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男生 武俠仙俠 家族修仙:開局成為鎮族法器

玄景淵清 第一千零九十九章 出鞘

  洲中。

  天邊的紫光明暗,如同一隻匍匐在雲層之中的蛟龍,雨水嘩啦啦地傾瀉而下,攪得庭院之中一片冷清。

  院子裡的燭火忽明忽暗,老人倚靠在木椅上,沉沉發着呆。

  望月湖上的神通往來不少,打鬥也多,向來不舍得李玄宣出去,這老人隻能把燈火滅了,佝偻在黑暗裡,靜靜等着消息。

  這樣的日子也久了,李玄宣早知自己是無用之人,唯有一次又一次提心吊膽地等着,等得雙唇發白,等到雨過天晴了,自然有人上來,告訴他這次死的是誰。

  當然,興許有一日,上山來的人已經不姓李——這樣的事情晚輩不多見,李玄宣卻不少見,他還是少家主的時候便見過這種事,後來此事絡繹不絕。

  “笃笃…”

  李玄宣站起身來,用冰冷的手去推門,發覺門外等了一人。

  此人一身羽衣,腰上佩劍,朗目清輝,如月之至,站在冷清清的雨裡,行禮道:

  “老大人!

  李玄宣面色變了,道:

  “你出來做什麼!

  “西岸屢屢求援,晚輩去一趟…隻是不敢拿主意,這是來…請問大人的!

  李绛淳已經許久不見老人家了,見着這微開一條縫的門扉中暗得驚人,光線落在老人慘白幹枯的面孔上,面上又起伏不平,顴骨極高,已經不甚雅觀。

  李绛淳心中酸楚。

  ‘老人修渌水,真人給他那延壽的丹丸靈物…大多往水德去調養,寒氣很重…’

  李玄宣卻惶恐了,急急忙忙把門扉緊閉,道:

  “不許去!

  他便聽着門扉外的晚輩歎了口氣,道:

  “劍修,不殺不足成道,晚輩已經在劍元上卡得夠久了…身上又有紫府符箓和密丹,寶物在身…何人可為難我…”

  “老大人!

  李玄宣神色如他的手一般冰冷蒼白,沒有半點動搖,急急忙忙從袖中取出玉令來,便見着上頭明晃晃一個【宣】字。

  “如今兩位真人大打出手,紫府又不能随意出手,以晚輩的身份,這等搏殺實在難得…正是求道的好時候!

  李玄宣充耳不聞,隻握緊着那玉佩,急匆匆走到門前,用手按住門扉,急急催動,想要叫人叫他送下去,可突然醒悟過來:

  ‘這些個築基後期都在西邊鬥法,以他如今的本事,誰能壓住他?

  他一時恍惚,李绛淳卻見他毫無反應,隻能吐露真心,急道:

  “大人有所不知,西邊屢屢有異象浮現,大殿之中又有玉牌碎裂聲此起彼伏,我修為至此,豈能在山中坐視不管…必毀我劍心!

  “為我李氏,我非得去了!

  先前的一番話,沒能得到半點回響,這九個字卻如同神通,砸在李玄宣耳中,砸得他眼花缭亂、面色嫣紅!

  ‘為我李氏,我非得去了!

  這話好像不是在冷雨紛紛的大殿中響起來的,而是在漆黑一片的洞府中,是在江水滔滔的雄江之上,是在烈火熊熊、漆黑一片的丹爐裡!

  李玄宣隻倉促地把門推開,道:

  “你…慢着…”

  李绛淳正要踏風,被他一句話叫住,見着李玄宣回了身,雙手抱着一玉匣,到了他面前,泣道:

  “峻兒曾有一句話,說是傳承在劍中,乃是先輩之物,備在殿中,本就是要給你送過去的…”

  “如今你意已決,還是帶過去罷!

  李绛淳便鄭重其事地雙手接過玉盒,啟了來看,正中放着一柄劍,藏在鞘裡,劍鞘用灰白色的布條裹着,劍柄則系着一穗。

  ‘【青尺】…’

  ……

  暴雨傾盆。

  山林之中的雨水滴答,細密的腳步聲回蕩,在法器的幻彩庇護之下,一衆人馬默然無聲地前進着,看似步行,卻在法器的庇護下貼地而飄,速度極快。

  為首的修士面色略有陰郁,答道:

  “你确定…此處能橫穿諸林?

  後方的修士略帶幾分詭異,低聲道:

  “禀大人…小人曾在大漠與望月湖行商…因而對兩地頗為了解…過了這大漠邊緣,接道大黎山西麓,便有一處丘陵,叫南漳…其實就是望月湖的邊角!

  “如今西岸正大戰不休,戰線吃緊,荒山野嶺的,必然沒有築基守着!

  為首的蜀廷将軍面色微妙,沉默了片刻,方道:

  “我隻覺得…此地有幾分冷意。

  他修行寶土『高壘燕』,有幾分知春曉冬、避害趨利的神妙,立刻懸起心來,一旁的灰衣修士偏了偏頭,淡淡地道:

  “睨潭,畢竟是端木奎曾經的治所,有神異也不足為奇。

  李睨潭心中苦澀。

  他其實是不願來的…畢竟自家是不想和魏李太近,若非當了慶濟方的劍,自家真人已經作了表率,他李睨潭還有什麼好折騰的?

  ‘隻是…我既在此守備,沒有不來的道理…’

  暴雨傾瀉而下,将林中的種種蟲蛇沖出,幾隻斷了翅的蝗蟲死在積水裡,李睨潭沉默了片刻,對着這征兆,掐了神妙算起來。

  可手中一向無往不利的神妙竟然迷失消散,飄散如煙,看得灰衣修士搖頭不止,答道:

  “睨潭,我這一峰也修『寶土』,『高壘燕』雖然是寶土之中最能成算的神妙,你的道行卻實在太低了。

  他掃了眼腳底,答道:

  “蝗為集木之惡征,除之不絕,殺之不盡,屬集木神通『禍延生』,出征見此相,大利征伐,不必多慮。

  李睨潭恭恭敬敬地應了一句,歎道:

  “這樣高明的神通失傳,真是可惜了。

  灰衣的修士搖頭道:

  “我長懷的真人曾經問過端木奎,他說,『禍延生』此道修不成了,集木之主自個兒都遭劫隕落,如何擔得起『禍延生』?
哪一日有驚才絕豔的人物擔起枝來,才有『禍延生』的影子。

  卻見旁邊一黃衣修士轉過身來,似乎也是長懷山的人物,地位不低,淡淡地道:

  “這可說不準…『集木』多為釋修貪圖,除之不絕,殺之不盡…不正是如今的群釋麼?
我家大人的意思是…這事情沒那麼簡單。

  他這句話一出,算是把幾人的話給斷了,皆沉默不言。

  幾人的速度極快,在山林之中穿梭了一陣,果然望見一片平原,在暴雨之中一片血紅,李氏兵馬已經丢了大半個西岸…

  而衆人所在之處,正是庭州兵馬毫無防備的後方!

  灰衣修士便笑起來,喝道:

  “動手!

  霎時解了法器,一同現身而出!

  光彩交輝,卻立刻有一道赤光沖天而起,引動滾滾的真火,化為赤雀,疾馳而來,擋在三人面前,化為一女子。

  此女一身紅裙,手提靈劍,身後懸着兩道明燈,一道金中帶紅,另一道白中生焰,一同降下真火來,好生威風!

  西岸的風雨飄渺,血水在雨水的沖刷之中染了衣擺,李明宮一身紅裙,神色凝重。

  李明宮如今算得上李氏的頂梁柱了,在後方鎮守支援,偏偏撞上這三人,心中大涼,面色冰冷,咬牙道:

  “三位…是長懷修士?

  兩人并未開口,李睨潭則暗歎一口氣,識相地立刻上前,答道:

  “在下李睨潭,率通漠駐軍前來而已。

  可灰衣修士面上的笑容還未散去,耳邊傳來的聲響竟然沒有半點驚詫,而是冰冷的咒語之聲:

  “【大道變金暗陣】,啟!

  卻見一少年立在天際之間,手中掐訣,敕令玄妙,即刻有十六道陣旗從天而降,定在山林各處,一時間大地浮金,諸雷齊下!

  “轟隆!

  灰衣修士卻沒有半點懼色,隻擡眉掃了一眼,淡淡地道:

  “起!

  霎時間灰黃之光紛紛而下,消弭雷光,如同陰雲彙聚,凝為一體,将所有雷霆一一化解,使之消散如煙。

  李遂甯修行『神布序』,『司天』一道與雷霆親近,這仙基更有驅策雷霆之能,奈何這長懷修士一身土德,着實難辦。

  而這修士更是經驗頗豐,無論優勢還是劣勢,絕不願意待在他的陣法之中,兩指一并,指尖上浮現一道靈劍般的法光,随着他的舞動悍然而出,斬在天空中的光彩上!

  “轟隆!

  劇烈的雷暴金煞之聲頓時響起,這長懷山的修士立刻皺眉:

  “咦……”

  他驚異之色,一旁的黃衣修士則贊歎不已,答道:

  “不曾想…此亂戰之地,也有這樣的陣道天才!
真是天眷!

  一時間真元交織,種種法光一一而落,五人當即鬥在一塊!

  這兩個長懷修士,一個築基中期,一個築基後期,可到底是金丹道統的修士,哪怕李明宮修為早已圓滿,也立刻落入下風,險象環生。

  可更叫她焦慮的…卻是天邊的局勢。

  遠方丁威锃駕着的赤光在朦胧的大雨中忽閃忽閃,天頂上飛行的修士懼他三分,手持法劍,警惕着不敢下落,在滾滾的雷聲之中環繞結陣。

  丁威锃本是草莽出身的天才,在築基巅峰積蓄多年,李氏在庭州上發迹,他得益極多,比李明宮還厲害得多,一身法光璀璨如琉璃,手持雙棍,打得無人敢應!

  庭州之上的築基不少,可持玄一事将兩個公子調走,各自又都帶着二三親信,頓時将庭州的中堅力量抽去,顯得窘迫了。

  她心中憂慮,李遂甯卻神色冷硬,手引陣旗,捉拿雷霆,出手幹脆利落,招招往死處打,極具特色!

  他明明剛剛突破築基不久,按理來說這個年紀的築基修士精力全在修行上,根本沒有修行多少術法,他卻信手拈來,招式老道,竟然硬生生将修為更高的李睨潭拖住了!

  相較于李明宮的憂慮,李遂甯則安甯得多,手中道道雷雲落下,在這滾滾的暴雨之中顯得更加淩厲,令人側目。

  在李遂甯看來,場上的局勢雖然步步潰退…卻已經好得多了!

  前世可沒有丁威锃這道定海神珍,也少了他未蔔先知,從中輔助,西岸的兵馬一直打到湖上,可不是今日這般有序退出一步步的模樣。

  即便如此,他心中照舊暗歎:

  ‘恐怕還是守不住…’

  ‘李睨潭…不知為何竟然跑到此處來了…按理來說,他應該在正面進攻的軍陣之中才是…果然有些細微之處的變化。

  可正在此時,李明宮終于按捺不住,一抖袖子,袖中驟然跳出一道光芒來:

  此物赫然是一道屏風,屏上玄風流淌,青松搖曳,撒下一片暗青之色,将左右的法光飛劍一一打落!

  ‘【重淵大風】?

  這兩人面色先是一變,目光又落到那一扇光彩熠熠的屏風上,一時間齊齊看呆了。

  ‘這是…’

  兩人可不是什麼簡單角色,哪裡看不出屏風上畫的是什麼?
那可是重明六脈!

  ‘啊?

  這灰衣修士一時呆了,心中難堪至極:

  ‘我是長懷道統…還是你是長懷道統?
這是什麼意思?

  眼看那屏風上自家真君的身影若隐若現,他的面色青白,也不知是憤怒還是難堪,考慮再三,隻能拔劍道:

  “竟敢如此羞辱我長懷禮器!

  這倒是把李明宮聽迷糊了,微微一愣才反應過來,隻默不作聲,将【重明洞玄屏】的幻彩祭煉得更加明媚,轟然照下!

  “轟隆!

  這長懷修士到底厲害,手中灰色葫蘆一舉,倒将【重明洞玄屏】推翻了,滾滾的灰風洶湧而來,李明宮吃力擋住,卻頗為急切地轉過頭來。

  遠方的山峰轟然倒塌,陣法破碎的幻彩直照天際,仿佛開啟了什麼重要的機關,一座座山峰的幻彩輪流破滅,一一墜下!

  “噗!

  李遂甯的吐血之聲赫然将她驚醒,這晚輩急聲道:

  “該走了!

  “走?

  眼前的灰衣修士卻頗有惱怒,目光流轉,喝道:

  “還想走!

  那葫蘆席卷而來,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往那屏風上鎮去——這修士赫然起了貪圖之心,欲将此物帶回長懷!

  “锵!

  響起的卻是清脆利落的金鐵相擊之聲!

  這長懷修士擡起頭來,便見一白衣少年持劍而立,身材修長,姿容出衆,劍光飄搖不定,忽明忽暗,帶着濃濃的危機感。

  他身後還背着一劍,綁得嚴嚴實實,看不清形态,隻輕聲道:

  “這三人交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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