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男生 武俠仙俠 家族修仙:開局成為鎮族法器

玄景淵清 第一千一百七十九章 在冊

  李阙宛與李曦明一同出了洞天,駕着風離開紫府大陣,掐了太陰靈寶便往山間落,見着那兩個奇形怪狀的陰司差遣正在山裡頭等着,一個蹲在玉柱盯着丹爐看,一個卧在花叢裡,百無聊賴,哈欠連天。

  這兩個差遣實在醜陋,身上又暗漆漆,沒有半點清氣,活脫脫兩隻妖魔,面上卻很生動,驟然見了李曦明二人,那生角的差遣立刻站起來,呼道:

  “兩位真人,可叫我好等!”

  這兩位算是老熟人了,都是楊家的心腹,李曦明拱手作答:

  “渡過生死之關,難免有些體己話要說,隻是麻煩使者久候。”

  “不敢…不敢。”

  這長角的妖物捏着手中的大筆,笑道:

  “貴族的人物都是天驕,我還恨不得多跑幾趟,等一等能算得上什麼,隻算是欣賞仙山!”

  他立刻轉過頭去,望向李阙宛,情緒熱切,道:

  “我一早聽說金汞振動,坎離有變,知道是道友成了,還和底下的那些枉死鬼打過賭,果然不錯,恭喜恭喜!願鉛汞成丹,素心在性,騰變仙籍,千年好過。”

  李阙宛頗客氣地謝過了,王隆樂呵呵地套起近乎來,隻道:

  “『全丹』一道,往日也是我的常客,那時常常持了『下儀』之器,入幽冥裡采氣,我也認識幾個,雖說如今變了天,還望多多照顧。”

  一旁的張貴憨着個嘴,一言不發,拿着書等着,這王隆卻很多話,細細辨别了,贊道:

  “是『候神殊』罷…真是神妙。”

  這些陰司人物雖然沒有什麼大神通,眼力卻很尖,一眼看罷了,便把筆提起來,嘿嘿一笑,道:

  “我聽了魏王的好大本事,幽冥裡一片沸騰,那些個鬼怪判官都在議論…還有些故時魏李的死人,在都城裡奔走相告,好不熱鬧。”

  李曦明頗為意外,甚至有些尴尬,不知如何答他,隻攏了袖子搖頭,去觑張貴,這憨厚鬼始終低着頭,把手裡的書卷翻來翻去,良久擡頭,暗暗去窺王隆。

  王隆正說着親近話,被他看得直搖頭,擡眉瞪回去:

  ‘這都第幾次了?沒有名字我們就自個往裡頭寫,難道還要找什麼人來問責不成!’

  兩隻鬼眉來眼去,李家二人又豈識不得?

  ‘一定還是找不到名字的。’

  李阙宛沒有什麼命數加身,也不在湖上突破,幾乎可以肯定是符種的影響,李曦明為緩解尴尬,當即笑道:

  “倒是前後兩次,都到了海内才勞煩兩位登名,看來是這海外不歸兩位管轄?”

  這叫兩隻鬼笑起來,對視了一眼,張貴慢吞吞地道:

  “道友誤會了,不是海外不歸幽冥管,那元道也好,天宛也罷,我等都惦念着,是海外不必勞煩我等動駕,隻記在書卷裡,也不必通知他,除非一些尋不到名錄,才去審一審背景…”

  “貴族的真人回了海内,在諸夏地域立道,或有傳玄之功,或領受仙命,我等才要知會一聲,以示尊重——某些海外的大道統,尊貴幾分,幽冥裡也有專人負責的!”

  李曦明這下聽明白了:

  ‘原來肯來登名入冊,作個樣子,竟然是給面子了!’

  這王隆把這話說清,一邊正了面色,照例威嚴道:

  “姓甚名誰!”

  李阙宛柔聲道:

  “李氏子弟阙宛,仙宮之阙,轉圜之宛。”

  她這話一出,那隻大如春碓的筆上立刻湧出墨來,王隆便提筆自個往冊上添名字,良久行了一禮,則話鋒一轉,笑道:

  “倒有一事要求一求真人。”

  “請講!”

  李曦明略有訝異地問了,王隆尴尬道:

  “我知曉魏王長子已成道,本該錄在我冊中,可貴族尊貴,玄不能查,既無天色變動,又無榜上提名,鬼門關不肯開…我兩人隻能等着…”

  “如今貴族『全丹』成道,隻盼能賞在下一個臉面,添一添名字,好回去報大人們。”

  ‘原來是绛遷的事情…我還沒來得及問,他倒是先開口了!’

  純一道中得來的好處太大,本有一道【廣漠離焰】,可以李绛遷的煉化速度,怕是早早煉化此火,已經服下【離泗杏果】,早在李阙宛歸來時李曦明就催動了袖中玉符提示,并沒有得到應答,顯然正在煉化的關頭。

  這會兒還是一件麻煩事,李曦明歎道:

  “實在不巧,昶離已經閉關修行秘術,不好随意現身了!可否由我替他登一登名冊?”

  王隆又是尴尬,又是遲疑,道:

  “本見了一縷氣息即可,可湖上有重寶庇護,必須本人親口一應,否則這把筆是不出墨的…罷了罷了,那便下次再來!”

  “多謝使者體諒…”

  這下次再來倒是好話,讓李曦明會心一笑,不過頭一次見着差遣這樣為難,便從袖中摸了一玉盒,輕便地遞過去,王隆熟絡地收了,笑道:

  “大人真是好本事,金書也能取到,看來與金羽果然是關系極好,我等不多叨擾,隻祝諸位功成!”

  于是在原地一轉,頃刻飄散如雲煙,李曦明卻還在琢磨他的話語,轉過頭去看李阙宛,這女子同樣滿是思慮之色。

  兩人沉默地回了紫府大陣,李阙宛憂慮道:

  “晚輩以為,我突破的事情,最好知會金羽一聲,如若時機得當,能上門拜見最好…”

  這話讓李曦明歎氣點頭,道:

  “我亦明白…這王隆興許惦記着金性,興許在未雨綢缪賺些人情,頗有偏向我家的心思,這就是在提醒…隻是吃不準我家背後有沒有人跟金一達成共識…不好明着說。”

  “西海的【行汞台】如何隻餘下一個重傷的【道渑】的?此乃前車之鑒,縱使有明陽庇護,最少也要去一封信提一聲。”

  “至于上門拜見…如今畢竟分屬兩國,他們是真君道統,來去自如,我們卻不太合适。”

  李阙宛沉沉點頭,李曦明則入了大殿,從袖口裡取出一物來,話鋒一轉,笑道:

  “你先瞧瞧…這是什麼?”

  李阙宛一愣,見了他掌心那一枚赤紋銀丹,隻覺得性命感應,神通呼喚,一股沖動湧上心頭,叫她心底一片熾熱,怔怔地道:

  “靈寶?!”

  “哈哈哈!”

  李曦明又喜又歎,感慨道:

  “我當年成紫府,一份靈資都看得兩眼放光,如今到了你們這一輩,一個個初登紫府便有靈寶相配……大不相同了!”

  他不過随意感慨,李阙宛卻聽進去了,激動得眼眶微紅,滿懷期待地捧着這一枚玄妙無窮的靈寶,恨不得立刻煉化,卻恭聲道:

  “無魏王、真人,便無今日的素韫,晚輩必不負效信!”

  李曦明笑着擺手,正色道:

  “你先煉化此物,看一看有多少神妙,而你的箓氣…也有了一隻玄虎!”

  “隻是…”

  他躊躇道:

  “這【玄珩敕丹】有敕神之效,到底有幾分能耐、多少限制,能不能利用這隻玄虎,還待斟酌,另一方面…才祭煉了你兄長的青箓,聲勢浩大,引人注目,不宜讓人有了聯想…你且煉化靈寶為上。”

  自己一出關,家中連紫府妖物都準備好了,李阙宛手中的【裨庭青芫玄鼎】都未曾熟悉,這鼎中甚至還放着一道頗為奇特的靈水!

  李曦明、李绛遷這些『明陽』、『離火』一道的修士能煉化靈火,而『厥陰』、『坎水』一道的修士自然能煉化靈水…而她的『全丹』屬于調控水火的幾道之一,除去合水并火,她通通可以煉化!

  眼下又拿了靈寶,到手的種種好處都沒有消化,可謂是守着寶山待發掘,她自然滿心期盼,道:

  “交給晚輩即可!”

  李曦明并不多說,遣了她去煉化靈寶,終于松下一口氣,回到丹爐前,調和了靈資,将那一份【寶降水】投入其中,心中躊躇起來:

  ‘靈寶煉化時間久些,還是有間隙的,我這一爐『角木』之丹要二三年方才能出,到時再考慮根除災劫不遲…這二三年若是順利,已經能有好幾份【玄卿月粹】了。’

  …

  李氏在湖中蟄伏,消化這場南北之争得來的好處,從湖上離開的兩鬼卻蔫頭耷腦、一步一回頭地飛着,那王隆滿心為難,道:

  “大人特地囑咐了,要把那個名字也記上,這可如何回去交代?”

  張貴搖搖頭,憨聲道:

  “無非被說上幾句,罪不在我身,還能将我倆貶殺了不成!”

  他很是坦然,王隆卻有些恨鐵不成鋼,道:

  “你是習慣了,我好不容易入了幾位大人的眼,眼看升遷有道,這事情不成,隻怕壞了我大事!”

  王隆絮絮叨叨,後悔方才沒有強硬些,張貴隻憨憨地聽着,兩個人似乎乘了什麼妙訣,速度極快,到了墳淵,暗沉沉深入其中,很快就有了徹骨的呼聲。

  這聲音又尖又利,凄厲如鬼,在深淵之中不斷回蕩,兩鬼卻早已經習慣了,視若無睹,一個繼續抱怨,一個仍舊沉默,直到無窮的黑暗襲來,暗紅之色潛下重重陰雲一般的厚重天地,這才見了一人。

  此人身材高且細,形如枯槁,面色扭曲,如同一根竹竿,面上貼着一道長長的白符,上書金字:

  【至下儀性】。

  王隆見了這人,好像見了好友,隻把他那幹枯的手拉住,糊裡糊塗抱怨了一陣,猶豫道:

  “又聽聞楊李交好,不如我先蓋過此事不提,先去向我家大人報一報?”

  這差遣瞥了他一眼,冷飕飕地道:

  “上頭能派到你手頭的事情,能不能辦成早有定數,何必憂慮?該怎麼上報就怎麼上報,功勞也好,責罰也罷,是你的也該是你的,還能逃得掉不成?”

  王隆哭訴了一陣,見對方無動于衷,便問道:

  “大哥這是往哪去?”

  那張幹巴巴的臉終于有了點神色波動,這鬼擠出來一點哭一般的笑容,道:

  “東海有個真人要坐化了,是個道統參次的,修了戊土之德,又去添了個『東羽山』,都衛一道多山鬼精怪,又有戊土在,不能不理會,在我轄區,便由我看護。”

  “真是個無功勞無好處、白忙活的爛活。”

  王隆憐憫地看了他一眼,發覺他另一隻手上還端着一瓷碗,裡頭盛了渾濁的河水,目光立刻有了變化,歎道:

  “你這是…被那姓崔的撞見了?”

  這瘦長鬼差面色僵硬,淡淡地道:

  “崔颚一直守在鬼門關前,死門一開,便跪在門前,一邊聽着門外的慘呼哭泣不已,一邊期期地等着某位差遣來,盼着誰替他把這碗【枉生河水】帶出去,給他的魏太子抿一口,好解解痛,得一瞬休息。”

  “每一碗河水,他要用鬼身精煉二十年,叫他至今還是個枉死鬼,卻不覺疲憊。”

  王隆歎了口氣,望了望他手裡的瓷碗,委婉地提醒道:

  “這可是碗渾水。”

  這鬼差搖了搖頭,面上的那道白符飄飄飛揚,那隻手翻轉過來,渾濁的河水從碗沿傾瀉下去,化作白白浪江,轟隆震動。

  崔颚二十載鬼身所煉的河水,頃刻之間煙消雲散,通通落盡暗沉沉的黑暗之處,作了一場空,這鬼差冷冰冰地道:

  “我也好、那幾個心軟的同僚也罷,都是帶出來便倒幹淨了——誰也不敢靠近那位魏太子,隻是回去的時候給崔颚看看空碗,讓他有個安慰。”

  王隆默然,瘦長鬼則道:

  “我看你大有好感,一會『明陽』、一會『全丹』,覺得破船尚有三斤鐵,能蹭個功勞,結個真君的眼緣,好給自己今後升遷找靠山?是也不是?”

  王隆啞然,良久道:

  “起初不覺得,今日見了這『全丹』,想着她興許能乘風搭個餘位…我這些小心思,都瞞不過老哥哥…”

  可他的話隻得到一聲冷笑,瘦長鬼道:

  “我問你,明陽若是不成,這李氏屠不屠?帝裔血脈殺還是不殺?金一是覺得有個全丹餘位的可能是好事,可山上的某些人還能放她去求金麼?”

  “你殷勤努力的那幾位,如今顯赫,可百年匆匆,一朝事了,隻怕是離火作了魏太子,全丹作崔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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