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景淵清 第一千零十二章 魄煉(1+1/2)(神戰求票加更)
“叮…”
萬籁寂靜之中,清脆又響亮的聲音響徹在整片天空,一點金色從太虛之中誕出,在半空中化為一把棕黃交織的小傘,靈光荟萃,繪着金綠紋路,輕飄飄沉浮。
正是成言的【百甍玄石傘】!
這靈傘靈氣荟萃的表面上已經布滿了重重疊疊的金絲,穩穩地将每一根傘骨緊緊束縛住,哪怕這靈器在不斷掙紮,卻依舊難以逃脫。
這乃是【重火兩明儀】的最妙神通【玄?】!
不知不覺間驟然鎖去他人靈器,隻要時機巧妙,一瞬間甚至能起到斷人一臂的巨大功效!
靈寶通靈,此刻成言被鎮,【百甍玄石傘】立刻被帶回來了。
李周巍的目光卻停留在山間,金眸之中隐約有烏焰跳躍,每個低下頭的長霄門弟子仿佛都使他眼中的火焰更加洶湧。
他隻橫起戟來,明亮的長鋒指向腳下的仙山。
與此同時還有漸漸轟鳴而起雷霆之聲,一千八百二十一枚銀白色無柄菱形長鋒一同浮現而出,遍布天際,随着長戟鋒芒轉動,長鋒上的雷霆玄紋一同光明起來。
“開陣,隻誅首惡。
”
這一聲語氣平淡,落在山間卻如同一聲響雷,炸得衆修面色驟白,白鬓子滿面汗水,左右人或默默垂淚,或低眉喃喃,卻沒有人敢多說了。
甚至大部分人紛紛起身,一改先時義憤填膺的模樣,不敢看這老掌門,低眉道:
“掌門!
開陣罷…”
自家真人被鎮壓,靈器都讓人拿了去了!
【殛雷破陣楔】一破必有禁斷,到時候說不定跑都跑不出去!
白鬓子心中當然明白,左右環視,惶恐至極。
不止成言認出【殛雷破陣楔】,長霄門的高修都看得清清楚楚,青池宗一定背後指使…如今長霄不見,成言受伏,大難臨頭了!
可到了此刻,白鬓子反而定在原地,低眉咬牙道:
“大真人必有底牌!
”
“轟隆!
”
一千八百二十一枚銀白色無柄菱形長鋒悍然落下!
與先前『谒天門』落下時的光輝閃閃,靈機碰撞不同,【殛雷破陣楔】赫然定在陣上,死死鎖住,一道道銀白色的紋路開始在陣法上遊走,暴烈的雷霆蔓延開來,當即叫群山動搖。
“掌門!
”
哀求之聲驟然響起,白鬓子反無動于衷,面上出奇的冷酷:
‘他若是入陣,我一定要死的!
’
陣前的雷霆已經越發濃厚,甚至叫山中元磁響應,枯葉漂浮,衣物糾纏,衆人騷動起來,白鬓子厲聲道:
“大真人未歸,宗門豈敢讓!
”
可長霄門從來不是獨他一人說的算,各峰之間互相争鬥,皆有心思,左右人之所以聽從他,也不過是真人任命而已,如今真人都躺到人家神通底下去了,他的話還頂個甚用?
哪怕他喊的震天響,左右人的臉色都沒有半點改變,山間重新暗下來,雷霆風暴在陣光之上跳躍,一片騷動之中,暗暗有兩人對視一眼,喊道:
“尊掌門仙命!
”
白鬓子面色一變,卻有數隻手抓住他的手臂,衆人已經簇擁着他往殿中走,更有人泣道:
“掌門大義!
你族中百餘口人…我等一定在真人面前為掌門保下!
還請放心!
”
……
天際。
亮白色的天門在黑暗中光芒萬丈,滾滾的彩雲蔓延,天門底下的棕黃色神通正在拼死掙紮,卻不能撼動一分一毫,每一次碰撞僅僅是使那一卷亮白色卷軸代天門受過,在門上輕輕搖晃而已。
李周巍立在神通之下,腳底下的整座山門已經被銀白色的雷霆所覆蓋,他靜靜等着,掐訣在心口,随意地吐納着烏焰。
那柄棕黃為底、金綠交織的小傘正躺在他掌心,閃爍着戊土光輝,李周巍微微估量了,心中已然有數。
此物在靈器算得上中品,在戊土修士手中還厲害一些,『明陽』又與『戊土』不親近,到了自家手中比正常修士使用還要差上一分,也就與【趕山赴海虎】相近。
‘隻可惜這家夥也是個窮鬼,那枚靈胚肯定是用不得的,唯一有價值的就是這【百甍玄石傘】了,起碼拿到手上還有些流通的可能…’
他正思量着,忽而微微擡眉,開口道:
“青忽道友。
”
這才見一旁有中年男子現身而出,長袖青衫,腰間系着一葫蘆,背後背着劍,顯得略有拘謹,忙道:
“恭喜…恭喜殿下了!
”
司元禮在一旁親眼目睹了整個鬥法過程,哪怕他同樣有插手,也知道成言撐不了多久,可此刻心中仍在發怵——成言敗得太快了。
要知道成言修的可是戊土!
這道統号稱無漏,可不是說着玩的,是曾經的戊土修士實打實地打出來的!
這道統對付仙修有獨一處的優勢!
哪怕成言不堪,那也是戊土紫府,修行的是『仙無漏』,哪怕不是北方正統,東海的道統大多沾了魔道,尋常人也真不好拿下他!
‘敗得太幹脆了…有朝一日白麒麟要殺我,又要多久呢?
’
他心中悚然,躊躇着準備開口,李周巍卻看向他,擡眉道:
“請!
”
司元禮連忙撇開心思,會意點頭,兩人的身形一同變化,已然出現在那天門之下。
這天門底下熾熱無比,紫色的火焰洶洶,那具無頭軀體皮肉晶瑩,懷中抱着棕黃色的骷髅,滾滾的紫焰在他的法軀上流淌,他卻恍然不覺,跪倒在紫焰之中。
紫府的生機極為頑強,成言又修行戊土,本是高貴的道統,可淪落到這種地步,也隻能在『谒天門』鎮壓消磨之力中掙紮了。
“大人…兩位大人!
”
成言那無頭軀體拜伏在地,露出紅粉色的筋骨和一截亮白的喉管,已經全然沒了心氣,恐懼不已,哀道:
“殿下…一切皆是長霄指使,我一道神通,在他大真人面前豈有多少能耐!
”
李周巍宛若未聞,輕輕擡手,從火焰中摘出一物來,卻是一枚鼓鼓囊囊的金色儲物袋。
‘長霄既然離開仙門,也做好了犧牲此地的準備,那長霄門之中的紫府之物一定不多…有點東西也在成言的儲物袋中。
’
按着先前的分配,此物是要和司元禮分的,他往前一抛,讓成言解了儲物袋中的神通,輕輕彈指,此物便被天光所系,挂在天門上的卷軸旁,以示分毫未動。
成言已經顧不得太多了,稍稍一頓,語氣中充滿了追悔不及的憤怒與恨意,道:
“長霄…長霄…我對他忠心耿耿,事事以身犯險…他欺瞞于我!
卻拿我當投名狀…我也好,長霄門也好不過是他表明立場的工具罷了!
”
成言被長霄蒙在鼓裡,得到了太多錯誤的信息,人家打到了門前還恍然未覺,如今隻在神通下待了這麼一陣,一切已然想通了。
‘長霄…長霄已經選擇了北方…’
可哪怕他心中恨如東海,如今已什麼都顧不上了,隻低聲下氣地道:
“如今早已悔過,落在大人手裡…唯求一命!
”
“小人雖然修為不高…卻也是紫府…并無野心,願為大人鎮守一方…願為大人之走狗,鞍前馬後…”
他極盡卑下姿态,不敢将那頭裝上,隻一具無頭的軀體跪下,兩邊肩膀咚咚咚砸在神通裡,苦苦哀求。
“呵呵…”
司元禮靜靜看着,冷笑一聲。
李周巍笑着掃了他一眼,問道:
“青忽道友可是來為他求情的?
”
司元禮搖頭,幽幽地道:
“隻是想起…族史上的故事。
”
“哦?
”
李周巍瞥了他一眼,見着司元禮笑道:
“當年…楚國有一道【裨玄門】,收留了南下的散修紫府襄鸮真人,也是做着鎮守一方的事情,可惜…【裨玄門】的老真人在大戰之中隕落,叫【裨玄門】換了主人…血脈尚絕了…”
“這【裨玄門】也在合林,襄鸮真人後人衆多,也難怪合林世家血脈好!
出了這樣多天才。
”
他這話太過赤裸裸,更是暗示出身,叫那無頭軀體擡起身來,懷中的骷髅頭忍着羞辱,低聲下氣:
“大人言重了。
”
“那是要殺。
”
李周巍笑了一聲,語氣卻很堅決,叫成言咬牙切齒,終于罵起來:
“司馬元禮!
你家竊了遲家青池,也敢談篡事!
”
司元禮嗤笑一聲,随口道:
“青池背後的真相不好多說,可道友殺婿淫姊的事情卻很光明!
可憐那些個孽種,成言道友也是很照顧吧。
”
司元禮的篡事本不怕人說,而成言的事更不光彩,如此一句,竟然将成言問倒了,他在神通之中顫抖着,怒意滿胸,擡頭也不是,低頭也不是。
司元禮卻不放過他,笑起來:
“你是個不識趣的,如不是你有姊妹之淫,又有土德魔道行徑,我看大人也不會全不管你,紫府好殺不好成,收到朝廷裡總是從容!
”
他的話讓李周巍微微眯眼,成言的心卻徹底沉下去,無頭軀體貼着地面顫抖了一二,傳來他森森的聲音:
“你…一個是北方門閥、累經四朝,一個是帝族衣冠、明陽專愛,我的祖先就受你祖先立的綱常束縛,動則有孛,明陽兄弟相殺,世家草菅人命,你們的綱常又視若無睹了,今日…你李家遠誅光明,你司家篡而無罪,隻不過你一個姓李,一個姓司而已,與古代豈有不同?
”
“我一介草莽之輩,應你們所謂的綱常所隕,有什麼好說的?
”
司元禮大笑一聲,答道:
“看來我說得對了,在你看來,你的姊妹之淫本最光明。
”
成言那頭顱上長出皮肉來,目光炯炯,咬牙切齒,答道:
“光明?
我神通加身,偏不聽你們的綱常,司馬元禮,你聽着,你隻不過是一小兒輩,不要以為是天下的綱常、天下的道德勝利了,我是應時局而死,非是應道德而死,休要扯你的道德大旗,你司馬家又是什麼好東西!
”
司元禮目光陰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一旁的李周巍卻按住他,笑道:
“青忽道友可不要把他給逼死了,我還要留着他,看看能不能試一試長霄的下落。
”
此言一出,司元禮微微一愣,皺眉不語,成言更是目光冰冷,冷笑道:
“長霄冷血無情,豈會理會我?
”
李周巍則淡淡地道:
“我自有辦法。
”
兩道神通穿梭而出,司元禮面上仍是不解,李周巍看了他一眼,心中暗歎,答道:
“道友真是好計較。
”
司元禮略顯尴尬,微微搖頭,李周巍則随手解下腰間那一把暗金色的長钺,答道:
“我家道統不喜戊土,更用不上戊土,道友如若果真需要,這片造化留在此地也無妨,隻是…我要【百甍玄石傘】。
”
哪怕李周巍不開口,【百甍玄石傘】十有八九也是他的,他順水推舟做了人情,司元禮連連點頭,沒有半點被揭穿的尴尬,答道:
“那就麻煩道友了!
”
金眸青年便擡起長钺,掃了一眼腳底的神通,【華陽王钺】時隔多年再度明亮,一片片玄紋顫抖起來,驟然放光!
【分光】!
天門赫然擡起,一刹那放出無盡璀璨,雲層中破出一片龐大如山的金色光彩,帶着彩雲轟然墜下,成言驚怒可怖的聲音當即在夜空之中響徹:
“李周巍…你!
”
可虛弱已久的戊土光輝,在這璀璨的光彩之下顯得脆弱不堪,隻見叫那長钺之光,微微一頓,便轟然潰散。
“轟隆!
”
滾滾的雷暴中亮起更加浩瀚的光彩,一股強烈的氣息沖天而起,天空上的一切烏雲驟然退散,浮現出籠罩千裡的奪目霞光來!
無數烏光從一點彙聚,迅速蔓延天空,濃濃的霧氣蔓延開來,上霞下霧,從中灑下星星點點如雨一般的黑土。
地面上則有地煞感應,大地咆哮,裂開一條又一條深淵,潛藏于地底的煞氣一一升騰,噴湧而出,夾雜着金石火土,在地上蔓延。
李周巍眼中的烏焰越發濃厚,手中華陽王钺的光彩如同呼吸一般,興奮地明暗着。
‘土虛而崩,上為霞霧,下為煞泉…成言折了。
’
司元禮低眉不語,并不奇怪。
他與李周巍早早談過此事,司元禮如今已經是新朝的人物,沒有貿然出手的可能,哪怕借出靈寶都是冒着一定風險的,隻是近年與李家關系實在好,又貪圖仙山,這才借來此物。
司元禮方才在神通中步步緊逼,也不是什麼意氣之争,完完全全是有意為之,就是想讓成言當場隕落在此!
戊土光輝就降在此地,為他将來的山門更增添一筆光輝!
李周巍自然看得穿他的心思,有兩人在此,又有數件靈寶鎮壓,哪怕成言自裁也翻不起什麼大浪了,可他自裁事小,李周巍可舍不得!
他一路前來,本就是抱着破山伐門的心思,借此修行【甲子魄煉戟兵術】,要知道長霄門名冠一時,雖然曆史不算悠久,底蘊卻很深厚,名聲也很響亮,是一道再好不過的資糧了!
【甲子魄煉戟兵術】能得此淬煉,再也不是隻能看看的小法術而已!
他折騰來去,就是為了讓天下親眼目睹成言被他生擒,再斬殺于山門之前,斬殺和破山重疊在同一個時間…如若讓他自裁了去,哪還有好戲可唱?
正是有此緣由,他才要安撫成言,親自斬殺!
‘更何況…既然說他有魔道手段,說不定斬殺了以後還有仙功可得…’
李周巍在滾滾霞光之中站定了,望着山脈中起伏的煞氣和奔逃的獸類,心中卻有别樣的意味。
他自覺遲早要對上戊土修士,與成言鬥法也在暗暗觀察,收獲極大:
‘戊土的确無漏,上曜伏光還好些,作為明陽客位的帝岐光落在戊土之上威能大大減少…被削弱得更厲害!
’
剛才對方以神通接他的【帝岐光】時李周巍便有感應,心中立刻警惕,隻是他明白時機重要,不顧一切地用法力堆滅對方神通,也好在成言膽氣已瀉…否則時間一長,【帝岐光】還真未必壓得過他的戊土!
‘魏帝被折騰這麼多年…明陽的損傷是絕對存在的,隻是他還沒徹底從位子上隕落,虧在内裡,未顯于外…這點虧損尤其體現在客位上,哪天他真的被扯下來了…真是主位客位都受戊土霞光所伏。
’
他正思慮着,卻聽着天地之中靈機波動,隐隐有巨響,體内的烏焰突然洶湧起來,便知底下的長霄門撐不住了,果然聽着司元禮道:
“咦?
”
他瞥了一眼,輕輕擡手,【殛雷破陣楔】便重新化為銀色流光,落回他手中,賀道:
“恭喜殿下!
”
“也恭喜道友。
”
李周巍微微閉目,卻不急着落下去,身上烏焰洶洶,深深吐出口氣來,感受着【甲子魄煉戟兵術】的回饋,持起【大昇】來,輕輕一抛。
這長戟懸浮在山門之上,噴湧着道道烏焰,他這才穿入太虛,徐徐而落,降在這長霄山門之中。
暴躁的雷霆風暴彌漫,長霄山上的銀色光華終于徐徐落下,将這座靈機旺盛的仙山袒露而出,原本色彩紛呈、高貴典雅的仙樓仙閣仿佛都蒙上一層蒙蒙的灰,閣樓間、階梯上的修士或畏縮着跪着,不敢動彈,或駕風而起,試圖逃脫而去,更有人持起法器,與天空落下的李家修士拼殺。
山腳下的玉門上原本熠熠生輝的【西儀長霄】四個金字如今也黯淡無光,金眸青年停在門前,滾滾的烏焰立刻憑空湧現,順着階梯迅速蔓延。
他一步步走上山去,所過之處天光灼灼,烏焰升騰,明明樹木無礙,樓台卻一間間倒塌,仍在負隅頑抗的修士一個接一個的受烏焰攀附,如同一枚枚符箓,轟然炸碎。
一排排白衣的甲士則邁步而入,井然有序地從諸多台階閣樓之中穿梭而過,押起一個個面如死灰、不知所措的長霄門人,山間唯有衣甲的碰撞聲與低低的哭泣聲。
待到青年踏上山巅,整座山門四處廢墟,業已平定,滾滾的烏色無形火焰沖天而起,李明宮則靜靜地側身立在他身旁,冷眼看向山巅的衆人。
“拜見大人!
”
山巅處仍然有些混亂,可打開大陣的長霄門修士已經初步控制局勢,那白鬓子被兩個築基巅峰的修士壓着,拜倒在他腳前,一邊的皂衣男子不敢看他,唯唯諾諾地跪着挪上來,恭敬道:
“大人…長霄門首惡白鬓子在此!
”
李周巍目光落在他身上,一眼便将這老頭認出來,掃了周邊,還未開口,這皂衣男子立刻擡了眉,使喚着人把身後的大殿推開,忙道:
“白鬓子俗家…就在郡中,他在山上修行的弟子,都在此處了!
”
便見殿中縛了五位修士,皆被封了六識,躺倒在地,如同五具屍體,被人拖了上前,擲在地上。
“合林郡已經投向正道,他在郡中也有族人,還請大人給我等一個機會,一一指認,務必趕盡殺絕,讓惡徒伏誅!
”
此言一出,那白鬓子嗚咽不止,怒目擡頭,卻正正與那金眸對上,他口中的話還未罵出,卻已經有烏色的火焰從耳鼻之中噴湧而出,燒得他滿地打滾,渾身冒着焦黑的煙火,卻被神通吊住性命,求死不得。
一瞬間,山間皆是他凄慘的嚎叫聲,衆人悚然低眉,火焰的噼啪聲仿佛更大聲了,這真人淡淡地道:
“還有。
”
當年他在鹹湖受圍,共有六人,玉南子為他所斬殺,莊道人方才在坊市之中被他看殺,白鬓子在此,餘下還有三人。
可皂衣男子早就考慮好了,人群中立刻拖出一位老人來,丢在跟前,皂衣男子不敢擡頭看他,忙道:
“大人,當日還有三人,其中一人在海外被殺,一人沖擊紫府隕落,隻餘下這個老東西不得寸進…還在此處苟活!
”
這老人目光絕望,還未來得及開口,眼前的真人輕輕啟唇,一口紫焰吹拂而出,将這老人吹得灰飛煙滅,這真人這才在白鬓子慘叫聲邁步向前,看向一旁的李明宮,聲音有些沙啞:
“當日我借先輩寶劍而出,劍出卻不能有殺,實在失敬,這白鬓子送回湖上,誅在劍前,以祭先輩之靈。
”
“是!
”
李明宮行禮點頭,嘴角多了幾分喜意,目光之中仍有些難以置信的駭色,同樣不敢直視他。
李周巍則将目光投向皂衣男子。
這皂衣男子立刻磕起頭,淚流滿面,恭聲道:
“大人…大人…小人本是景川人士…吳蕃,年幼時被攜來此處修行,也曾聽過大人威名的!
”
他雙手一擡,從中取出一枚白灰色的令牌,長約一尺,刻畫着雲霧缭繞的紋路,口中高呼道:
“此乃長霄門掌門秘令…傳道之寶,為大人奉!
”
他又是惶恐,卻又有溢滿胸膛的貪婪欣喜,隻感覺掌心一空,好一陣沒有聽到聲音,微微的擡起頭來。
眼前的人立在滔滔的烏焰之中,仿佛是錯覺,這位大人比來時更加高大了,站在面前如同一尊巨像,滿是金色紋路的面孔俯視,他吳蕃趴在地上,似乎還夠不到對方的膝蓋。
那雙金色眸子眯起,眼中烏焰洶洶,如爪般的大手漸漸收緊,從指縫中淌下粉末般的銀光,投射下的陰影遮住了所有人:
“宗内靈藏、道藏何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