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最喜歡的還是你

　　托裴骁的福，溫以檸替外公找了一塊風水寶地。

　　每年十二萬。

　　令人望而卻步的價格，她這輩子可能都還不起了。

　　墓園位于江城西部的一座山腳下，風景秀麗，環境清幽，充滿了寧靜與祥和。

　　溫以檸拿出毛巾，細細地擦拭着墓碑，将每一處角落都擦得锃亮，直到潔白的毛巾染滿了灰塵，她才停下手，雙膝跪地。

　　她凝視着墓碑上的字眼。

　　“外公……”

　　出口的一瞬間，所有的酸澀一下子湧上了喉嚨和鼻腔。

　　溫以檸調整了一下呼吸，繼續道：“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我還有好多話沒來得及對你說，但現在又不知道從何講起……”

　　她朝上看向天空，嘗試抑制住眼眶中滾燙的淚水。

　　“其實我一點都不想做溫家人……我隻想順利畢業，陪着你經營醫館，不想走出江城，也不想走出那條楓林巷……”

　　“但是現在……平平淡淡的生活好像都成了一種奢望……”

　　溫以檸忽然覺得渾身發涼，她挪到墓碑旁，緊緊貼着墓碑，滑落到地上。

　　“外公……你能不能告訴我，接下來的路，我應該怎麽走……”

　　微風拂過，無聲無息。

　　卻溫柔地撫摸着大地和萬物，莫名帶了些安慰的意味。

　　何媽站在遠處的樹蔭下，跟着偷偷抹淚。

　　檸檸還是個小孩子，老天爺就讓她經歷這種事，也太不公平了一些。

　　盛夏的太陽烈得很，再曬下去怕是要脫皮。

　　何媽打着傘走上前。

　　“檸檸……”

　　她蹲下身，輕輕搭着少女的肩膀，“你不嫌棄的話，何媽陪着你……陪你吃，陪你玩，陪你讀完大學，陪你參加工作……”

　　溫以檸凝視着何媽關切的目光，破涕為笑，“好。
”

　　幸好，她還有何媽。

　　“我們走吧。
”

　　溫以檸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褲腿上的灰塵。

　　“檸檸，這附近有一家糖水鋪，以前我家囡囡經常去吃，要不要試試看？
”

　　“好啊。
”

　　溫以檸抱上何媽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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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糖水鋪位于老城區的一條巷子裏，人群熙攘。

　　溫以檸排了将近二十分鐘的隊伍，才輪到她。

　　芋圓豆乳。

　　她毫不猶豫地下單。

　　“何媽，你想吃什麽？
”

　　對方聞言，連忙擺了擺手，“何媽看着你吃就行了，這些甜膩膩的東西，适合你們小年輕。
”

　　“好。
”

　　溫以檸拿出手機付款。

　　看着卡裏的餘額跌破一萬，她心頭狠狠痛了一下。

　　她真的該找一些兼職了。

　　不能連生活費這點小錢也依靠裴骁。

　　兩人找了一張小桌坐下。

　　“檸檸，馬上要開學了，何媽每天晚上來給你做飯怎麽樣？
你讀書忙，外面的餐廳又不幹淨，不如交給何媽……”

　　溫以檸有些驚訝，“裴骁同意您從曼島出來嗎？
”

　　“不僅是出來……”

　　何媽笑了笑，“裴先生還買下了你房子的對門，給我住，說讓我照顧你的飲食起居。
”

　　“……”

　　溫以檸低下頭，無言地用勺子攪拌着手裏的豆乳。

　　這個男人的人情，她好像真的還不起了。

　　“好，謝謝何媽。
”

　　溫以檸定定地看着芋圓在塑料杯裏旋轉，突然問道：“何媽，你知道……裴骁喜歡什麽嗎？
”

　　何媽連連搖頭，“這我哪兒能知道，檸檸，你和裴先生相處這麽久，總該能猜到一些。
”

　　“……”

　　猜不到一點。

　　他甚至都不挑食，對所有事物的喜好度都平均得可怕，也穩定得可怕。

　　除了在做那種事的時候……能經常看到他的失控……

　　好頭疼。

　　溫以檸看着窗外發呆。

　　“檸檸，要我說啊，裴先生最喜歡的還是你，你……”

　　何媽話說到一半，就看到對面的少女猛地站起身，跑出了糖水鋪，向着街對面跑。

　　她也跟着急匆匆地起身，走之前帶上了那杯沒吃完的芋圓豆乳。

　　巷子裏，溫以檸追到了大學兩年的室友季佳念。

　　她抓着對方的手問：“佳念，你為什麽不去上學了？
”

　　對方慌亂地推開她的手，“沒……沒什麽，就是不想去上了，沒有意義。
”

　　溫以檸看着她手腕上的傷痕，一個字都不相信。

　　佳念是隔壁臨床醫學系的優秀學生，和她一樣，幾乎年年能拿到獎學金。

　　怎麽可能沒有意義？

　　溫以檸有些失落，“佳念……如果你遇到什麽困難，随時都可以跟我說，你不是一個人……”

　　雖然她和季佳念交往不多，但好歹也一起住了兩年，有零食飲料都會互相分享，發生這種事情，她很希望能幫得上忙。

　　季佳念聽到她的話，有些發怔，她張了張口，又合上了。

　　過了好久，她才對溫以檸開口，嗓音有些幹澀，“謝……謝，不過不用了，我現在很好。
”

　　說罷轉身快步離開。

　　溫以檸看着她的背影，胸腔像懸挂着什麽重物，持續地被往下拖，呼吸泛難。

　　她看得出來，佳念的家庭條件不好，一件衣服即便泛了黃、褪了色，還會繼續穿。

　　佳念一定是遇到困難了。

　　可溫以檸知道自已沒有資格追，隻能就這麽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巷口。

　　“檸檸！
”

　　何媽從後方追上來，氣喘籲籲，看向空無一人的巷口，“剛剛那位是你的同學？
”

　　“嗯。
”

　　溫以檸回答，從她手裏接過了打包好的豆乳，“何媽，一個人的能力太渺小了，是不是？
”

　　過去三個月發生的事情，讓她深刻意識到這一點。

　　何媽聽到她的這句話，倏地一愣，緊接着一陣心酸。

　　“你說得沒錯，檸檸……”

　　是啊……人怎麽能夠抵抗得過命運、抵抗得過強權……

　　她真的無顏去地下見她的囡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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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曼島，何媽先一步回了別墅。

　　溫以檸趁着間隙拖住淩翼，問道：“淩助，可以麻煩問你一件事嗎？
”

　　“什麽事？
”

　　對方的臉色并不是很好，回應的語氣也是硬邦邦的。

　　溫以檸知道自已曾拖累過裴骁，沒有介意他的态度，“你知道裴骁……喜歡什麽嗎？
”

　　淩翼像看傻子一樣看着她，“骁爺這種身份的人，怎麽能有喜歡的東西？
”

　　“……”

　　溫以檸突然泛起心酸。

　　她怎麽就沒想到，裴骁這種身居高位的人，任何偏好都會成為他的弱點、他的軟肋。

　　“溫小姐，沒什麽事的話，我先走一步。
”

　　淩翼扔下一句話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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