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淩博心裡頭，再怎麼萬般不願意，他還是迎來了，人生第一顆掉落的牙……

　　元宵節那天，甯夏一大早起床，進廚房，揉面團，合花生餡。

　　沒有芝麻，便隻做了一大鍋的花生餡的湯圓。

　　吃着甜甜的花生餡的湯圓，淩安一臉滿足，摸着圓滾滾的肚皮，好奇地問，“娘親，元宵節為什麼要吃湯圓啊？
”

　　“吃湯圓寓意着團團圓圓，味道甘甜象征着生活幸福甜美。
你要是喜歡，可以多吃兩個。
”

　　甯夏又給他裝了三個小湯圓。

　　她不怎麼愛吃甜食，像這種小湯圓，吃個五六個，便吃不下，開始膩了。

　　淩雲和淩安倒是十分喜愛吃甜食，尤其是淩安，那甜食，幾乎每天都不離口。

　　一頓美美的湯圓下肚，碗筷撤下去後，甯夏将洗好的水果，端到桌面上來。

　　這水果是在鎮上買的，今日做湯圓的面粉，也是在鎮上買的。

　　淩義最近在長牙，多吃些水果有好處。

　　淩博伸手摸了一個梨子，用手背擦了擦上面的沾染的水，臉色滿是郁悶地看着淩義的背影。

　　最近下邊那顆牙疼的厲害，所以這兩天他總是睡不好，老是做些奇奇怪怪的噩夢……

　　昨天晚上更是離譜，他夢到淩義那家夥，嫉妒他有牙！
趁他睡着的時候，偷偷撬開他的嘴，拔他的牙！

　　“咔——”

　　淩博有些氣憤地狠狠啃了一口梨子，然後，他聽到，下面那顆松動的牙齒，好像掉了！

　　淩博僵硬住，瞪大眼睛，趕緊将梨肉吐出來，梨肉上面沾滿了血，和一顆脫落的牙齒。

　　舌頭下意識舔了舔，空缺的地方，一股血腥味……很突兀……

　　他的牙沒了！
！

　　“我的牙！
”

　　淩博握着那顆脫落的牙齒，猶如晴天霹靂。

　　他吃梨子，把牙給吃，掉了！

　　淩博的一聲驚呼，立馬引起了淩義的警覺，他側臉看了過去，與陷入震驚中的淩博兩兩對視。

　　然後，他看到淩博滿嘴的血沫，下牙床，缺了口牙，而那顆沾血的牙，靜靜地躺在他手中。

　　“嗚嗚嗚……鍋，窩的牙沒了！
……！
”

　　不知是不是沒有牙的緣故，淩博開口說的話，有些大舌頭，口齒不清的。

　　淩義：“呵……”

　　在淩博痛苦的視線下，淩義冷冷地笑了聲。

　　淩博：……

　　别說了！
他從淩義的眼中，看到了幸災樂禍。

　　他以後再也不吃梨子了！

　　…

　　由淩義換牙開始後，淩博因為一顆梨，把牙給犧牲了。

　　緊接着，淩天追着淩安打鬧玩耍的時候，把上牙床的一顆牙給磕掉了半塊，甯夏見那牙齒松動了，便拿了根線給他拔了。

　　淩安為此内疚了好久，把自己珍藏許久，不舍得吃的年糕，拿出來補償給四哥。

　　到最後，一個接一個換牙，大家都少了顆牙，半斤八兩。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别笑話誰。

　　淩博是郁悶了好久，下牙床少了顆牙，牙齒漏風了，總是說着說着話，就流口水！

　　然後，甯夏發現，淩博的話變少了，不到必要時候，他都是用點頭搖頭，來回答。

　　淩天倒是自我感覺良好，摸着頭，傻樂，一咧嘴笑，就能看到上面黑了塊，少了顆牙。

　　淩義每每看到淩天咧着嘴傻笑，上面少了顆牙的樣子，便好像看到了自己……也是這傻乎乎的模樣。

　　默默撇開視線……

　　…

　　甯夏将畫好的圖紙拿了出來，距離甯大幾個來到院子，已經過去了近一個月。

　　甯夏大概能摸清六人的一些性子，也從六人的口中得知一些，

　　甯大和甯六是六人當中，武藝最高強的兩個，性子也最為冷淡，甯六相對于六人中，身形算是較為削瘦些，還會琴畫；

　　甯三和甯四話比較多，甯四會做飯，會做衣裳，居家的好男兒；

　　甯二和甯五沉默寡言，少言少語，悶頭做事比較多。

　　六人的傷勢都已經好了，而甯夏籌備了近一個月的計劃，也要提上日程了。

　　“娘親，這個是新房子的圖紙嗎？
”

　　淩安趴在桌面上，看着甯夏攤開的圖紙，好奇問道。

　　“對。
”甯夏點了點頭，手裡捏着炭筆，在圖紙上圈圈畫畫。

　　“這個圖紙，怎麼那麼大？
我們是要建大房子嗎？
”

　　淩安胳膊肘支着桌子，比了個大大的手勢。

　　“對的，房子建好了，你們就可以一人一個屋了。
”

　　甯夏臉上露出一抹淺笑。

　　這次的房屋，她準備利用一些較高級的手段，建一個磚頭房。

　　隻是現在材料還沒着落。

　　水泥、煤、黏土……這些材料都必不可少。

　　水泥的做法，她查過了，主要材料需要用到煤、石灰石、土坯……

　　光石灰石這一樣材料已經難倒甯夏了，石灰石别名又稱大理石。
石灰石的主要成分是碳酸鈉，而形成的地方，主要是淺海等地。

　　而青山林四面環山，根本見不到海，石灰石的存在幾率很低。

　　煤倒是容易獲取，煤炭主要是由植物的枝葉和根莖，在地面上堆積而成的、一層極厚的、黑色的腐植質……

　　這地表下就有煤的存在。

　　石灰石難獲取，紅磚這個還是比較容易制成的，建個土窯，有黃土，煤……就能燒制。

　　有紅磚和黏土，倒是也能建房，不過少了水泥，就強差人意了。

　　不過這也不影響甯夏的準備行動。

　　圖紙的設計，是甯夏深思熟慮後，按照現如今院子的方位，擴大了三倍，而手繪出來的。

　　參照了四合院的設計方案，面朝西北方向，正後方建一個三層的樓屋，兩側圍繞着院落，建一層或兩層的房屋。

　　左、右、正前方開三道門，門的材料，用木頭，或者鐵來制作。

　　左側的門直通菜圃，從右側的門出去，拐個彎就能到後院，後院那一處大片的荊棘地，到時候全都清理幹淨。

　　推開正前方的門出去，便能将山原之下的景色，覽入眼中。

　　或者是站在二樓、三樓之上也能将山間的美景，納入眼中。

　　而原本寬敞的院子，可能要縮小一倍，正字形種四棵樹，庭院裡的水井，便靠近左側的菜圃。

　　正後方的三層屋舍，做主樓，二三樓預計開設四間房屋、一個衛生間……

　　左側的房屋建好後，甯夏特意畫了個特大的廚屋，廚屋内設有隔間，可以用來腌制肉品，擺放東西……

　　總之，這一次建房，甯夏是打算開個大工程，可能從年頭，建到年尾，都不一定能按照預期那般建好。

　　三月份開始，先籌備好充足的材料……

　　甯夏将自己計劃打算說了一遍，将圖紙攤開在桌面上。

　　一大家子圍在桌前，看着那張長得幾乎鋪滿整個桌面的圖紙，臉上滿是驚疑。

　　“娘親！
我們要建一個那麼大的房子嗎？
”

　　淩天看着那張大圖紙，微微張大嘴巴。

　　“是的。
”甯夏不厭其煩地點了點頭，神情開闊，一副幹勁十足的模樣。

　　“用木頭建嗎？
”

　　甯三借着身高的優勢，将圖紙的大概輪廓，收入眼中，微微思索，問道。

　　甯夏搖了搖頭，“不，用紅磚建。
”

　　甯夏揚了揚手裡的紙張，在衆人望過來的視線下，說道，“裡面有具體步驟。
”

　　她是深思熟慮過的，一步一步來，不着急，反正有的是時間。

　　帶着小反派建房子，多有意義的事情啊……

　　以前跟着爺爺在鄉裡住的時候，後面村子發展起來了，陸陸續續很多戶人家，開始推翻瓦房，建了二三層的水泥房。

　　其中跟她一起耍的小夥伴，就有好些，玩着玩着，被家裡人叫回家幹活……

　　甯夏是個行動派，簡單交代了一遍，便拿上工具，帶上一大家子，開始行動。

　　前院子出門，靠近山林那邊，原本是一大片的灌木叢，蝗災過後，那處便空了出來，被幹樹枝和新長出來的野草密布。

　　甯夏幾乎一錘既定，在這裡建兩間土窯，方便燒紅磚、合黏土。

　　也幸虧這一片地都寬敞，原本是綠野蔥蔥，隻是蝗災後，又是冬季，剛迎來春天，這一處的野草還沒那麼茂盛。

　　清理一番後，便能開始下手。

　　甯大幾個，加追風、阿溪，白蔹、白芷兩兄妹，忽略幾個小蘿蔔頭不算，都有十一個幫工。

　　清理雜草，在日落黃昏時，完美收工。

　　淩雲、淩天和淩安三個小蘿蔔頭，跟在甯夏幾人身後，撿了一天的雜草，身上的衣服沾了不少的泥土，臉上卻帶着淺淺的笑容。

　　淩天和淩安還時不時相互追逐打鬧，尤其是淩天，被甯夏呵斥住了後，撓着後腦勺，咧着嘴，露出缺了顆牙的嘴，一陣傻笑。

　　淩雲蹲在一邊，抿着唇，偷偷笑。

　　淩義最是認真嚴謹，一邊撿樹枝，然後又放到一邊，捆成一團，條理清晰地做着事兒。

　　淩博跟在淩義後面，沒做什麼事，反倒是瞪着一雙眼睛，笑得十分嚣張。

　　逮着機會，就上去搞淩義。
非得将淩義給逼急了，似乎才樂。

　　淩義今日穿的是一身淺紫色的衣裳，若是仔細看，便能發現，他後背的衣裳沾滿了黃黃的泥爪子，而身前的衣裳幹幹淨淨，沒有一絲痕迹。

　　罪魁禍首淩博，将沾滿黃色黏土的手，背到身後，戳了戳掌心，笑眯眯地看着淩義布滿泥爪子的後背。

　　“大哥，你後背又髒了，我幫你拍一下。
”

　　淩義似乎沒有察覺，彎腰撿着地上殘留的樹枝，聽到淩博的話，微微擡頭，望了過來。

　　淩博背着手靠近，眼疾手快，在淩義的注視下，拍了拍他的後背，黏膩的泥土，很快弄髒了淩義整個後背的衣物。

　　一側剛擡起頭，正巧看過來的甯夏：……

　　淩博！
真的是……

　　淩義站直身，一把抓住淩博的手腕，看清他掌心裡，那黃色的黏土，淩義額角突了突。

　　“淩博！
你幼不幼稚！
”

　　淩義氣得夠嗆，不用看，他後背肯定全髒了。

　　被抓個正着的淩博，本來還有些慌，眼巴巴地瞅着淩義，見他一張嘴，便能看到他缺了一塊的牙口，有些想笑。

　　“……哥，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我的手是髒的……”

　　淩博彎着眉眼，憋着笑意，又故作無辜，實在沒什麼說服力。

　　淩義：……

　　你笑個嘚！
自己也缺了口牙，沒好哪裡去！

　　一旁的淩天，眨了眨眼睛，聽到二哥的話，第一個跳出來反駁，“大哥！
二哥是故意的！
我看到好幾回了！
”

　　淩安蹲在淩天的腳邊，眨着大眼睛，小雞啄米地點了點頭。

　　然後，淩博被淩義摁在地上，狠狠地暴捶了一頓。

　　晚霞落在山林，夕陽映照平原，霞光傾瀉萬裡。

　　暮色降臨山野，被暖色的夕陽映襯出了一片光芒，經久不滅……

　　山遠處的山巒也披上晚霞的薄紗，天邊的雲層也變得，如火一般的鮮紅。
随着稚童的嬉笑打鬧聲，緩緩沉澱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