舟正準備去洗澡，突然被周朗叫住。

　　他遞給她一個下午拿回來的包，「給你的。」

　　葉舟看到他表情嚴肅得就像是在宣誓，心裡一陣疑惑，這是什麼？難道是他的存款？

　　因為昨晚她沒跟他玩親親，所以他主動上交存款和工資啦？

　　打開一看，裡面的東西，和她以為的南轅北轍。

　　睡衣、內衣、文胸……

　　睡衣還是蕾絲邊泡泡袖，跟八九十年代港劇裡看到的差不多。

　　文胸有海綿，還挺立體，和百貨大樓裡賣的完全不同，在葉舟的審美和接受範圍內。至少穿上去，不會讓她感覺被勒。

　　葉舟驚喜地看著周朗，「你從哪裡弄到的？」

　　「我有辦法就是了。」周朗似乎不想回答。

　　葉舟非常識趣地沒再問，開心地拿著睡衣去了浴室。

　　這兩天，葉舟沒有睡衣，洗澡後就穿周朗的襯衣，兩條大長腿在周朗跟前晃呀晃，晃得他晚上根本睡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