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他們睡得很早。
翌日天還沒亮,便去重點關注那些家中有嬰兒的家庭。
可又折騰了一整天,幾乎每一戶有嬰兒的人家都逛了過去,也沒有見到蘇時錦口中的那個婦人。
又是毫無收獲的一天!
幾人心情煩躁的回到了客棧,表情皆是陰沉沉的。
“夫人,您确定沒有看錯嗎?”
蘇時錦搖了搖頭。
清風又說:“可這月族每一戶有孩子的家庭都被咱們重點關注過了,卻始終沒能找到您口中的那位村婦,會不會是您記錯了人?又或者是您忽略了什麼細節?像那衣裳呀,發型呀,首飾呀,那些東西人家或許都會換的,主要還是那張臉……”
“你說的我都明白,但那張臉,我已印象深刻,實在不行,便再用一隻血親蠱。”
蘇時錦的話音才剛落下,楚君徹便立即說道:“蠱蟲珍貴,還是省一點用吧,如若孩子真的被轉移,那麼此時用了,又得浪費一隻……”
頓了頓,他又說:“族長掌管族中一切,或許我們可以前去問一問他,看看族内有幾戶人家的孩子是撿來,或買來的,族群也好,部落也罷,每一個人口都是登記在冊的,月族并不大,若是哪戶人家都沒見孕婦卻突然多出一個孩子,族長應該能夠知曉。”
“對對,夫人,我先去找族長問一問,問他族裡共有多少個出生不久的孩子,咱們今日查探,總共是十九個,先看看他說的跟我們查到的是否一緻,後面再問他有沒有哪戶人家的孩子是買來的雲雲,大抵就能知曉那族長有沒有說實話了。”
清風一邊說着,一邊又要走出客棧。
卻聽蘇時錦道:“一起吧。”
一直待在客棧裡也不是辦法,何況她現在的心根本安靜不下來。
一想到自己的孩子還流落在外,她便覺得心中萬分苦澀。
她無比懊悔自己當初沒有堅持尋找,哪怕隻是一具屍首,哪怕看見的時候會無比痛苦,她也應該給自己一個準信……
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一邊想着,三人已經來到了族長所住的府邸。
那是他們所見過的,最寒酸的府邸,看起來就像一個大一些的院子,若不是門口還挂着族長府的牌匾,他們都覺得自己是不是找錯了地方……
許是因為三人隐姓埋名,且都做了僞裝,因此月族竟無一人認出他們,就連門口的守衛,也是一直攔着不讓他們進去。
眼見楚君徹與清風似乎想要強闖進去,蘇時錦連忙将他們給拉到了一旁。
“正門不能走,咱們便從旁邊過,沒必要鬧出動靜。”
清風卻說:“我們去過那麼多地方,向來都是想去哪裡就能去哪裡,何曾被人攔在門外?區區兩個守衛而已,打暈了,咱們直接走進去就是。”
一想到那兩個守衛狗眼看人低的表情,清風便有些來氣。
楚君徹倒是冷靜,牽起蘇時錦的手,便離開了那裡。
沒多久,他們便從側面翻進了牆内,一眼就瞧見了大堂的位置。
這個族長府特别的小,似乎連下人也沒多少,整個府上冷冷清清的,即便他們都明目張膽的走在院中了,也一直不曾有人發覺。
他們便大搖大擺的走進了大堂,找了個位置坐下。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終于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到底會是誰放的火呢?那麼多具屍首,幾乎全是陌生面孔,有的都燒成炭了,也一直沒人找上門來,你說那些究竟是什麼人?”
是月族族長的聲音。
接着便是另一位中年男子的聲音,“已經查過了,族裡一個人都沒少,那些全是外族人,估計都是悄悄混進咱們月族的。”
頓了頓,他又說:“一直以來,咱們族裡大大小小的道路從未曾封鎖過,時常會有外族人經過,也從來不曾出過多大的命案,便是真涉及到什麼案子,也會很快有人前來處理,可這次死了這麼多人,也一直沒人來認領屍首,說不準,皆是一群亡命之徒,許是他們之間發生了某種内亂也不得而知啊……”
二人一邊聊着,一邊已經走到了大門口處。
看見裡頭有人,那月族的族長當場吓了一跳!
“你們!你們是何人?你們是如何進來的?”
一旁的中年男子則是瞪大了雙眼,“老胡,這真不是你的客人?”
族長滿臉無語,“你看他們像客人的樣子嗎?”
中年男子看了看面前氣定神閑的三人,見他們旁若無人的坐在位子上,其中的那個女子,甚至還自顧自的泡起了茶。
這……可不就是客人的樣子嗎?
“老許!發什麼呆呀?還不快去找人……”
被這麼一喊,中年男子頓時回過了神!
身為月族唯一的長老,許王多少還是懂點武功的,他一拔就拔出了腰上的劍,護着族長就要後退。
卻見前方的姑娘突然張開了口。
“族長大人,我們見過面的,你不必如此緊張。”
蘇時錦一邊說着,一邊已經拿出手帕,輕輕地擦掉了臉上的所有僞裝。
那兩個大大的黑眼圈,以及畫的粗粗的眉毛都被擦掉之後,熟悉的輪廓瞬間就讓月族族長給認了出來。
“你,你是……”
“是我。”
僞裝的太猛,一塊手帕一時間都擦不幹淨。
這會的蘇時錦臉上黑一塊白一塊的,看着就像是化了濃妝,又被水沖過一樣,總有一種奇奇怪怪的醜感……
但那五官,月族族長還是非常熟悉的,畢竟之前自己可是拿着她的畫找了她許久……
這樣想着,他推開了一旁的許王,“别緊張,是蘇姑娘。”
許久愣了愣,“老胡,你沒認錯吧?那會是蘇時錦?”
那麼漂亮的一個美人,怎麼穿着滿是補丁的衣裳?還将臉畫成了這副鬼樣子……
她到底是多想不開呀!
卻見胡龍有些無奈的看了他一眼,“你去外面守着。”
許王點了點頭,“有事喊我。”
說着,他便默默地守到了門外,而胡龍則是一步一步的走進了大堂,坐上了主位。
“三位如此拜訪,想必是不方便透漏自己的行蹤,不知尋上老夫,可是有何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