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這番話一說出來,衆人紛紛的笑了起來。
其中一名看起來頗為吊兒郎當的男子拍着顧青帆的肩膀問道,“顧兄,這誰家出門還帶上小妾的?
難不成你要準備将她扶正?
做那将軍夫人?
不過她這身份恐怕不太符合吧。
”
顧青帆不動聲色的掙脫了肩膀上他的手,淡聲道,“符不符合,誰說了算?
”
“不是吧,顧兄你來真的?
”那人愣了一下,一臉不敢置信的大叫道,“顧兄你瘋了?
一個小山村的女子到底長什麼樣子?
來給我瞧瞧,給我瞧瞧。
”
說着,上前兩步,就要放肆的挑起白芍的下巴。
周圍人頓時響起了哄笑聲,還有的幹脆吹了幾聲口哨,為那人助威。
白芍的眉頭微微的蹙了起來,但出于對顧青帆的信任,她還是沒有動彈,就這麼保持着低頭的姿勢,仿佛定在了原地似的。
“喲呵,膽子蠻大嘛。
”那人又笑了兩聲,眼瞅着手就要碰到白芍的下巴,一旁始終淡然不說話的顧青帆猛地擡起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腳踹在了那人的胸口。
隻聽那人“嗷”的叫了一聲之後,便猛地裝在了涼亭的柱子上,再猛地跌落在了地上,“哎唷”“哎唷”的叫喚不止。
如此動靜,吓得周圍一些女眷大叫着離去,将那位置空開,不敢再往前湊。
“顧兄生氣了,竟然真的動手了。
”剛才那些起哄助威的男子紛紛縮着瞳孔垂下了頭,不敢再說其他。
雖說現在顧家的位置在朝野中十分尴尬,可天予帝畢竟還需要仰仗他才能安穩邊疆,所以一時半會不會動他,那麼也就造成了顧青帆擁有一個無比堅硬的後台——那就是陛下。
如此情況,誰敢得罪他?
方才那人,也不過是因為顧青帆往日裡是出了名的好脾氣,不愛與人争鬥,又被人暗示了幾眼,才大着膽子過去試探顧青帆的底線的。
如今底線試出來了,那名女子果然很是重要。
一直站在人群中的二皇子默然了片刻,在所有人都不敢吱聲的時刻,站了出來,溫和的笑着道,“今日皇妹府中初荷盛開,好心好意來請大家欣賞荷花,大家可莫要在起鬧哄子,趙迅,你還不趕緊來跟顧将軍道個歉,叫你性格貪玩,現在知道錯了吧。
”
如此一說,便将趙迅之前想要輕薄白芍的舉動解釋成了少年人貪玩的性格,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那叫趙迅的男子心中也害怕了,顧不得腰間的疼痛,從地上爬起來就要跟顧青帆道歉。
可就在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顧青帆說話了,“二殿下說趙迅的舉動是少年人貪玩,那就是在指青帆的舉動有些大動幹戈了?
”
“這……”燕括許是沒想到顧青帆會不給他面子,當下一愣,片刻後才笑着道,“顧将軍哪裡的話,本殿就是希望這件事情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顧将軍與趙迅也算得年紀相當,一時年少氣盛動了手還是可以理解的,畢竟是趙迅有錯在先,可這荷花會畢竟是皇妹舉辦的,本殿不欲皇妹傷心,是以才出此言,還望顧将軍莫要多想才是。
”
這話說的,又把鍋推到了大公主的身上,而他純粹就是好心幫忙而已。
不過一般人就算看出來這二皇子的目的,也不會再次說破給他難堪了,畢竟以一個皇子身份能解釋道這種程度也算是可以了。
可顧青帆偏偏就沒有給他這個面子,繼續不識相的道,“就算年紀相當,關系也未必好。
而且我自覺已不年少,何來氣盛之言?
”
“這……”二皇子蹙了蹙眉,愣住了。
這顧小将軍今日是吃了什麼?
怎地說話如此咄咄逼人?
要知道,他往日裡人雖冷漠,但還算好說話,耐性也算得上極好,從來不曾出現如此行徑。
莫不是,那女子真的對他太重要?
這麼想着,二皇子扭頭看向了白芍,剛好白芍擡起頭,對着他輕輕的笑了笑。
論五官,白芍長相不算極美那種,可湊在一起,偏偏就莫名的舒适好看,尤其是她微微一笑,更是讓人眼前一亮,下意識的會停留片刻目光。
二皇子就被她笑的一愣,盡管早就從杜曉月那裡知道她就是讓四弟在福景堂失神的那個女娃,可這換了身衣裳,又多加打扮了一番,還真的和之前見到的十分不一樣——美了許多,而且和燕京的那些貴女明顯不一樣的美。
一旁的杜曉月瞧見了二皇子的目光,頓時嫉妒的幾乎發狂了起來。
她原本心底就藏着對白芍的許多恨與怨,所以之前才出言羞辱了白芍一句,之後二皇子沒有阻攔她,她便示意趙迅去調戲白芍,為的就是讓白芍的名聲爛大街。
結果因為顧青帆那出人意料的舉動,二皇子用眼神制止了她的動作,讓她壓下心底的不滿,自己出來平息這件事情。
原本杜曉月是很聽二皇子話的,可是就剛剛,她好像在二皇子的眼底看到了對白芍的一絲興趣?
這讓杜曉月不能容忍了起來,連方才二皇子的提點都忘之耳後,隻嫉妒的嚷嚷道,“顧小将軍幹什麼那麼護着自己的小妾?
聽說以前四皇子也對她有過興趣,顧小将軍是不是從四皇子手裡搶來的?
所以特别珍惜。
”
此話一出,周圍人再次嘩然了起來。
關于搶女人這種事兒,一向是燕京百姓們最愛議論的熱鬧,尤其是兩個身份高貴的男人搶同一個身份低賤的女人,盡管這可能隻是杜曉月一個人的瞎編,但仍然引起了衆人的興趣,要不是礙着一臉冷漠的顧青帆,可能早就有人上去對白芍問東問西了。
饒是如此,也有好奇的人仗着身份高貴出聲詢問,“顧将軍,這是真的嗎?
”
顧青帆擡起頭,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被衆人擁着坐在亭中央的大公主,淡淡的道,“回大公主,是,也不是。
”
如此模棱兩可的回答,讓衆人有些迷惘,但卻讓杜曉月确定了自己方才的說法,愈發惱恨的道,“大燕傳承數百年來,燕京一直都是高貴聖潔之地,萬萬沒想到,竟然出了這等子賊人惡女,竟勾搭的四皇子和顧将軍不顧身份為她争搶起來,大公主,二皇子殿下,這種人,就應該拉去浸豬籠啊!
”
“浸豬籠?
是不是……太嚴重了一些。
”大公主呆了一呆,喃喃道。
“回公主的話,哪裡嚴重了?
像這種女人,現在能引得兩名貴公子為她争奪,以後就能禍亂朝綱,引發天下動蕩,猶如那商周時期的妲己,到底害了多少人啊。
”杜曉月在那裡振振有詞的道。
“那倒也是。
”大公主被她唬的一愣一愣的。
一旁的白芍忍不住笑了,在衆目睽睽之下,她不慌不忙的蹲下身,對着大公主福了福身,随後淡笑着道,“見過大公主。
這位姑娘的話是否太過嚴重了一些,你是見過我誘惑四皇子?
還是見過我禍亂朝綱呢?
”
“我親眼看到你誘惑了顧小将軍,他往日裡是多麼清心寡欲的一個人,結果卻帶了你盛裝出現,不是你用你那股子狐媚子氣息誘惑了顧小将軍,還是怎樣?
”杜曉月瞪着白芍,大聲的道。
并且在說完之後,還四處詢問道,“大家評一評,我說的對不對!
”
大家紛紛點了點頭,因為今天的顧青帆太反常了,他從前是個彬彬有禮的人,如今卻為了一個女人就這麼将趙迅踹到了一邊,可謂是十分符合被“誘惑”這一說了。
不過杜曉月此說歸此說,白芍和顧青帆卻都十分淡定的站在原地,并沒有任何不安和驚慌。
這讓一直沉默着觀察他們的二皇子心底升起了不安,他看了一眼還在喋喋不休訴說白芍如此如何“禍亂朝綱”的杜曉月,剛想出聲打斷她,就聽得顧青帆用十分淡漠的語氣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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