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默認 第845章 她娘管她叫二狗
“姨娘不必多言,如我這般的确是拖累了姨娘,等到了南方我這身子也該油盡燈枯了。”
“咳咳……”
說着,那屏風後頭就傳來兩聲他壓抑的咳嗽聲。
仿佛就連那呼吸都跟着急促了不少。
“三郎!”呂氏心頭一急,想要上前去看看他,可跨出去的腳步終究還是收回來了。
娘說得對,三郎是活不久的。
他連自己生父都能殺,還有什麼事情是做不出來的?
若他将來殺心大起,怕不是連她這個娘也不會放過的。
林淮生微微擡眸,看向了呂氏的方向,她始終沒能踏出那一步。
“時間不早了,三郎你先好好休息,為娘先回去了。”
呂氏倉皇而逃,林淮生自嘲而笑:“果然是我妄想了,姨娘終究還是怕我。”
他到底在想什麼呢?
父親已死,他在母親眼裡是弑父的畜生,何必再去強求這一份根本就得不到的母子親?
“你說的那位姑娘我倒是不曾見過,但卻見過一位少年,如你說的那般年紀,背後背着大刀,瞧着好生厲害的樣子。”
林淮生向店小二打聽到了金枝的下落。
“那你可知,那位小兄弟叫什麼?”
店小二撓了撓腦袋,思考了會兒,說:“哦,我想起來了,她娘管她叫二狗!”
二狗?
林淮生輕輕揚唇,倒也是像她的性子。
“他們三天前就往餘水縣的方向去了。”
“多謝告知。”
林淮生打聽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也隻打算在這裡歇一晚明日就走,還需得加快腳步前往餘水縣,希望能夠追得上她。
他仿佛……一直都在追逐她的腳步。
隻是不知道這輩子有沒有機會能夠追得上她。
呂氏看着林淮生離開的步伐,似乎明白他在打聽什麼,他們這一路都是邊走邊打聽的。
三郎的心裡,始終都牽挂着陸家二姑娘。
不然他們完全可以走别的路,他卻非要跟她走相同的路,他是害怕跟丢了走丢了,再也找不着她了。
餘水縣冷清卻也大,到了客棧,陸晚又馬不停蹄去找寶珠和爹娘的下落。
“你們是外地來的吧?”客棧有人好心提醒:“你們小心些,餘水縣裡駐紮了一隊叛軍,他們好像在找一個叫做陸晚的人。”
“先前有一隊人來就被抓走了,第二天就死在了城門口,唉……”
餘水縣之前走了不少人,他們那些不願走的人相信叛軍不會來,但叛軍無孔不入,就連餘水縣縣令都跟叛軍沆瀣一氣。
帶頭在城裡搶東西搶女人,看不順眼的就殺。
不過後來因為餘水縣的人反抗了,殺了不少的叛軍,這才消停了些。
否則這餘水縣還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
“餘水縣有叛軍?”陸晚心裡一沉,怎麼她在來的路上沒聽說有叛軍?
如果要是早知道的話,爹娘還有她,肯定不會來餘水縣作為落腳點。
而今爹娘肯定知道了她被通緝的消息,孩子又病了,爹娘不過是普通人,如何能抵抗這艱難的世道?
“對,不過咱們現在也分不清哪些是叛軍呢,他們僞裝成城中百姓,又如何能分清呢?”
還做了僞裝?
看來叛軍是學聰明了,為了抓她,這又是何必?
但陸晚總覺得,叛軍不僅僅隻是為了抓她,應該還有别的目的才對。
“多謝。”
餘水縣太大,陸晚在縣城裡停留了兩天都沒有找到寶珠的下落,不過根據打聽來的下落,至少知道他們就在餘水縣裡。
隻要他們在,就肯定會找到的。
潘玉良也派了人去找,找的人一多,時間也會縮短。
餘水縣藥鋪幾乎都擠滿了人,但藥鋪的藥材幾乎都售空了。
“回去吧,都回去吧,今日藥材真的都已經售空了,沒有藥給你們了。”
飛蟲症不光是在禹州城有,餘水縣也有,而且比起禹州城的情況還要糟糕一些。
“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家孩子吧,我家孩子已經高熱不退好幾天了,沒有藥他會死的。”
藥鋪門口全都是前來求藥的人。
不管是這家藥鋪,還是别家的,幾乎都沒有半點兒藥材了。
那人壓低了帽檐,擠在人群中已經很久了。
扔出一包碎銀子,将藥方放在他面前。
“按照這個方子,抓三副藥。”
她的聲音壓得很低,再加上那高挑的身形,幾乎看不清男女。
“這……沒藥了實在是……”
“五十兩銀子,不賺了?”
五十兩?!
藥鋪的人雙眼一亮,拿過藥方子一看:“那我去庫房找一找有沒有,客人稍等!”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不是說藥鋪已經沒有藥了嗎?她為什麼就買到藥了,這根本就不公平!”
擠在藥鋪的百姓紛紛鬧着,看着那戴着帷帽的人離開,頗為憤怒地大聲讓人嚷嚷着。
“吵什麼吵什麼,人家拿了五十兩銀子來買藥,你們有嗎?啊!你們有嗎!”
藥鋪小厮也不怕告訴他們:“再說了,這藥鋪的藥本來就不多,人家願意花大價錢買,那我肯定願意賣啊,你們要是有種,那也花五十兩銀子來買,那我肯定是願意賣的!”
“什麼,五十兩?”
“我們上哪兒去找五十兩啊!”
“你們這分明就是趁我們病要我們命!”
藥鋪的人才不聽這些,他們是要賺錢的,又不是開善堂的。
“藥買到了!”
她拿着手裡抓回來的藥,七拐八彎地轉進了那幽深陰暗的青石巷中。
“咳咳……”虛掩的房門裡透出幾聲孩童稚嫩卻壓抑的咳嗽聲。
王貞将高價抓來的藥交給陸老爹,外頭寒風如刀,那木門幾乎要抵擋不住凜冽的寒風,在冰天雪地中搖搖欲墜。
“怎麼了?”
王貞看他在拿過藥材後依舊眉心緊擰不見好轉的樣子,心裡也是跟着一緊。
說:“若是他敢賣我假藥,我這就去殺了他!”
兩個孩子都病了,尤其是年幼的小天明,幾乎是抵抗不住這一波又一波的寒潮的。
莫說是小天明了,就連王貞都覺得自己喉嚨刀子割似得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