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男生 武俠仙俠 家族修仙:開局成為鎮族法器

玄景淵清 第一千二百四十一章 歧路

  水天一色,浪潮平和。

  崇州島是海外的大島,當年也是龍屬的一處封地,後來賜給崔氏,耕耘多年,一片富饒,随後又遇上了北海天漏,東海水降,面積更廣闊。

  來往的修士駕馭天光,光彩煌煌,在海外也算是名氣,沿着潔白的石階一路往上,卻人影稀少,最高處的殿堂中仙座高聳,正坐着一真人。

  此人滿頭白發,神通溫潤,正是崔氏紫府——崔長傅。

  崔長傅雖是突破不久的紫府,可因為求道時年齡實在太大,如今雖然成了神通,模樣卻很老态,滿頭白發,神情憂慮,靜靜的端着手裡的玉杯。

  無他,實在是道途堪憂!

  他崔長傅本就天賦不算高,是靠着心性、靠着一點祖上的餘蔭,甚至說靠着那隻白麒麟的步伐成道,早早聽說紫府神通難修,可到自己修的時候,這才曉得什麼叫做難!

  李周巍賜的那幾枚丹服下時,真真是法力熾熱,神通滾滾,頗有些很有進展的模樣,他甚至還有些自得,可等到那幾枚丹用完了,崔長傅簡直是一下跌落進了深淵…這水磨功夫難度,他前五年服丹練的道行,後三十年才追平,兩頭一加,這道神通離純熟無瑕還有一小半!

  ‘這神通…沒有靈資供養,根本不是人能修的!’

  他崔長傅成道晚,如今一轉眼就要三百歲了,人人都說參紫難渡,他估摸着修煉一輩子,連影子都望不到!

  其實他也知道,要湊足了靈資,向望月換一換丹藥也不是問題…可真當他成了紫府,龍屬的人往島上一站,開口是什麼?

  紫府靈資!

  ‘龍屬是妖物,才不和海内的三玄一般講道統、講體面,兩位龍君鎮壓在上頭,這些龍子龍孫真的差什麼築基的東西麼?盤剝的就是我們這些神通。’

  ‘十來年就來一趟,上次是這個大人過生辰,這次是那個大人賀壽,來了就讨要,沒有還被記着…海外本來就貧瘠,我去哪折騰這麼多靈資,還要不要修行了?’

  而他還去打聽過,海底的紫府妖物可沒有這麼滋潤,他崔家還是特别優待過的…否則他崔長傅哪還能悠哉悠哉地坐在這島上?甚至還能去席上吃幾口靈酒,補回來幾分…早就被人領出去巡邏四海了!

  直到此刻,他算是明白崔隅山為何成道之後遠離崔氏,半點因果也不沾,在西海終年也不肯回來一趟。

  ‘不往海内靠攏,何年何月能翻身?’

  他無限憂慮,低眉不語,在他身邊,另一位老人則坐在椅子上,眉眼卻含着笑容:

  “真人成就,這幾十年來…各方都溫順起來了,一個個來賀,連龍屬派人都講究起來…”

  他深深地歎了口氣:

  “若是祖父在…也當瞑目了!”

  崔長傅靜靜地端着茶杯,心中的愁苦并沒有流露出來,直到他提起前人,才有了神色的變化,卻搖頭道:

  “各方溫順是應當的,畢竟是紫府了,可龍屬态度的變化…可不是你這窮鄉僻壤出了個小神通!别說一神通的老人,就算出了個大真人,他們不給面子的時候也毫不留情!”

  崔長嚴一時語塞,默默低頭道:

  “還是因為那一位…”

  “這是自然。”

  崔長傅神色複雜,道:

  “若是決吟失敗了,你再看看來的使者,臉上肯給你挂一點笑?更别說這幾年來寬寬松松,供奉大減的模樣了。”

  崔長嚴低頭,真人歎了口氣:

  “決吟一日不出,我心裡頭就有一日的慌張。”

  認真計較起來,崔決吟的根基其實是比崔長傅好很多的,首先就是一代天才,年紀輕輕就成就的築基,又是輔佐魏王的重要臣子——那位魏王剛剛大破北修,震動天下!可以說,在這個明陽大局越來越趨近鼎盛的關鍵時刻,這位崔氏嫡系突破的可能性高的吓人!

  ‘最後一關,看他能不能過去…他雖然有聰明才智,見識比島上的這些弟子淵博的多,可恰恰因此,也隻有他親眼見到戊光的威勢…這也算不上好事。’

  ‘這對他來說是一場心劫,隻要能克服心中的恐懼渡過,今後就沒什麼好怕的了。’

  畢竟,他崔長傅又何嘗不是呢?崔氏這麼多年來屢屢失敗,極大部分的原因就是這千年以來明陽之事給他們帶來的傷害與恐懼實在太濃厚了!

  ‘生于斯,長于斯,豈能無懼?道心無礙也是需要資格的…’

  他靜靜地端坐在主位上,不知過了多久,方才聽見太虛響動,一片金光垂落下來,殿前已多了一位中年男子。

  此人生得還算儒雅,負手而立,神色帶笑,道:

  “真人可在島上?西海崔氏,陽崖,前來拜訪。”

  崔長傅面色一變,眼底有了驚疑之色,站起身來,輕聲道:

  “原來是族伯來了。”

  “嚯。”

  陽崖一步邁進,身周氣焰滾滾,笑道:

  “不敢當!”

  兩方見面頗為尴尬,崔長傅已經做好了一輩子都見不到他的準備,也根本不期盼他會把什麼靈物或者靈器還給自家,卻不曾想他還有回島上的時日,面無表情,道:

  “既然如此,真人無故前來,所為何事?”

  當年在面前唯唯諾諾的老人,如今同他叫起闆來,陽崖卻沒有異樣之色,表情不變,道:

  “這些日子我閉關修煉神通,卻不知道出了這樣大的事,恭喜道友了,隻是有一事當說。”

  “當年分家,本就算好了财産,可崇州無紫府,我看在祖輩緣分上,心憂道統靈物遭竊,代為保管,如今既然有紫府成就,自當歸還。”

  崔長傅面色無悲無喜,冷冷地道:

  “那倒是要謝真人了。”

  一旁的崔長嚴跪在地上,看着自家兩位紫府語氣中很是冷漠,大有反目成仇的意思,聽的是心如刀絞,老眼一下紅了,卻不敢說話,隻能跪在地上。

  陽崖則自然得多,随意地掃了他一眼,道:

  “其中一份靈物,當年也送過來了,我雖然不知是你們哪一位用的,我這記得分明,靈資還有兩份,暫且歸還,還有一份靈物,被我借了出去,已經找到了蹤迹,過兩年自會交還。”

  “隻是…還有一道靈器,本是崇州的東西,我今歸還。”

  便見他從袖中取出一石盒來,輕輕放在桌案上,淡淡地道:

  “第二,當今海内外動蕩,東西兩海相隔甚遠,我的壽元不多,也不知何日隕落,子孫後代單獨前來太過危險,此行,是來取走宗族牌位的。”

  此言一出,連崔長傅都沉默了,這老人看着年紀與自己相仿的族伯,緊咬牙關,一言不發。

  “撲通!”

  卻是一旁的崔長嚴撐不住了,他往前跪了一步,抱住這位真人的大腿,泣道: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隅山族叔…當年你未成道,我等前去西海探望叔公,還與你相談甚歡,何至于到了今天的地步!”

  “你我兩家都是紫府,融洽合心,共進同退,如今一東一西各自難堪也就罷了…何至于到了要斷絕關系的地步!”

  崔長傅轉過頭去,神色晦暗不明,陽崖眼中的情緒一陣波動,咬牙道:

  “你同我來提這些作什麼?魏李之事,我難道不曾提醒過你們?好不容易把決吟叫回來,你們反而還要往絕路上走,固執己見,仍要插手,到了今天這個地步,反倒問我何至于此!”

  崔長傅勃然變色,問道:

  “陽崖!你忘了西崤之誓乎!”

  眼前的中年真人聽了這話,眼中的色彩一下變得狠戾起來,道:

  “好!你未忘!江淮牧魏帝之時,難道見你動彈了?我告訴你,崔長傅,如果明陽還記得這誓言,先帝在紅塵中輪回的這千載,夠你我死上一萬次了!而你助他弑帝,還能死上一萬零一次!”

  崔長傅聽得心中沸騰,怒極反笑,道:

  “動不動彈,誰來決定!白麒麟站在了島上,龍屬使者立在海間,誰來拒絕?可不是你陽崖!”

  他反唇相譏,震得大殿中一片寂靜,崔長嚴被兩位神通散發的怒氣所震,隻覺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抱住他的腿,拼盡全力哀道:

  “族叔…我是個修為低微老東西,識不得什麼果位神通,可兄長說的不錯,饒是你想置身事外,又豈能自己決定!”

  這位陽崖真人卻情緒激動起來,邁前一步,道:

  “你們覺得我忘了,恰恰相反…崔長傅,你錯了!”

  “我比你早成道百年,思慮得比你多得多了!西崤之誓又怎麼樣?當時崔氏就我一個神通,天下的目光都落在這裡,我若是拒絕不了,有沒有資格做明陽臣屬都無所謂,萬事到了頭,一死了之也就罷了!”

  “大不了明陽之事,隻死我一個陽崖!隻亡我一個西海崔氏!”

  這位真人怒極反笑,咬牙切齒,罵道:

  “倒是你們,一邊瞞着我偷偷突破神通,一邊又把嫡親子弟送到湖上去,生怕被我阻止了,還敢做兩手準備,如今如何收場!你告訴我如何收場?!”

  “你們這些老東西,輸了第幾次了,還敢拿千年基業做賭注!”

  這中年真人似乎被怒氣沖昏了頭腦,雙目微紅,卻隻不過把腿從眼前的老人懷裡輕輕抽離,拂袖轉身,一路邁到了大殿前,咬牙切齒:

  “去你娘的!你們不想活,我崔隅山還想活!”

  他這話丢在大殿裡,身形便化作天光消散,留下崔長傅呆立在原地,面色一會青一會白,顯現出很複雜的情緒。

  他崔長傅常年在島上修行,并不如崔長嚴一般早年遊走天下,與陽崖的接觸隻在此人紫府之後,向來是伏低做小,忍氣吞聲,對此人充滿了不喜…卻從來沒想過對方會說出這樣的話!

  崔長嚴同樣跪在地上,顯得失魂落魄,卻不曾想外頭腳步匆匆,有人快步入内,撲通一聲跪在大殿裡,急切道:

  “禀真人,龍屬的人來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崔長傅面色大變,快步而出,很是恭敬地迎到了太虛裡,這才見到暗沉沉的太虛中站着一位獨臂男子,兩隻眼睛兇威赫赫,遙遙地盯着遠方。

  崔長傅忙道:

  “見過緒水大人!”

  此人赫然是備海龍王的得力幹将,緒水妖王,盧旭!

  而他身後還站着一妖物,生的很是醜陋,腰闆卻頂的筆直,正是虺藥,嘴裡嘀嘀咕咕不知說着什麼壞話。

  這位妖王失了一臂,氣息卻顯得比當初更加危險了,并不回答眼前真人的話語,一邊側着傾聽着,目光直勾勾地望向遠方,淡淡地道:

  “崔隅山來了。”

  崔長傅心中微驚,連忙行了一禮,恭聲笑道:

  “這家夥見着龍裔近來與我家親近,立刻起了懼心,忙不疊地把當年取走的靈物寶物都送了回來,以示恭敬,轉頭就走了,大人海量,不必與他計較!”

  “哦?”

  這話說罷,虺藥有些尴尬地把手攏回袖子裡,眼中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味道,顯然剛剛說的就是陽崖的壞話,盧旭則轉過頭來,淡淡地掃了崔長傅一眼。

  說實話,這個妖将如今是真怕了明陽之事,哪怕崔隅山看上去跟李氏不算融洽,他也根本不想沾染半分…主要怕陽崖不識趣,還敢來碰崇州,眼下隻微微點頭,道:

  “進去罷。”

  “是。”

  崔長傅心中暗暗松了口氣,殷勤的把對方迎到了大殿裡頭,又請他上座,笑道:

  “不知是有什麼好事…竟然讓妖王來了!”

  盧旭亦知道他心裡那點忌憚,他的分量比尋常人重的多,一出動就是有不同尋常的事情,随手把奉上來的茶放到一邊去,道:

  “你也不必緊張,确實是好事,卻是你家的好事。”

  “嗯?”

  崔長傅微微一愣,悚然一驚,心中的滋味莫名,道:

  “妖王的意思是…”

  盧旭聲音沙啞地笑了一聲,看得出來已經表達的很友善了,卻依舊兇威逼人:

  “我家殿下前幾日去海中拜會…見到了長公主,據她估算…今日——正是魏王良臣、那位崔氏嫡系的成道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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